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锅粥》柏亲渝

8、第 8 章

　　‘抑郁症是一种常见的精神疾病，主要表现为情绪低落，兴趣减低，悲观，思维迟缓，缺乏主动性，自责自罪，饮食、睡眠差，担心自己患有各种疾病，感到全身多处不适，严重者可出现自杀念头和行为。’

　　浏览这些在网上查到的关于抑郁症的表现，看来看去还是从心理方面着手比较好。以尹依依目前的情况应该还没严重到自杀的地步，难道尹一生真不怕她妹妹自杀？平时就放任她一个人在家。
　　感情不好么？
　　关掉电脑决定不再想这些事，看来那些备课都不需要了。

　　蹬蹬地高跟鞋声响亮的在走廊响起，不久后便是钥匙转动声，我侧头，看见浓妆艳抹的明倩扭着腰肢走进来。
　　她看见我，浓眉一挑，冷冷地点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往床上躺下。

　　明倩就是个骚货。
　　这是我搬进宿舍后室友叶安咬牙切齿着对我说的。从她对仇人似的态度对明倩我就知道一定是明倩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我也不问。

　　明倩不比裘凝漂亮，但是却有种骨子里透着的风骚，丰满修长的身材更让她妩媚至极，再加上举手投足之间有种超出年龄的冷艳，很有七十年代上海名妓的风味，虽然这不是能让人高兴的夸奖。

　　有天晚上，明倩照例晚归。本来躺在床上看书的叶安在听到走廊传出的高跟鞋声时，迅速从床上翻身起来，‘啪’地声快速关掉寝室灯，并要大家别出声。其她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缩在被子里，黑暗中，借着细微的月光，几双露在被窝外的眼睛闪闪发亮，里面毫不掩饰的兴奋、期待、鄙视，混在一起，诡异的异常。
　　门锁转动地声音，金属碰击地声音，每动一下，似乎都是高涨情绪的兴奋剂。明倩走进来，‘啪’地声把灯打开，冷冷的睥睨那些还来不及把头缩进被窝的女生。
　　叶安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赤着脚站在地板上，“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你没时间观念不用害得大家睡眠不好吧。”
　　明倩也不说话，只是嘴角泛着冷笑，绕开叶安往卫生间走去。
　　或许是明倩这种态度激怒了叶安，让叶安的愤怒爆发到了顶点，她一把拽住叶安的胳膊，“你少目中无人了！你什么态度啊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你！”
　　“放手。”明倩用力甩开叶安，白嫩的手臂上有道明显的红印。
　　叶安没料到明倩那么大力，踉跄了几下跌在地上，伴随着的还有室友们的抽气声。
　　叶安只是愣了几下，反应过来时双眼一寒，发疯了似地跳起来扑向明倩，明倩也不甘示弱地反击，室友们全被吓呆了，一个个全从床上爬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口里边不停喃喃着：“别打了别打了！”
　　宿舍只剩下叶安疯狂地、尖锐地喊叫，歇斯底里地尖叫划破冰冷的空气。
　　整个楼道都被吵醒了，许多女生踏着拖鞋跑来看戏，少数几个女生慌慌张张地跑去找宿管。

　　场面极为热闹。

　　等宿管匆忙赶到时，明倩已经压住了叶安，她强势的抓起她的头发使劲往后扯，另一只手牢牢地扣住叶安的双手，任凭叶安怎么尖叫咒骂。两人身上、脸上都是伤痕累累，长指甲划破的道道血痕，凌乱不堪的头发，撕破的衣服，尤其是叶安。
　　我看着明倩眼中的狠厉，心中不寒而栗。

　　这次事件两人被通报批评不久后，叶安便从宿舍搬出去了，其她几个女生也陆陆续续以方便实习的理由搬走。只剩下我和明倩。
　　我知道，她们是怕明倩。

　　平时那些对明倩的小恶作剧少不了她们，比如偷偷丢掉明倩新买的洗发水，比如偷偷在明倩床上放玩具蟑螂，比如故意把垃圾扫到明倩床下，这些小恶作剧让她们乐此不疲。再加上平时明目张胆的藐视和嫌恶。
　　她们在怕，怕万一明倩真恼了，报复起来的狠厉她们是承受不住的。叶安就个列子。

　　找好衣服正准备去洗澡时，听到明倩在用很甜的声音打电话，本来我不在意，在不经意的听到‘钟离’时愣住了，等到她打完电话，我犹豫了下，问了句：“是钟离顾么？”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冷冷地点头。
　　“哦。”我抱着衣服走向洗漱间。

　　叶安之所以这么恨明倩，是因为明倩勾引了叶安交往了三年的男友。叶安去找他时明倩和他正打得火热，叶安气得浑身发抖，相比于男友略带自责的表情，明倩到是气定神闲地翘起二郎腿，脸上的嘲讽那么明显。
　　这些是室友告诉我的，还被传得沸沸扬扬。

　　而现在明倩和钟离顾终于搭上了。

　　晚上家教时我盯着不断塞食物的尹依依，看着她因为塞的速度太快而噎住了，整张脸涨成猪肝色，也不找水喝，也不急得跳起来，只是紧紧皱着眉，脸上尽是难受的表情。
　　我把水递给她也不喝，只是慢慢捶着胸，慢慢地咽下去。

　　“干嘛不喝水？”我好奇地问她。
　　她顺过气来，不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后摇摇头。
　　眼中的警惕让我恍然大悟，她不是不喝水，是因为我这个陌生人。
　　是因为小时候受过什么伤害么，才会对人这样警惕。

　　我决定试着和她说话。
　　“依依喜欢吃零食，但是零食吃多了容易发胖，这对女生可不是件好事。依依对什么事感兴趣？或是有什么地方很想去的？依依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搭腔。只顾吃着零食。倒是我说的口干舌燥。
　　“依依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么？”我决定循循善诱，“比如说娃娃？旅游？电脑？书？”
　　在说到‘书’时她微微顿了下，我眼睛一亮，看来是个喜欢看书的女孩。
　　我环顾下书房，两旁架子上整齐的陈列着很多书，我起身，慢慢看过去，抽出一本书，我决定念书给她听。

　　“1992年春天，我记得是在复活节前后，我的生活中出现了超凡的现象。神开始与你对话。通过我。

　　容我解释。

　　那段日子我非常难过，生活、工作和感情均不如意，我觉得我的人生真是彻头彻尾地失败。当时我有个养成多年的习惯，就是把我的想法写到通常不会寄出的信里，所以我拿起我信赖的黄色便笺本，开始倾吐我的感受。

　　这次我想，与其再次把信写给又一个我认为令我受苦的人，倒不如找到根源，直接了当地把信写给最应该为我的悲惨负责的那位。我决定写信给神。

　　那是一封怨毒、激愤的信，写满了困惑、痛苦和咒骂。以及许多愤怒的问题。”

　　我慢慢地，尽量用轻柔地声音念。希望这是个好的开始。

　　家教结束后，她照例送我到门口，我从包里抽出纸巾给她，笑着对她说：“希望我明天给你念书的时候你少吃点零食，因为嚼东西的声音会影响你的听觉。”
　　她愣了下，还是不说话。只是默默接过纸巾。

　　从那以后，每次家教结束后我都会重复这句话，直到我把这本（与神对话）念完，尹依依才略带迟疑地点了头。

　　即使这细微的进步是花了很多天才换来的，但是这种成就感让我很是高兴。我喜欢付出的努力有所回应。

　　有天晚上因为念得很投入，不知不觉多出了一个小时，这才慌忙合上书。
　　“老师赶时间？”尹依依不舍的望着我。
　　我抱歉的对她笑笑，“恩，因为我住校的有时间规定的，实在抱歉，要不我下次早点来好了。”

　　下楼的时候正巧尹一生回家，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还在的我，先是瞄了瞄墙上的闹钟，而后温和的笑说：“老师今天陪依依有点晚。”
　　“恩，正准备走。”说完，转头对下来送我的依依说：“不用送我了，今天也累了，上去好好休息。”
　　她犹豫了半天才点头，然后跑到尹一生面前，小声的对他说：“哥哥送老师回去好不好？不然赶不上回学校。”
　　尹一生眼眸一亮，迅速瞟了我一眼，尔后温柔地摸摸依依的头。
　　“好。”

　　“柏小姐，依依很久没这样了，看来她很喜欢你。”在车上，他握着方向盘，“我很高兴。谢谢你。”说话的语调都是上扬的。他是真的高兴。
　　我看着他，侧面的尹一生也是个英俊的男人，说到妹妹情况好转时，嘴角上扬，眼神明亮。
　　“不用谢我，这是我该做的。依依的情况也没那么糟，只是不太懂得和人交流罢了。”
　　“她从小就有点孤僻。”说到这里他有些无奈，“我根本没时间照料她。”
　　还是很在乎这个妹妹的吧，我想，我当家教这么久，除了今天意外的看到尹一生，尹家没有出现过任何人。
　　“恩，好好沟通的话还是会好起来的。”
　　“柏小姐，我妹妹就拜托你了。”这话他说的很郑重。
　　“我应该做的。”
　　谈话到这里后大家都沉默了，车厢里只有冷气回荡，还有电台DJ声。
　　或许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闷，他开始找话聊。
　　“看你简历专业是国际贸易。”
　　“恩。”
　　“学这个的女生不多。”
　　“恩。”
　　车转了个弯，他笑了起来，“一直觉得你话很少。”
　　一直么？这才是我和他的第二次见面。我颔首，“所以很多人找我倾诉，又守得住秘密。”
　　“哦？那下次我也倾诉好了。”他朝我眨眨眼，“我秘密很多的。”
　　“好。”我笑出声来。

　　“车停这就好了。”我指指校门口。
　　他也不勉强，点点头，把车停在一旁。
　　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突然叫住我，“柏小姐，”我偏头，等着下文。
　　“这是我电话，”他快速地在纸上写下一个号码，撕下来递给我，“我希望依依有什么进展时你打电话给我。”
　　我接过，点点头，“好，那么，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再见。”

　　关上车门，看着他稳稳地把车开走，我才转头。然后就看到钟离顾，还有偎在他身旁的明倩。

　　我突然莫名的心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