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我觉着还行》紫泷

2、第二章

　　十年前，沈美，10岁。打记事起，沈美就个小霸王，男孩子都会被沈美打哭。幼儿园里，沈美一等一的能打，谁受了欺负都会告诉沈美，沈美会帮他教训欺负人的人。上了一年级也是，本来沈美想竞选班长，可是班长是老师指定的，正班长是另一个班级老师的儿子，副班长是谁来着，一女孩儿反正。不过沈美刚呀，沈美当着普通学生的事，干着中队长的活儿，中队长是一个老师的侄女，但是这个姑娘不太爱说话，于是，她的活，沈美全包了。六一儿童节，本来是中队长向大队长报告工作，老师让那个姑娘报告，姑娘不敢，老师直接点沈美，让沈美念稿子，沈美特洪亮的背了下来，也完成任务。之后，中队长的活儿都是沈美的，可名声不是沈美的。但是沈美乐的其中。

　　这种滋润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三年级。三年级时候，沈美重新分了班。一门课程换了老师，这个女老师是中队长的大姨的妹妹，也是沾亲带故的。暂且叫她为妹妹老师，她姐叫姐姐老师。这个老师吧，管不住学生，上她课跟进菜市场似的，那叫一个无敌吵闹。不过沈美还行，虽然不说话，但是也不听课。沈美一直以后自己学习特别好，直到奶奶有一天说沈美是个中等生，沈美才意识到，哦，原来我是中等生。

　　某一天，一个班级里最调皮的男生，平时总跟这妹妹老师对着干的男生，戳破了修正液，老师就来气了，把他的修正液直接抢过来，那么一洒，好家伙，给沈美洒了一眼睛。沈美多聪明啊，当时就开始哭，她就想啊，得把这个修正液哭出来啊，必须哭。

　　那老师也害怕了，用水给沈美洗眼睛，那水，一层黑泥。沈美就哭，就是哭，不是因为委屈，就是为了把修正液哭出来。

　　后来妹妹老师带了沈美去医院，那是个啥医院，村医院。大夫也没看出啥，就让沈美回家了。

　　沈美把这事儿给家里说了，奶奶和爸爸慌了，连夜坐车带沈美去市里检查。倒是没什么太大事，沈美只是睫毛被修正液烧掉几根，眼睛近视了而已。还行，只是近视，没瞎。沈美觉着，还行，还行。

　　回来之后那可不得找那个妹妹老师报销么，其实也没多少钱，几百块而已，这个妹妹老师挺不乐意的，因为她丈夫是她们那个屯有名的混混，就不想赔。最后，混混威胁奶奶和爸爸，就赔这百十来块，否则要你们的那啥。

　　反正沈美也没啥事儿，这事儿就拉到了。

　　沈美本以为这事儿就拉到了，可沈美万万没想到这妹妹老师和姐姐老师记仇呢。这姐姐老师跟沈美的爸爸沈戚是小学同学，那时候俩人就不对付。这不，姐姐老师的报复机会就来了么。

　　“咱们班谁家里离婚了？”姐姐老师问。

　　几个人举手了，包括沈美。

　　沈美就听小朋友在叽叽喳喳，

　　“嗯？沈美怹家离婚了？”

　　“装的还挺像没离的…”

　　“不能吧……”

　　沈美寻思，这玩楞有啥好惊讶的。

　　“好了，把手放下吧。”姐姐老师说。

　　沈美没想到，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是沈美偏离原本路线的开端。

　　姐姐老师真的是杀人诛心。小孩子哪懂什么离婚不离婚的，只要你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就可着劲儿的欺负你。

　　这里头，肯定有姐姐老师的推波助澜，教唆班级里的小朋友，不搭理沈美。

　　沈美遭受了校园冷暴力，没有小朋友在和沈美一起玩儿，没有小朋友再搭理沈美。沈美突然间自己一个人了。不仅如此，沈美还经历了坐垫被人用水浇湿，车胎被放气，时不时有人不指名道姓的骂沈美。更可气的是，沈美在铅笔盒里，发现一张问候家人的纸条。沈美忍无可忍，告诉了老师，老师也气不过，让每个小朋友拿着本子对纸质。

　　“老师，你这是侵犯我们隐私，我们可以去告你。”一个男生说。

　　“对呀，老师，我们报警了。”其他人符合着。

　　“老师，你找了这么多本，没有同样的纸吧，没准儿那是她自己写的，诬陷我们的呢。”一个女生说。

　　“对呀，肯定她自己写的，诬陷的。”其他人符合着。

　　最后，老师也没翻着那个同样的纸质，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但是，欺负沈美的进程并没有因此减慢。

　　“沈美，六一儿童节跳舞，带你一个吧。”一帮练舞的小女孩找到了沈美，欢快的邀请着。

　　沈美以为自己被认可了，非常开心，跟着他们一起练。

　　后来，他们在台上跳了，没有沈美。

　　沈美把这些事跟奶奶和爸爸说了，奶奶告诉沈美，哪里都有欺负人的人，不搭理他们就好了，他们欺负欺负就感觉没意思了。

　　沈美信了。

　　沈美太傻了，坏的小孩子那么多，沈美怎么就不是其中一个。

　　“*你*”一个男生没头没脑的骂了沈美一句。

　　沈美气的跟他对骂，然后俩人就打了起来。

　　沈美这时候的心气儿不如从前了，每天被冷暴力，心情很差，家长不管，老师也不管。她打输了，那个男生，一脚踹在了沈美的肚子上。

　　沈美拿着书包就回家了，一路上都没哭。沈美回家第一时间告诉了爸爸沈戚，沈戚非常气愤，问那个男生踢沈美哪儿了，沈美说，肚子。沈戚问，你打回去了吗？沈美说，没有。

　　“咋不踢死你呢。”沈戚坐在电视跟前说到。

　　沈美已经忘了沈戚当时还说啥了，她只知道，她受了委屈，挨了打，回家还要挨顿说。

　　沈美那天哭得很惨。

　　从那以后，沈美抗拒上学，可是扛不住奶奶哄。沈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寡言的，沈美每天被气的心脏疼，是真的，生理上的疼痛。

　　到了四年级，沈美又挨了打，这次的男生，是要告老师侵犯隐私权的那个。

　　沈美已经忘了原因了，结果是被打哭了。

　　这次奶奶决定给沈美换个学校。

　　四年级，沈美过的还不错，那个学校很好，后面还有水稻田，可以捉蝌蚪，捉田螺。沈美的大爷爷家，也就是爷爷的哥哥家，是那个村里有名的有钱。可是他们家特别扣，给沈美一根雪糕都心疼，更别说中午留沈美吃饭了。

　　沈美的爸爸和爷爷就中午轮流给沈美送饭，早晚轮流接送沈美。哦对了，这个村离沈美的村子，搁着一个妹妹老师的村子。沈美很过意不去，毕竟路程太远了，她就想自己上下学。可是奶奶不同意，说怕沈美被妹妹老师他们报复。

　　沈美过了一年的美好，又回到了噩梦小学。原因是，这个村子的小学倒闭了。

　　五年级噩梦又开始了。还是那个班，沈美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还是那个班，哪怕换个班也行。

　　沈美和她的同桌处的还不错，因为那个女生学习不好，沈美给她抄答案。

　　可是，五年级期末考试的那一天，一帮女孩子，挑拨了沈美和同桌的关系，同桌要找沈美单挑。沈美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问。沈美恨自己，为什么不问。

　　她们单挑的时候，围了一圈人，沈美没出息的被打哭了。

　　奶奶这才下了决心，让沈美去城市上学。可那，又是一个噩梦。

　　六年级的沈美过的还算行。但是她没有朋友，虽然换了一个环境，可她变得懦弱了，胆小了，不知道怎么交朋友了。也有男生欺负她，掐她打她，沈美不敢还手。

　　沈美住的房子，是沈美奶奶买的哥哥家房子，隔壁单元是沈美太奶奶家。沈戚在社会形势的眼光独到，他想让自己的妈妈给买大一点的，可奶奶舍不得。沈戚很爱自己的妈妈，挣一分钱，恨不得给妈妈两分。

　　沈美的姨奶们，也打好了主意，让沈戚照顾他的奶奶，这些姨们，可以歇一歇。奶奶家有什么剩菜剩饭，可以给沈戚和沈美吃一吃。沈戚也不敢反抗。

　　沈美知道家里穷，不敢乱花钱，五毛一根的雪糕都舍不得买。本来下定决心要买的雪糕，站到小卖部窗口又犹豫了。沈美兜里的五毛钱，真的揣了好久。

　　沈美的大姨奶家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各有一个女儿，是沈美的两个姐姐。沈美很孤单，想跟她们玩儿，可是………

　　好不容易上了初中，沈美以为一切都变好了。可是，遇到了一个心机女生。本来她和沈美是闺蜜，在沈美心情最不好的时候，这个女生没有选择帮助沈美，而是转头跟最讨厌沈美的一个女生好了。不但如此，还各处说沈美的坏话。哦对，沈美又跟一个男生打架了，又打输了，被打了。

　　整个初中，沈美又是在听着冷嘲热讽中度过的，又是孤零零一个人度过的。

　　高中，也是如此。有两个女生还合起伙儿来每天从沈美后桌开始指桑骂槐的骂。沈美跟小叔讲了，小叔气不过，去找了老师。

　　老师说，“这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儿，你得看看你自己家孩子，咋别人就欺负她呢？”

　　沈美？？？

　　终于撑到了高中毕业，沈美已经被磨的完全没有了光彩，沈美都觉得，别的女孩子都是会发光的，只有自己，不配。

　　高中毕业晚会，沈美不想去，可是，老师说必须到场。沈美都忘了什么原因，自己跑去小操场大哭了一场。还被班级里最帅的男孩子瞧见了，他还露出了特别嫌弃的表情。

　　沈美忘了那天是怎么度过的，大概，选择性的不去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