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皎月无痕

38、第三十八章

　　自从苏沁兮提出建议，她就开始后悔了。那天晚上，苏杞总是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她。虽然不高兴，她又没办法发火，最后那小子忍不住说出他在楼梯口的见闻。安在炫则一脸配合的表情，她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郑重地指着苏杞的鼻子说“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你再提这件事试试？”于是乎摔门进房间。苏杞只当姐姐是害羞，安在炫根本没打算替她解释。
　　紧接着安在炫到苏家吃饭成了理所应当事，他甚至开着他新买的红色跑车接送苏沁兮上下班，就怕别人不说他招摇。苏沁兮原本不想让他送，谁知道他竟威胁道“接送女友上班是我的乐趣，你不是想快餐店解雇你，就快点上车。”面对快餐店那些同事们一脸羡慕的目光，她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脸，希望能快点偷到玉凤凰。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安在炫总是随意的牵起她的手，或者是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每次她用冰冷的目光提醒他移开手，他却嬉皮笑脸道“这种举动是很正常的，你认为我老爸会相信两个走路离得8丈远的人是在谈恋爱吗？拜托，演戏，就要演的专业点，你怎么一点职业精神都没有！”苏沁兮只能愤怒的闭上眼睛，权当没看见。耳边却传来令她头疼的声音“喂，别皱眉头了，再皱下去你的额头就多了条河。”她睁开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安大少爷，这样你可满意？”“还是别笑了。”安在炫背后升起一阵凉意，知道这女人根本就是在咬牙切齿。
　　基于他们“确立”了“恋爱关系”，直接受益人就是苏杞。安在炫这个“未来姐夫”还算识相，什么吃的、玩的只要“小舅子”开口，他总能找来孝敬。苏沁兮对此唯有独自叹息，她是彻底的被弟弟给“卖”了！她暗自祈祷的是在得到玉凤凰之后，安在炫不会来找苏杞的麻烦。
　　安在炫约她这个星期六去安家吃顿便饭，言外之意傻瓜也能猜到。苏沁兮也想到安家探探环境于是欣然答应，可是她听到他说罗末和安在心也会出席。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想当初自己是多么豪气的说绝对不会利用安在炫报复罗末，可如今又算什么呢？苏沁兮很快又释然了，无论是否出自本心，但是造成的伤害是一样的，自己无谓辩解也用不着耿耿于怀。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一直以来她总是抱着鸵鸟的心态逃避。更何况这一次，她肩负着重大的任务，怎能意气用事。她猛然想起，这段时间被安在炫气糊涂了，居然忘了找何柏然拿有关玉凤凰的资料。苏沁兮好不容易编了个理由骗安在炫放她一天大假，她去“蓝风”找柏然。
　　在仔细听完柏然对古玉的介绍之后，苏沁兮不屑的表情溢于言表。柏然见状问道“我说的不够详细么？对不起，目前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些。”“不是，我是想不通一块巴掌大的黄色石头犯得着去抢吗？”她一脸不解，虽说她偷过的名字名画、钻石玉石也不在少数，但是她认为这些都是有钱人追逐的玩意。而穷人想的永远是怎样填报肚子，就算你放一块宝玉在他面前，不过就是块垫桌底的破石头。苏沁兮就是属于后一类人，她在乎的是感情，可惜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充满遗憾。
　　“在耗子眼里不过是块破石头，但它在其他人眼里可是意义非凡哪！”柏然轻声笑道，虽然她和沁兮的看法一致，却抵不过何素地执着。“我知道自己的本分，偷到即可哪需要管它的价值。”苏沁兮严肃起来“对了，安家的平面图能不能给我一份。我总不能往别人房里闯吧，就算是被发现了要逃跑，也得熟悉一下路线。”其实这些平时她不提，柏然也会准备好给她的，可是这次毕竟是乾门的总部，或许情报有限。
　　“给你，虽然不知道玉凤凰的具体位置，但是平面图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飞燕子’。”柏然递给她一份蓝色的文件得意的说。“了不起，我这点身家性命全指着你啦！”苏沁兮假装感激，这副贫嘴完全是因为沾染了安在炫的坏习气。要知道一个人整天在你身边聒噪，任你是个闷葫芦，也会被逼得还击。
　　看她开朗许多，柏然的眼神隐约黯淡了“听说，你正在和安在炫谈恋爱？”苏沁兮马上猜到是苏杞那个传声筒给闹的，她知道柏然对他的感情忙解释道“我和他约定做3个月的假情人，他的目的是骗他老爸不再逼他相亲，我的目的是偷到玉凤凰。这可是师父教我的，她没有告诉你？”
　　柏然的神色稍稍放松了，苏沁兮到底是按照母亲的设计一步步进行。“你真的不是因为喜欢他，这么做的？”柏然想先确定一些事情。“我疯了？”苏沁兮瞪大眼睛，罗末的事情已经够她烦的，安在炫那个魔头还不敬而远之。可惜那次的确是自己玩过火了，才让别人威逼的，苏沁兮有不好意思跟柏然解释。
　　“那就好，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你必须向我保证，你听了以后冷静。”柏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保证。”苏沁兮内心涌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不知道柏然有什么秘密要说。“听着，我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才决定告诉你的。你可不许怪我说的太迟……”柏然开始变得啰嗦起来。“你再不说，我可走人啦！”苏沁兮假装要走，柏然一把拽住她“我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罗律师当初离开你的原因吗？”苏沁兮定定心神，虽然她早就已经下了结论，但是她更想知道真相。
　　何柏然深呼吸，阐述了以下事实：苏沁兮当年在采青中学也算是“恶名昭彰”，罗末本着救苦救难的精神想去感化一个坏学生学好。谁知道两人相处下来，罗末认识到她的本质并不坏，而且是个特仗义的人，慢慢的从感化到欣赏。苏沁兮没有想过像他这样的好学生会真心的帮助她、帮助她，渐渐从原来的“冰山”转变成一个愿意和旁人交流的人。安在心因为喜欢罗末的关系，所以和她走得很近，三个人成了好友。本来这段关系可以继续下去，但是苏沁兮也因为打抱不平招惹到安在心的哥哥-------安在炫。
　　敏感的安在心察觉到罗末和苏沁兮之间的情感的微妙变化，她不甘心罗末被人抢走。于是她请安在炫帮忙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她假装在罗末面前被人绑走。当时罗末并不知道安在炫他们是兄妹的关系，情急之下他紧随其后。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安在炫吩咐手下对她进行“毒打”。“臭丫头，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不是会找帮手吗，看看现在还有谁来救你。识相的，快点求饶，别浪费大哥我的力气。”手下照着她安排好的台词念道，样子够凶狠，手上却是留了力道，要真是打坏小姐，他的小命也活不长了。
　　“住手！”罗末果然不负众望的出来阻拦“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原来是你这个讨打的四眼，怎么上次挨打的还不够吗？”安在炫鄙夷的看着罗末，他向来只欣赏强者。但是他想到那个姓苏的野丫头居然害自己吃了苦头，就恨得牙痒痒。他更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要缠着眼前文弱的四眼，所以没有给罗末什么好脸色。安在炫没有下令，手下人还不敢停，安在心虽然在挨打，因为罗末的出现她心里是甜的。
　　“她一个女孩子能跟你们结什么深仇大恨，你们还有没有羞耻心？”罗末扶了扶眼镜，心里有点犯怵毕竟会打架苏沁兮不在这里，而现身之前他忘了报警。
　　“得罪我的是那天的野丫头，找不到她只能拿这个臭丫头出气。可她死都不帮我向野丫头下挑战书，摆明欠修理，你说不是吗？”安在炫捏紧她的下巴，抬起来。安在心送给他一个厌恶的眼神，“别白费力气，我不会说的！”
　　“够了，有什么冲我来。我让你们打到满意为止，只要你们不再找她们两个的麻烦。”罗末心里已经猜到对方口中的野丫头是指苏沁兮，而安在心此刻的表现，他不忍看到她们任何一个再受伤。“看来欠打的不只一个。”安在炫示意手下人动手，罗末咬牙承受着暴力。众人打了一阵停下来，因为安在心事先吩咐过，手下也不敢出手太狠。
　　“我可以带她走了吗？”罗末睁开眼睛看见安在心感激和紧张的眼神，他勉强站起来。“等一下！”安在炫拦在他们前面。“你们把他打成这样，还想怎么样？”安在心在一旁大声道，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你后悔了？让她走，我留下。”罗末以为对方打得不过瘾，想着要让安在心先离开。
　　“我这次可以放过她们，现在让我不高兴的人是你。”安在炫冷笑着。罗末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你耍赖！”安在心气急道。“四眼，你明明只有挨打的份，偏偏爱当好人。你是耍帅还是扮酷？你这副样子让我看着很不爽，你好像很紧张她们两个，我该怎么办好呢？”他假装在思考的样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罗末隐约猜到对方另有目的，拍拍安在心的肩安慰她别紧张。“你到不笨，我有话直说了。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继续跟她们来往，我呢就时不时的请她们来‘坐坐’；二、跟她们断绝一切往来，我保证不会再伤她们一个手指头。你掂量着给我答案才可以走。”安在炫将丑恶进行到底，如果不是为了妹妹他才懒得费这么大的周折。
　　“为什么？！”罗末受到的打击不小，同时出声的还有安在心“不可以！”“一边去，还轮不到你插嘴。”安在炫瞪她一眼，她乖乖的低下头。“因为我觉得和好玩，据说你和那个野丫头走得很近，甚至有谣传说野丫头暗恋你。我很好奇你甩掉她，她会是一个怎样的表情。”安在炫的这句话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我不答应呢？”罗末反问道，心里骂着对方变态。“你大可试一试，那个野丫头从我手里跑得了几次？最可怜的就是她，我要是抓不到野丫头，她可得挨双人份喽！四眼，记得回去多买点跌打药。”安在炫怜悯的看着安在心。
　　“别答应他，我不怕！”安在心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眼睛里流露出害怕。“你真够无聊的，不怕我报警吗？”罗末试图说服他“我们不再招惹你，从此进水不犯河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以吗？”
　　“我要是怕警察，早就不跟你们玩了。你去告诉警察啊，你拿得出什么证据？你要是惹火我，下场是怎么样我都不知道。”安在炫根本不担心他报警，他什么时候怕过警察。他虽然坏，杀人放火的事情还从没干过。“给我点时间考虑。”罗末无语，他从没碰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安在心紧张的等着他的决定，扶着他的手加大了力道。“我说过没有答案，谁也不能走！”安在炫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何柏然说完后口也干了，忙着喝水。苏沁兮手里的蓝色文件早已严重变形“安家的这对混蛋！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也是不久前知道这个真相，那时你已经决定不再喜欢罗律师。我能对你说什么，告诉你让你又燃起希望吗？那种男人连和你一起面对困难的勇气都没有，他可以给幸福、安全感吗？”柏然的话半真半假，其实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因为当天她是亲眼目睹整个过程。她亲眼看见罗末低头搀着安在心离开，她当时根本不清楚罗末在苏沁兮心里的分量。她只是因为跟踪安在炫意外看到这个真相，而她也是因为好奇安在炫对苏沁兮穷追猛打而刻意接近沁兮，两人成为朋友。当苏沁兮颓废的出现在她面前，柏然觉得告诉她真相对她的伤害更大。因为罗末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如果她知道真相除了气他没用，其他的无法挽回。
　　“我现在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安在炫和罗末都不是你可以依靠的人。尤其是姓安的，你因为玉凤凰的事情和他有接触，我希望你不要假戏真做。我怕你会被他骗，在受一次伤。作为你的朋友，我不想看着你出事。”柏然继续说道，最后一句话她是真心的。
　　“我不会有事，有事的将会是他们。”苏沁兮的恶狠狠的说出这几句话，她最恨欺骗，尤其是她曾经信任的人。她从来没想过安家兄妹的手段如此卑劣，更气罗末的懦弱，不想任何人受伤，擅自替她决定了一切。“那罗末出国留学又是怎么回事，是安家？”直觉告诉她，其中有所牵连。
　　“这个，我猜也许是这样吧。如果你想弄清楚，给我点时间。”其实柏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不想横生枝节，让苏沁兮怀疑自己就得不偿失了。“不用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苏沁兮摆摆手，她不想再知道一些“真相”，她觉得是徒增伤感。
　　“你真的放下了，也不生我的气？”柏然心里有太多的秘密，憋在心里着实难受。“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完成师父的任务。这次不只是为组织，更是为我自己出口恶气。”苏沁兮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好了，我也该回去研究怎么对付安家的那对混蛋。”
　　“沁兮！”柏然欲言又止，何素吩咐她说的话到此为止，而她又有想说的话。“还有什么事吗？”她回头微笑着问，以为老朋友想拉着她胡侃。“那块破石头不值得你冒险，安家的人绝非善类。你跑吧，能走多远就多远，别再回来！苏杞那里我会帮你照顾，他不会有事。不要相信任何人，那两个臭男人一个懦弱、一个风流，每一个靠的住的。从今以后，你记得只能相信自己，过你想过的生活。”柏然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大堆，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苏沁兮脱离何素的阴谋。但是作为何素地女儿，她不能告诉沁兮整个真相，她只能尝试劝她离开这个是非地。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能跑到哪去，地宫还有你和师父，家里还有小杞，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们自己跑掉。还有，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只信自己会不会太孤单了？”苏沁兮捏了捏她的鼻子，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你真的不走，不怕有人对你不利？”柏然望着她很无奈。“对我不利的出了安家还会有谁，我和你们呆在一起再安全不过。你不是怕我连累你们吧？”苏沁兮狐疑的看着她，柏然今天确实有点古怪。“当然不是，既然你愿意留下来，我会尽力协助你早日偷到玉凤凰。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好朋友。”柏然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她心里唾弃自己的自私、软弱。“这就对了，等我得到破石头，我会考虑向师父辞行。”苏沁兮低声说道。
　　“你想脱离组织？！”柏然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傻丫头，我能不能请大假出去走走看看，正好可以躲避安家来找麻烦。”苏沁兮大略说了自己的打算。“祝你早日成功。”两人击掌相互鼓励，苏沁兮真的有脱离组织的打算，何柏然也希望沁兮能够找到自己的一片天空，不再受人摆布。
　　等苏沁兮离开后，何素走进柏然的房间。“我已经照你的吩咐做了，你还不满意？”柏然没有回头，听得出妈妈的脚步声。“你今天的话太多了，有些话我并没有交代你说。”何素的语气有些不悦。“那你自己跟她说啊，何必麻烦我！”柏然回嘴道，她每欺骗沁兮一次，她的负罪感加深一分。
　　“当然是因为她相信你，多过相信我。我知道她的秘密多了，她会更不信任我，而你不同，你是她唯一的好朋友。”何素附在柏然的耳边轻声道，“别再耍花样，再有下一次，就算是我女儿我也不会给面子。”何柏然瞪了母亲一眼，以沉默回答何素。何素说完想说的话，知道女儿不欢迎自己，正准备离开。
　　“你让说出真相，不怕她一时气急不再见安在炫。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柏然问道。“我们不过是提前给她打了剂预防针，我担心她会真的爱上那个小子。那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何素回答道。“你会关心她？”柏然一脸鄙夷，从一开始苏沁兮在何素的眼里只是棋子。“我在意的只是计划的成功与否。”何素冷着脸出去了，其实连柏然也不能完全理解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