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姻缘》新城柳

5、第5章

　　将近傍晚的时候，柳夫人带着人来了悠然的院子，悠然正在整理书桌。

　　柳夫人进来之后问：“悠然，你上午在茨山寺救人了？”悠然一愣，方才想起青衫男子的事情。“啊，不算救人，就是帮忙报个信。”

　　柳夫人说：“你认识那人吗？”悠然说：“我都没有走近看，碧玉上前查看的，怎么是我们认识的人啊？”

　　柳夫人说：“那人是定国公世子，是不是很巧，他母亲来了，说要当面谢谢你，随母亲见见她吧。”

　　悠然换了见客的衣衫随母亲来到正院的小厅，定国公夫人端坐在右手边的椅子上。

　　悠然进门先给定国公行礼问好，定国公夫人忙起身扶起了悠然，开门见山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悠然不敢居功，只道自己就是帮忙报个信，当不得谢。

　　悠然又询问了定国公世子的伤势，定国公夫人说：“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才会昏迷，现在已经醒了。”定国公夫人还说：“世子这次遇险已经报了官，希望能很快抓到匪徒。”

　　定国公夫人来得较晚，很快就要到下衙的时辰了，定国公夫人留下礼物起身告辞了。

　　定国公夫人走了之后，柳夫人才有时间让悠然详细的讲一讲当时的情形。一会儿，柳大人回府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柳明理，这样一家四口在饭桌上详细地了解了悠然救人的全过程。

　　柳大人和柳夫人没觉得悠然做的有什么不妥。柳大人不理解的是谁伤了定国公世子，堂堂定国公世子怎么落了单？悠然不会坏了谁的事情吧？不过这些应该只有定国公府的人知道了。

　　此时的定国公府气氛沉闷，定国公夫人对世子受伤一事远不是在柳府所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对于敢动手伤她儿子的人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世子的随从也找到了，皆已毙命。世子侥幸逃脱，并非匪徒手下留情，皆是因为这些随从舍命相护的结果，并且世子的上也是很重的。

　　定国公夫妻很感谢悠然即时报信，要不然世子真的可能救不回。定国公夫妻誓要严查伤害他们儿子的幕后黑手。

　　世子杜衡已经醒了，定国公夫妻询问的在外可有什么仇家。杜衡没觉得自己在外有什么仇家，这几个匪徒就像是从天而降，在官道上见到他们就拔刀展开追杀。

　　要说没仇，杜衡也是不信的，腾腾的杀气骗不了人，对方确实就是要取他性命。可他在外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出格的事情都没有。

　　自从姐姐成了太子妃，定国公一直约束家里人要谨言慎行，定国公府众人就差把“安分”两字刻在脑门上。

　　定国公见儿子对于匪徒也毫无头绪，也只能一面报官，一面自己派出人手暗暗追查。

　　定国公虽然急于找到匪徒，但不管是官府，还是定国公自己的人手，基本上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能寻到。这几个匪徒好像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定国公夫妻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匪徒，同时定国公夫人还在考虑另一件事—定国公夫人觉得柳悠然能帮自己的儿子逢凶化吉。定国公夫人一直信命理。

　　杜衡上一次遇见柳悠然避免了是非麻烦，这一次更是救命之恩。定国公夫人在宴席上也观察过悠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总能在恰当的时候说着恰当的话做恰当的事，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说之前定国公夫人向柳府提亲更多的是因为柳尚书的地位，那么现在定国公夫人只为柳悠然这个人了。

　　定国公夫人知道再向柳府提亲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世子的伤，别落下什么病根。

　　很快迎来了景和十九年的除夕，永庆帝每年都会在这一天大宴群臣。这一天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会携家眷参宴。

　　除夕这天一早，柳老夫人、柳大人、柳夫人及明理、悠然早早收拾停当，准备乘车进宫赴宴。

　　这大概是嫣然每年最不高兴的一天，因为参宴的官员只可携带嫡出子女参宴，嫣然每年这时都会被独自留在家中。

　　嫣然突然希望和张韬的婚事快些到来，等明年她嫁入张家，好歹能正大光明的参加除夕宫宴了。

　　悠然和明理从小每年都会参加这样一场京城最盛大的宴席，对于宴席的流程早已了然于胸。

　　一大早宫门前的马车就排成了长龙，缓慢而有序地向前挪动。

　　进入宫门以后，由宫人引领至泰和殿。泰和殿是开宴的地方，每一家人的座次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只要和宫人报上家人的姓名，宫人自会将一家人准确无误的引领至座位前。

　　泰和殿离御花园很近，来早的官员家眷可以游览一下御花园。不过除夕时已是隆冬时节，御花园每年为这场宫宴虽会特别装点一番，但对于悠然和明理来说，这里也并没有让人驻足流连的景致。

　　悠然和明理小时候还会对御花园充满好奇，随着年龄渐长，悠然和明理都只是在距离泰和殿最近的地方闲逛等待开宴了。

　　临近巳时，悠然和明理回到泰和殿，在为柳府几人准备的座位上坐好，和众人一起等待帝后。

　　永庆帝四十出头，正当壮年。当年登基前虽然经历些波折，但登上帝位的永庆帝励精图治、兢兢业业近二十年，如今的大夏朝已呈现一派繁荣的强国盛世。

　　巳时一到，永庆帝和皇后准时出现在泰和殿殿门口，随着众人的跪拜行礼和一声声的高呼万岁声，永庆帝和皇后步入泰和殿，并在主位上落座，这场声势浩大的宫宴正式开始。

　　乐声响起，妖娆的舞姬依次登场献艺，众人一起欢度这一年一度的盛宴。

　　宴会不但安排各国舞姬献艺，还有贵女展示才艺。之前被赐婚的胡家嫡女胡淑敏就是在这除夕大宴上一曲成名，让京城众人皆知胡淑敏擅琴，一时风头无两。

　　京城有心高嫁的贵女们大多会登场献艺，至少赚一个才女的名头。

　　悠然倒没想过登场，柳大人和柳夫人也没想过要女儿献艺。往年悠然和明理都是欣赏别人的才艺，吃吃喝喝的也就过去了。

　　今年的宴席进行到高潮时，又陆续有贵女登场献艺，有画画的，有作诗的，这时准皇妃胡淑敏又登场了，按理说胡淑敏已被赐婚做皇子妃，无需再登场了。

　　胡淑敏登场之后先向永庆帝和皇后、诸位嫔妃跪拜行礼，然后开口道：“请陛下允许臣女向一人挑战琴艺。”这是往年宫宴没有的，但永庆帝并没有不高兴，而是耐心询问：“你想向何人挑战”

　　胡淑敏望向柳府座位上的柳悠然，开口道：“柳氏悠然”柳悠然一听就是一愣，胡淑敏她是认识的，两人没什么深交，但也没有什么恩怨，悠然在外也没什么才名，怎么要向她挑战？

　　悠然想不明白，在场的有些人心里倒是明白了，胡淑敏这应该是知道了五皇子最初属意柳悠然，心里不服气，这是想给柳悠然难堪呢。

　　永庆帝这时心里也已经明白，但他没说什么，只问悠然：“要应战吗？也不必是琴艺，其他的才艺也可以。”悠然这时也出列跪拜在大殿上，只说：“悠然愿意应战琴艺。”

　　胡淑敏有备而来，取出事先准备的古琴，登场准备弹奏。

　　胡淑敏选的是“高山流水”，乐声响起，殿中众人被带入了景色优美的山中，伴着潺潺流水漫步在山间小路，阳光透过林中的树叶在小路上形成星星点点的光影。

　　一曲演奏完毕，众人仿佛如梦方醒，纷纷赞叹胡淑敏的琴艺。胡淑敏得意一笑，望向场边跪坐的悠然。

　　悠然再次上殿跪拜，悠然祝永庆帝万寿无疆，祝大夏繁荣昌盛，特献曲“沙场点兵”。胡淑敏听到悠然的选曲，心中不免紧张起来，这首“沙场点兵”确是名曲，但没有十几年的古琴功底是驾驭不来的，最起码胡淑敏现在不行。

　　悠然没有事先准备古琴，借用了宫中乐师的古琴开始演奏。乐曲开始就是沙场点兵，殿中众人皆被乐曲中这气势恢宏的场面所震慑，被沙场点兵的众志成城所感染，乐曲中间的战争伴随着流血与牺牲，伴随着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壮，乐曲的结尾大夏赢得了战争，有得胜还朝的喜悦，有保家卫国的骄傲。

　　乐曲完毕，永庆帝激动地拍案而起，大喊一声：“好！”殿中众武将皆跪拜行礼激动高呼：“陛下万寿无疆，大夏万寿无疆！”殿中众人纷纷附和：“陛下万寿无疆，大夏万寿无疆！”

　　一时间，整个泰和殿都回荡着：“陛下万寿无疆，大夏万寿无疆”。

　　众人忘记了这是胡淑敏与柳悠然的挑战，但胡淑敏与柳悠然的琴艺高低立见。胡淑敏实在没想到柳悠然的琴艺如此了得，本想给柳悠然些难堪，不想难堪的只有自己。

　　至此京城很多年提起琴艺都会提到这场宫宴上柳悠然的“沙场点兵”，而“这曲沙场点兵彻底将宫宴推向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