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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生死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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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祖咬牙切齿道:“王小楼,我就知道是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我说不怕用你张家三百多口做陪葬,你只管放马过来,少爷我躲一下我就不姓王!
张继祖暴跳如雷,就要扑过来,张继业一把拉住他,推给手下,转头笑道:“这唐怀碧乃是极品尤物,媚骨柔肠,玉肤香肌,床上功夫出神入化,王小楼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唐怀碧一头栽倒,我脑袋嗡的一声,一股热血在心口翻腾。我冲着他大喊:“唐怀碧,你醒醒,你睁眼看着,我今天就把这个畜生杀了给你报仇!”
我大喝一声冲向张氏兄弟,满脑子就是把张继祖杀了,把张继业的舌头割了。
张继业冷笑一声:“给我打,打他一拳赏十两,踢他一脚二十两,要了他的小命黄金一百两!”
“啪!”“呯!”“嗙!”“扑通!”
少爷我第八次被踢飞,腿也瘸了,脸也青了,满嘴的土,满脸的血。
唐怀碧嘶喊道:“小楼,别打了,我想明白了,就当给狗咬了—小楼!”
我咽不下这口气,第九次冲向张继祖。戒尘拉不住我,就跟我一起冲了上来,死死护着我,无数拳脚都落在了他身上。他刚刚习武,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顷刻间伤痕累累。
张继祖走到唐怀碧面前,满目狰狞道:“你这个贱人,今天我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人,把他衣服给我扒了!”
唐怀碧惊恐中透着死一般的绝望。
我一下扑过去抱住唐怀碧,任他们连踢带打死不松手。唐怀碧也紧紧地搂住我,一滴泪水沿着我的衣襟流到了心口,烫得我心隐隐作痛。
张继祖大怒,挥刀就砍了下来,我护住唐怀碧,眼一闭,心想:没想到我神威小将军竟然死在了畜生手里。
可刀却没有落下,抬头看去,刀就停在我头顶一寸,小家伙用双手死死拖住刀身,血顷刻间染红了衣裳。
接着,张继祖被踢飞了,张继业和他的手下连滚带爬的逃走了,萧子玉丢掉手中剑潇洒地站到我面前说了句话。
可完我没听见,我的眼里心里只有小家伙流血的手,我疯了似的扯下衣襟,裹住他的手,裹了一层有一层,可是血依旧不停地渗出来,我说:“疼不疼?”
小家伙立马摇头,接着却低声道:“疼!”
我的泪就再也忍不住了。
小家伙看着我肿得老高的脸说你疼吗?
我说不疼!我心口疼。
萧子玉看了我一眼,道:“赶紧滚一边去,他这伤不马上治,这手就废了。”
说着拉过小家伙的手,将我那半块衣襟扯下来扔得远远的,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倒出一些白色粉末,一点一点均匀地涂在伤口上,血立马就止住了。萧子玉又撕下内袍袖子,给小家伙包好,又将小瓷瓶塞进小家伙怀里道:“每天换一次药,十天就好。”
我将信将疑,唐怀碧走到我身边,紧紧拽住我的胳膊。
我说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我又看向小灯笼,小灯笼顶着个猪头惊魂未定。
萧子玉笑道:“没那个本事就少装英雄!”
我道:“你是英雄?那干嘛看着我们挨打?你还有没有江湖道义?”
萧子玉笑着摇摇头,道:“我这不是不想抢你的风头吗?可谁想到你这么不争气!”
我刚要给他一记白眼,唐怀碧就道:“争不争气也不是拳头说了算的!大侠自然有拔刀相助的本钱,可真到了危急时刻,舍命相护的又有几个?!”
萧子玉闻言不再说笑,正颜道:“子玉受教了!”
唐怀碧也不理他,抬手碰碰我的脸,道:“疼吧?”
我说没事,这点上算什么?还赶不上老爹下手狠呢!
唐怀碧要背我,我要背戒尘,小灯笼可怜兮兮。
最后,我背着戒尘,唐怀碧扶着小灯笼,萧子玉自个老神在在,五个人一起下山。
刚走到半山腰,迎面碰上老爹,我扯开嗓子大哭,哭得老爹心慌意乱,胡子一翘一翘地怒道:“张千山,我要你好看!”
二娘又是抹眼泪又是骂人,拉着我不肯撒手,“就这么一会儿不在眼前就伤成这样!呜呜—”
她一哭我立马止住,努力地把手抽出来,放慢脚步跟在后头。
萧子玉在我耳边道:“初见你吧,觉得是块宝,可与唐怀碧戒尘放到一起,你顶多就是一狗尾巴草!”
我挠头,我皱眉,我翻白眼。
萧子玉大笑,道:“告辞,后会有期!”
说完人就没了—我又见鬼了!
老爹道:“他是江湖高手!”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行事那么诡异呢?心肠那么狠毒呢?哼!等少爷我学好武功,我一定要把你打得比我还惨,让你见死不救,让你说我狗尾巴草—哼!!!
回到府里,老爹又请来了郭老太医,可怜他老人家年纪一大把,还得颠颠地往这跑。
郭老太医给我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结论是没什么内伤,都是皮里肉外的,估计是那些人还有点脑子,知道要是真伤了我这个神威大将军的独子一定没好果子吃,所以下手时留了分寸。
小灯笼和我一样,喝几副药,上点伤药就没事了。
唐怀碧只是受了点惊吓,静养就行了。
戒尘伤势最重,浑身上下伤痕无数,最重的就是手上的伤,郭老太医闻闻了瓷瓶里的药,连连称奇,说这好像是失传已久的江湖神药—再生散,此神药乃是一代江湖神医无常老人的独门秘药,可无常老人十年前就去世了。
我说管他什么无常老人无常小人的,您就看看戒尘这手还能恢复如初吗?
郭老太医摸着白胡子道:“这个不好说,如果真是再生散,就没有问题,如果不是,就难说了。”
我说你不是太医吗?你给他治啊!
郭老太医摇摇头,“现在还不能胡乱拆开来,等过了今晚,看看伤口恢复的情况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
唐怀碧看着我喝了药又替我抹了药,我就看着戒尘喝药,给他抹药,喂他吃饭,给他洗脸,帮他梳头,一天到晚跟着他。
小家伙不难伺候,通常只是一块桂花糕就能让他笑上老半天,一个故事就能让他睡上小半天。
他熟睡的样子,安静的像只小猫,我拉起他缠得像粽子的手,鼻子一阵阵发酸。
戒尘日益恢复,唐怀碧却日渐消瘦。
又是一个月夜,他敲开了我的房门。
我打着呵欠说什么时辰了?又要背书了?
唐怀碧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道:“我请你喝酒。”
我说不喝,喝醉了明天起不来又该挨打了!
他说明天你就是睡一天我都不打你。
我说真的?
他说真的。
我穿上衣服就跟着他跑出来了。
我家好歹也是将军府,就算老爹一向勤俭,可该有的还是有的,比如后花园,再比如后花园里的凉亭,尽管我家后花园里只有草没有花。
我和唐怀碧坐在凉亭里,又如那晚一般月下对酌。
他一言不发,我忐忑不安。
我们就是喝酒,一杯接一杯,一杯接一杯,从月上中天一直喝到东方见白。
我记得我醉了,也睡了,又醒了,他醉没醉、睡没睡我不知道,反正我醒的的时候他的两眼是闪闪发亮的。
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正望着我,说不出的深,说不出的远。
我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却说了,他说:“王小楼,我喜欢上你了!”
我没听清!
他又说了一遍,“王小楼,我喜欢你!”
我听清了,于是我怀疑我还没清醒,要不就是他醉了。
我两眼使劲地盯着唐怀碧,看他闪闪发亮的眼睛,看他泛着潮红的脸颊,看他紧抿的嘴角,我确定,我没醉,他也很清醒。
此刻,晨光遍洒,微风习习,而此刻的他,粉面带笑,眉目含情,说不出的娇艳,说不出的清灵,我的心扑通扑通一阵狂跳,像要蹦出来一样。
我想明天应该找郭老太医来看看,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了?
他说我不要你现在回答我,你好好想想,我等你!
我说那我就去想了?
他说去吧。
我落荒而逃。
我先去后山想了一个时辰张业如,可连她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怎么想啊?再说,她现在都是太子妃了,我这么想她似乎不太妥当。
我又跑到脂粉铺前坐了一个时辰,瞧瞧王家姑娘,看看李家小姐,再哄哄乔家大嫂—没感觉,完完全全没感觉。
难不成我真成断袖了?!
我汗如雨下,这可怎么是好?
虽说这年头好这口的人不少,很多达官贵人都养过小倌,可家里依旧妻妾成群,这和断袖是两码事。我要是把唐怀碧当小倌养,他非杀了我不可,可我要是和他断袖了,那我老爹不杀我才怪!
不行不行,我不能断袖,我还得传宗接代呢,要不我回去劝劝唐怀碧,让他回心转意,娶个媳妇生个娃,然后我们两个结亲家?!
不行不行,看那家伙当时那表情,定是铁了心的,我要是不答应,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嫌弃他,从而自暴自弃,走了绝路呢?
不会不会,应该不会,我想不会吧?
要不我找戒尘商量商量?可怎么开口啊?他能明白吗?还是算了吧?他一个单纯的小和尚,我还是别吓唬他了。可我总得告诉他一声不是?要不然他会生气吧?他能答应我断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