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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就绪【大修】 ...

  •   很快,就到了天昊帝钦定的婚期。

      一百二十八台嫁妆,塞的满满当当,唱嫁妆的都换了三个人,念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结束。这到底是比曲文君嫁过来时更热闹。

      贾赦的媳妇张遥挺着大肚子过来,伸手放在她肩头,笑着安慰有些紧张的人:“林家与我们家多有不同,有些事情怕是一时半会不习惯。不过,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我母亲同我说过林家老太太的,那是个极好相处的性子。你只日常相处就好,有她镇着,于你只有好的。”

      “嫂嫂,你说我过去会不会遭人闲话?”临到了这个时候贾敏才开始有些害怕。

      张遥微笑着安抚:“放心。我已经都替你打听过了,除了林家大爷林乐旭性子倔些以外,余下的都好相处。曲家过几天就要走了,话题中心人物走了,该说不该说的话都会淡的。有些你不必在意,你不在意了那也就是个没要紧的闲话。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嫂嫂说的话,我记住了。”

      张遥顿了一会儿又叮嘱道:“你二嫂她……你也知道的,她出身于武将人家,不大懂这些书本子。你出嫁了,就是林太太了,脾气还是该收敛些。不然,会……”

      “好了嫂嫂,这些话我都懂的。”贾敏本就紧张,听得这些话愈加不耐烦,强行打断。

      张遥剩下的话因这一句,皆堵在了喉咙里,无法说出口。

      “大姑娘,吉时到了,该上轿了。”喜婆掐着时间进来。

      话断了,无法续上,一如断了的缘。一旦断了,无论如何努力,总是续不上的了。

      “噢,好。”贾敏笑着应了一声,深呼吸压下一切情绪,带上盖头,出门了。

      张遥的侍女扶桑上前扶着:“奶奶何必上赶着寻不痛快呢?明知道姑太太听不得这样的话。”

      “这便是出身的不利之处了。武将之家历经五代方才能完全褪去戾气,而书香人家大多几百年积淀,敏妹的清高之气还是太重了。”张遥摇头,表示无力,“林家以书香传家,几百年的传承,乃书香士族。敏妹骨子里的东西过重,改不了。”

      “可您不是说林家除了大少爷脾气倔了些,别的都还不错吗?”

      “是不错啊,可那是我的意见,不是她的。我张家也是书香世家,那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读几年或者十几年的书便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的。她没有。”

      张遥的父亲是前朝宰执,如今虽然告老还乡不在京都,可她大哥张远是御史台中书令,二哥张逍是礼部侍郎,三弟张迟现在是翰林院掌院,于御前行走。

      母亲是山东望族的嫡长女,同样出身书香门第。张遥是张家几辈子以来唯一的一个女儿,家里宠得很。如若当年不是贾赦的祖母跑去御前请赐婚圣旨,她原本的婚配不是如此。

      张遥心里苦涩,张家原本的打算是要为唯一的女孩子择一家家底清白、妯娌和睦、子孙上进的人家婚配。奈何,事事有意外。

      “时间不能倒流,过往自也不能改变。”张遥苦涩一笑,摇摇头,不愿再多言。

      “姑娘。”扶桑见张遥状态不好,连忙出声,带出了从前的旧称。

      张遥摇头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不必担忧,我只是想起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罢了。也没什么大事,你安心就是。”

      扶桑低头,隐隐的担忧。她家姑娘自从有了这一胎之后,好像整个人都洋溢着悲意。

      王夫人看着前面光鲜亮丽的贾敏,外头人声鼎沸,入目皆是一片红色,入耳皆是贺喜之声。指甲都嵌到掌心里去了,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也许她真的该,好好改变自己了,她想。

      这就应了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泯灭。

      就在这各自为营、自私自利的地方,贾敏度过了她的少女时光,出嫁了。

      京都林府,林乐曦罕见的穿了一身红衣,站在厅里,观看新人行礼。目光一转,看见了人群里蔫头耷脑的林乐旭无奈摇头。随后,就在要收回视线的那刻,在人群当中瞥见了一个极其熟悉身影的一角。

      林乐曦心里一惊,看了眼林乐旭,见他没有发现,又环顾四周没人注意,忙忙地追出去。可是到了外面却没有再发现一丝一毫的踪影。

      难道是我太过思念母亲,产生幻觉,认错人了?

      看着失落转身回去的林乐曦,躲在外头的曲文君心情复杂。

      “娘子怎么不见姑娘一面?这回若是再避着不见,往后去了那边便再没有机会见了。”侍女绿萝劝道。

      曲文君摇摇头:“不了,我要是见了她,会舍不得走的。不能因我之故,毁了她和旭儿的一生。”

      “娘子。”绿萝心疼叹息,“叶娘子说,这次您去了那边,这边就要开始了,要您想好了。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曲文君耳边想起当年叶翎的话,双手攥紧,深呼吸,重重点头:“想好了。有始有终,一切总有结局和开始的。这次,就由我来当这个开始。”

      “诺。”绿萝陪着曲文君,应道。

      林乐曦看着宾客里来回敬酒的林如海,心里止不住的失落。回头看看落后自己几步的林乐旭,叹气道:“父亲总有他自己的考量的,我们左右不了。”

      “阿姐,我不甘心。真的,我一点都不甘心。”林乐旭不甘又无奈,他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苦衷。

      林乐曦握住那双发冷的手,强笑着安慰:“阿姐知道。母亲走之前说过,有些东西不是求就可以得到的。行了,把手松开吧,掌心里都是印子,也不知道疼。”

      “我不太明白,阿姐。母亲走了,毫无怨言的走了。贾……太太,太太是如何愿意嫁进来的?”林乐旭及时刹住,改了称呼,疑惑地问道。

      林乐曦缓慢地摇摇头,轻声道:“这是天家的旨意,无人能违抗。天家的意思,也非我等能揣测。固也,有些事不是非要说出一二三来的,也不是每个人做事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有些时候,心甘情愿四个字,便能概括所有。”

      贾敏愿意嫁过来,固然有天家的意思在里头,也有她自己愿意的意思。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林如海与曲文君成婚时不尚未加冠,和离时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大好的年纪。在科举中第,入翰林院于御前行走历练,几年下来便多了沉稳的韵味,人也更加成熟。

      贾敏见过林如海的画像,翩翩少年郎,两袖清风,又是书香门第出身。人长的俊秀,气质极佳,又上进,当得孔夫子一句“文质彬彬”。心里愿意了,自然不会十分抗拒。

      她不知天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亦不知自家父母之间出了什么意外。在闺阁时,贾母总叫她念书,贾代善也爱她读书作诗。日子久了,她也便将这些时时刻刻放在心上,念在脑海里。

      “姑娘这样好的家世嫁过去真是委屈了!前头那两个都这般大,早养不熟了,姑娘下嫁过去还不知道有多少苦头吃。”绘秋听了贾母一席话,为自己姑娘很是打抱不平。

      贾敏对镜梳发,比着发髻选首饰,闻言笑道:“我嫁过去又不是继室,名分上并没有委屈。母亲不是说过,年纪大些的男子会疼人。林大人这样风雅俊秀的男子自然也不例外,书香世家自成规矩,林大人定然不会亏待我的。”

      绘秋开了妆奁,挑了一支碧玉妆楼这月新出的嵌祖母绿玫瑰花样式金簪出来。

      簪身有三寸长,簪头做成玫瑰花的样式,瓣瓣清晰可辨。花瓣底下的叶托精细地做出了脉络来,嵌了一小块上品的祖母绿进去。花瓣以珍珠为主,红宝为辅,密密麻麻,一层叠一层,层次分明。花/蕊用的黄玉,细细打磨,光泽莹润。

      “姑娘天生丽质,最配这样艳丽的首饰。”绘秋看着镜子里貌美如花的人,笑道。

      如此一支簪子,碧玉妆楼出品,一月仅三支,叫价五百两。

      “再好看的簪子,我要的也不过是独一无二。这玫瑰金簪虽是碧玉妆楼新品,可它有三支,我手里的这支不过其中之一。”贾敏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随意摔进妆奁底层。

      绘秋一愣,看着镜中不以为意的贾敏,抿抿唇,不知如何开口为好。

      还是贾敏自己发觉了,笑道:“我又不曾说甚,你这副模样倒是我说了甚了不得的话似的。”

      “姑娘恕罪,是绘秋的错。”视线定在贾敏那分明笑着却无端发冷的脸上,绘秋连忙敛眉。

      “不想跟旁人一般无二,若非从一开始便是独一无二的,那便要将其一起收入囊中,别人用不了自然便只有我自己一人用了。”贾敏说着,微笑着伸手拉开妆奁一旁的匣子,里头摆着两支与方才随意放置的玫瑰金簪一模一样的簪子。

      碧玉妆楼上月仅有的三支祖母绿红宝玫瑰长金簪,一千五百两银子,都中唯有贾敏一人有。

      绘秋不敢再多言甚,陪笑道:“姑娘眼光独到,姑娘看中的姑爷自然也是万里挑一,极好的。”

      贾敏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白玉兰玉钗戴上,左右仔细端详了一番,方才真心实意地笑道:“天家师姐都降不住的人,叫我降住了,岂不是我比天家师姐还厉害。”

      绘秋如何还敢说些甚,低头应是:“姑娘是何等人物,岂是那位名不副实的能比得上的。”

      叫捧的高兴了,贾敏才堪堪吐露了几句真心话:“说起来,一开始我也不愿意来着。可后来父亲见了回来,说了放心二字,我便安心了些许。能让父亲看上的,岂会是一般人。后来又瞧了画像,觉着那确是个好的。官儿小吗?他与大哥二哥比起来,怕是不小了。毕竟,那是能在天家跟前起草旨意的官儿。”

      贾赦尚未袭爵,贾政也不过一介白身,整个荣国府也不过贾代善一个位高且能常觐见天家的了。如今太平盛世,武将早已不如文官,兵权上缴便没了实权,时间一久,哪个还记得。空有一个爵位,与她贾敏有何干系。

      袭爵的那位与她关系不过平平,相处好的二哥轮不上啊。不然她母亲为何想方设法地为贾政谋划,总怕日后受苦。

      贾代善身子骨已然不好,若是按着贾母原先的计划入宫也就罢了,可天家不容有爵之家的世家女子入宫侍奉,她自然断了这条路子。她也明白自己母亲的想法,博得天家恩宠,为娘家带来荣耀,这可不是什么容易事。不去了也好,可要是嫁去都中那些世家子弟……

      有上进心的也就罢了,可如今都中奢靡之风盛行,有些家底的多多少少都受其影响。她念书至今,早已看不上那些人家的做派。且她与那些小姐姑娘交谈,时常说不到一处去,若是有朝一日做了妯娌,只怕也不舒心。

      林家比上不足,比下却多有余。人口简单,没都中那么些糟心事。曲文君又要往边塞去,天家允会不会还两说,为难的也不过那两个小的。

      思及此处,贾敏也并不在意:“我是嫡母,那俩孩子的终身自然我说了算。打蛇打七寸,拿捏了短处,后面的难处自然迎刃而解。不过两个娃娃,不知天高地厚的,还不是你教什么便是什么。”

      如今的贾敏不会未卜先知,自然也无从知晓后事如何。她不了解曲文君,也不了解林乐曦,更不了解林姚氏。所知的,不过是世人所云。真相如何,自只有她亲身经历了,方才知晓得清楚。

      “姑娘说的是极,何况,还有老太太呢。老太太会助姑娘掌握林家的。”

      曲文君高傲的性子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有傲骨的,如何会轻易真心认贾敏。

      “阿姐,咱们以后是不是……”

      林乐曦摇头,伸手慢条斯理地为他整理散了的丝绦:“我这几日跟着先生新学了一个丝绦的样式,今日给你打了瞧瞧。”

      “阿姐,你这气定神闲的模样到底如何练成的?”林乐旭看着除了眼圈有些红,别的一概看不出来的阿姐,忍不住呢喃。

      林乐曦不断变化手势的手一顿,抬眸看他,笑道:“不曾练过,只是日子久了,自然就会了。”

      林家姐弟如何,贾敏一行人自不会知晓,也不会特意去打探,如今即便是注意了,也看不出来甚。

      绘秋从厨房里拿了些点心过来:“姑娘,我从厨房里给你取了些点心过来。这么些时辰了,姑娘定是饿了。快些吃吧。”

      贾敏确认屋子里没有别人了,才揭开盖头,坐到桌子前,松了口气:“成个亲真是麻烦。规规矩矩的刻板的跟什么似的。我都快饿死了!”

      “姑爷在外头敬酒,且还有的闹呢。老太太让我传句话,让姑娘自己小心一些,这里的老太太看着温温柔柔,十分和气,实际上骨头里可是杀伐决断,不是好对付的。那两个孩子对您定有敌意,您也要小心着。毕竟将来可能跟未来的小少爷抢家产呢。”

      绘秋在荣国府里耳濡目染,自以为钱财最为紧要,有了钱财,余下的自然而然能拥有。

      贾敏点点头:“我知道母亲的担忧。只是,这些个问题担忧来也没多大用处。他们的性情母亲打听的还不够清楚吗,可跟他们相处的却是我,而非母亲。大嫂说的没错,日子是过出来的。那是我跟他的日子,又不是跟那些孩子的日子。将来这偌大的家产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

      绘秋听了,忙附和着:“姑娘说的是,是我杞人忧天了。”

      “你呀,还是好生想想日后如何能将林家收拢到自个儿手里。”贾敏丢下吃的差不多的糕点,懒洋洋的吩咐。

      她二嫂嘲讽她只会念那些无大用的书本子,不知晓管家辛苦。那她便要证明给她那不曾读过一二本书,识不得几个大字的二嫂子看,她贾敏能念得好书,自也能理得好偌大一个府邸。

      绘秋有些为难:“姑娘,这管家权在这边的老太太手里,咱们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到。前头留下来的人,太半回了曲府,留下来的都给那两个孩子了。”

      贾敏闻言,皱眉:“曲文君安排的倒挺快。不急,你慢慢打听。她在这里这些年不可能一点后手都不留。”

      “诺。”

      “姑爷!”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丫鬟们的请安声。

      贾敏连忙盖好盖头,回到方才坐的地方。
      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满身酒气,走的踉踉跄跄的林如海。看他醉的不清,贾敏连忙起身去扶:“怎么喝成这样了?跟着的人不知道看着吗?!”

      林如海听见她略带责备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道:“都是那些瞎起哄的毛头小子!非得跟我喝,结果还喝不过我,自己趴下了。”

      “那你怎么也成这样了?”贾敏看着滚烫的脸,手心都是热热的。

      绘秋正准备上去帮忙,却被林如海无情地甩开:“别动我!”一转头又讨好地对贾敏道:“我要夫人来。”

      见状,绘秋为难地看向贾敏,贾敏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挥挥手:“你们下去吧,我亲自来就是了。”

      脱下碍事儿的喜服,林如海惬意地靠在贾敏身上:“这一遭麻烦事儿总算结束了,吹吹打打一天,耳朵可就要受不住了。”

      呼出的热气喷在贾敏的脖子里,痒痒的,热热的。贾敏的脸不可控制地红了,推了他一把,笑骂:“你快起来,没正经的,也不知道收敛收敛。耳朵受不住了可是你活该。”

      “你是我夫人,我做什么要收敛?!”林如海突然不乐意了,嘟嘟囔囔地小声反驳,“你是嫌弃你夫君我现在喝醉了不成?我的酒量好着呢,上回被岳丈刁难时都没醉,这回这点子酒如何就能醉了?倒是岳丈,被搀回去的,也不知可被敏敏你说教。”

      想起那天出乎意料喝的烂醉的贾代善,贾敏突然笑了。禁不住,点点头:“是叫说教了。”

      林如海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美人,眼里的光都聚集在一起了:“你笑的,真好看!”

      “啊?!”贾敏一愣,反应过来脸更红了,“你,你瞎说什么。我才没有……”话没说完,人就被摁倒了。

      林如海的力气比她想象中要大一些,她完全招架不住,中间没有半点休息的机会。许是林如海醉了放纵,掐着腰不肯退让一步,最后还是他自己困了,这才收手收拾。

      另一边的林乐曦看着林乐旭睡了才出来走走,开了手边的窗,站在屋里看外头的夜色,突然间好像生了许多感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薄荷取了粉色绣菡萏的披风过来:“姑娘,夜深了,该安歇了。”

      “你说,咱们以后会如何?”林乐曦收拢了披风领口,发丝被吹得四散,凉得她手脚冰凉麻木。

      “以后的事奴怎会知晓。不过,奴倒是知道,只要姑娘好,奴怎样都好。”薄荷并不在意林府今日新娶的太太是谁,于她而言并无区别。

      她在意的只有眼前的小主子,小小年纪便受如此打击,总担心坏了心性。

      林乐曦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向头顶的月亮。

      母亲,你会好好生活的对吗?会记得我们的对吧。既然会记得,那我和固也都会好好生活的,无论多难。

      外面离林乐曦的屋子只有十几步远的地方的那棵大榕树上,有一双眼睛盯着窗边的女孩儿,带着些看不懂的情绪。

      松鹤堂睡不着的林姚氏索性拉着谷雨说话:“我总觉得陛下对京都那些人的态度怪怪的。说不上好却也不坏,好像……好像……”

      “好像放任自流。”谷雨微笑着接了一句,“老夫人是担心老爷的安危了吧。如今老爷娶了荣国公的女儿,端看那边的态度了,咱们这儿怎么着都没有那样的心思。”

      林姚氏叹气:“你不明白。贾史氏从来都不是安分的主儿。这贾敏是她的女儿,耳濡目染,我担心她会学她母亲爱权势,去想那些没影儿的事。”

      “不是还有老夫人在呢嘛。还有姑娘和爷看着,咱们林府只会越来越好的。”谷雨道,“老夫人莫忘了娘子说的话。”

      林姚氏虽抱着几分侥幸,却也不是迷信:“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一个老太婆是管不了太多了。行了,睡吧,明早还要见新媳妇呢。”

      “诺。”谷雨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愿意睡了。也不在多想,熄了床头的灯,自去睡了。

      林姚氏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耳边是谷雨规律的呼吸声。思绪纷乱,却渐渐地,也睡着了。

      次日一早,是新媳妇给公婆敬茶的时候。林家如今只有林姚氏一人,倒没那些太多的讲究了。

      “媳妇给母亲请安,母亲请喝茶。”贾敏穿着一身正红色云雾烟罗衣裙,乌发盘成圆髻,带着一支鎏金点翠镶孔雀石长簪伴着几朵玫瑰宫花,耳朵上是一对拇指大小的红宝石耳坠。

      林姚氏微笑着喝了茶,谷雨拿出提前准备的见面礼交给绘秋:“我也不知你们年轻孩子爱什么,只好自己琢磨着准备了样。日后以后还望你能与如海举案齐眉,夫妻和睦。”

      贾敏接了,又微笑着让人拿了自己准备的东西交给林乐旭和林乐曦两个人。

      林乐曦的是一身贾敏亲自做的衣裳和一对海棠并蒂步摇。林乐旭的也是一身衣裳外加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林乐曦回的是她自己做的荷包,算是见过礼了。林乐旭虽仍有些冷脸,却还是接了东西道了谢。

      林姚氏瞧见了,心底松了一口气。不接受无妨,只要面上过得去便是了。贾敏也非真心要将他们养在膝下,日后她总有自己的孩子,礼节不错就好。

      “家里人口少,也没那些个闲规矩,我年纪大了,爱清净。家里的事儿我也不多管,如今你来了,自是要交给你管的。”

      谷雨早已将钥匙、对牌、账册等物准备齐全,只等贾敏过来。

      “太太,都在此处了。”

      贾敏是想着要管家权,她家里两位嫂嫂都是进门一年之后方才从母亲手里陆陆续续接管各处的钥匙和账簿。怎的,到了这林家,她这婆母如此干脆利落。

      “母亲,我年纪尚轻,不知深浅,怕错了得罪人,叫人笑话了去。”

      林姚氏摇摇头,示意她接手:“我身子骨不打利索,大夫交代需静养。这管家是个劳心劳力的差事儿,我要它作甚。不会不要紧,让林忠家的带着你慢慢做,日子长了,自然而然就好了。我就在你后头镇着,若是不好了,只管打发人来寻。”

      老人家身子不好,她若还是推脱不接,那便是不识好歹了。况且,她本也有意接手,只不过怕是个试炼罢了。

      得了林姚氏的保证,贾敏这才放心接手。

      林姚氏简单说了两句,开了祠堂记了名儿便各自散去了。

      倒是薄荷有些担忧:“姑娘,依照今日情形,太太可不好相与。”

      “我知道。”林乐曦微笑点头,打断道,“我只是在看。看这个人能不能忍住。”

      “姑娘?奴不解。”

      “前些日子让你寻来的邸报你可还记得?那邸报上有一事让我想通了陛下的赐婚。”林乐曦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薄荷不明所以:“姑娘的意思是?”

      “咱们的这位陛下需要有人为他身先士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就绪【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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