《他与光同尘》晚枳枳

3、比赛

　　距离鹿时衣的生日没过多久，她就从幼儿园毕业了，在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后，便迎来了她的小学生活。开学之后她和江哲许还是一个班，并且在选座的时候都十分默契地坐到了对方旁边。
　　等到了小学三年级，他们已经不需要大人来接送了。学校到家的路上，每天都会有两个小小的身影结伴而行。
　　这几年两家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两个孩子从幼儿园到现在小学六年级一直都是同桌，几乎形影不离。江家夫妇去外地开教研会的时候就让江哲许住到鹿家，鹿家夫妇忙的时候就让鹿时衣去江家吃饭，顺便还能让江家小孩给她辅导一下功课。
　　江哲许这几年学习十分用功，完全没有其他同龄小朋友那样贪玩的劲儿，小学六年来一直保持着年级第一，成功变成了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鹿时衣的性子还是那么跳脱，上了小学之后又收服了一帮小弟，还命令他们一定要听班长江哲许的话，更不能欺负他。不过好在她玩归玩，学习的时候还是很认真，再加上旁边坐了一个年级第一，平常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所以成绩一直保持在年级前十。
　　鹿家夫妇看到女儿欢脱的样儿既开心又忧虑，为了把女儿往淑女的方向拉一把，还送她去学了钢琴。
　　鹿时衣刚开始对钢琴还特别有兴趣，每周六的时候都非常积极的去上课。
　　受了以前电视剧里那些弹钢琴的女主的影响，她觉得自己弹起琴来一定是一个高贵的女王。
　　然而事实和她想的很不一样，刚开始的课程是十分枯燥的，练手型、学指法、认谱子，还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坐姿，这让幻想着马上就能弹奏出世界名曲的鹿时衣格外难受。
　　好在她先天条件就比较好，手指纤长，音感不错，人又聪明，学了几年之后还被老师带去参加过一些表演和比赛。
　　不过作为一个弹琴的时候喜欢想东想西的人，鹿时衣在表演时内心活动常常十分丰富。
　　她弹哈农的时候，心里想着：好无聊啊，为什么那些大人要用那么欣赏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是个钢琴天才。
　　弹巴赫的时候：这个逼不能装丢了，要坚强，要微笑，不能让他们看透我心里已经泪流满面的样子。
　　弹进行曲的时候：音弹错了不要紧，就假装因为闭眼享受没看见琴键而弹错了音，但姿势要到位，神情要陶醉。
　　弹流行曲的时候：天哪我怎么能这么帅，简直就是那些偶像剧里的钢琴王子！

　　钢琴王子鹿时衣这几年学琴，江哲许都是陪她一起去的。
　　学琴的地方有一个休息的区域，鹿时衣在里面弹琴，江哲许就坐在沙发上看书或者做题，偶尔还会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认真练琴的少女。
　　最近这两个星期她每天放学都会去琴房练一个小时的琴，因为老师上次帮她报名了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并且交过去的视频过了初试，所以下个周周六她就要去比赛了，这算是她学琴多年参加的第一个有含金量的比赛。
　　老师给她选了一首巴洛克复调作品和一首古典时期的奏鸣曲。每次练习的时候，鹿时衣就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人家七岁的时候就能编曲了，而她七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
　　很快就到了比赛的那天，因为是周末，两家大人都没有去上班，所以大家准备一起去看鹿时衣的比赛。
　　周六一大早，鹿时衣就被蒋依拉起来收拾了，她换上新买的白色公主裙，拉着裙摆转圈，幻想着自己是《欢天喜地七仙女》中的一员。
　　蒋依还给她简单化了一下妆，梳了一个很淑女的发型。
　　“呦，这是谁家的小公主呀，这么漂亮。”江家夫妇笑着说道。
　　他们看到鹿时衣脸蛋白嫩，眼睛黑亮，睫毛浓密，唇红齿白，像那种年画里走出来的小姑娘，可爱极了。
　　鹿时衣脸蛋红红的，被夸的有些害羞，不过一看到江哲许，还是跑过去问他自己今天漂不漂亮，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更加开心了，连因为早饭吃多了而有些勒的腰都没那么难受了。
　　两家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今天比赛的地方——青少年艺术宫。
　　这次比赛按年龄分为了高级组，中级组和初级组，每个组别规定的表演曲目不一样，难度系数也不一样。
　　“衣衣，不要害怕呀，你是最棒的，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是我们心中的第一名。”
　　马上中级组的队伍就要集合了，大家都在鼓励她，让她不要紧张，重在参与。
　　鹿时衣看着大家，觉得自己真的特别幸运，有这么好的家人陪着她。
　　等鹿时衣去集合后，两家人一起来到了观众席坐下，他们的位置比较靠前，在第二排中间。江哲许昨天让老爸把相机借给了自己，现在正在试这里的拍摄光线。
　　队伍中的鹿时衣正在跟周围的选手聊天，旁边有几个小男生一直在偷偷看她，他们觉得这个女孩儿长得可真好看呀，有个男生看到鹿时衣望过来的视线，连忙转过头，害羞的脸都红了。
　　站在鹿时衣前面的女生叫苏晴，是中央音乐学院附小的学生，在聊天的过程中鹿时衣得知她们家是音乐世家，父母在音乐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并且希望她以后也能成为一个出色的钢琴家，所以在苏晴很小的时候就教她弹琴，并且对她的要求很严格。
　　此时鹿时衣发现苏晴的脸色有些苍白，手也在轻微地颤抖，她有些担心：
　　“晴晴，你不舒服吗？”
　　苏晴勉强笑了一下，只说自己有点紧张。其实她很担心自己让父母失望，对于这次比赛父母给她的要求是必须得第一。
　　鹿时衣看着她的神情，从小荷包里拿出了一个大白兔奶糖递给她。
　　“给你，吃了它就不紧张了，晴晴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的，加油鸭！”
　　苏晴接过奶糖，有些发愣地看着面前笑的很甜的少女，心微微镇定了下来。
　　“谢谢时衣。”
　　她很感谢面前这个好看的女孩，在她的父母老师只会觉得她得第一是理所应当的时候，对她说了一句：“加油呀。”
　　这次比赛分为半决赛和决赛，只有在半决赛中组排名前六的选手才能进入决赛。鹿时衣她们组有14个人，她是在第8个表演，苏晴在她前面两个。
　　轮到苏晴上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鹿时衣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还给她比了一个心，顿时心里一暖。
　　苏晴弹琴的技法十分熟练，琴声也很有感染力，至少鹿时衣觉得之前已经弹完的选手中没有比她弹的更好的了。
　　一曲结束，观众席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连评委都笑着点头。
　　苏晴下台后抱了鹿时衣一下，她觉得今天是她弹的最开心的一天。
　　等评委打完分，就轮到鹿时衣上场了，她突然有些小紧张，在从舞台边缘走到舞台中央的这段路上一直给自己心里暗示：
　　“深呼吸！要微笑！很好！我就是仙女！”
　　鹿时衣很快就走到了灯光下，在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向前鞠了一躬，便坐在了钢琴前准备开始演奏。
　　随着双手落在琴键上，悦耳的音符落了下来，鹿时衣心里的小紧张消失不见。
　　“哇！简直完美！我怎么这么厉害！太漂亮了！就这样！稳住！”
　　“好！身体要跟着起伏！显得好像很动情的样子！我一定很有大师的风范！”
　　“前方高能！千万不要出错！嗯！处理得不错！”
　　“最后一个小节！抬高双手！用一个优美的姿态落下去！完美！”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灯光打在鹿时衣脸上，她觉得此时自己的侧脸一定美极了！
　　整场演奏都在自我陶醉的鹿时衣完全忘了之前的紧张，听到台下热烈的掌声时她觉得自己发挥的特别好。
　　鹿天和坐在台下特别激动，鼓掌鼓得格外大声，他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真是太棒了！是他的骄傲！
　　江哲许看着舞台中央被灯光笼罩着的白裙少女，心口一悸。
　　她披光而来，就这样一路蹦蹦跳跳地闯进了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