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倍速亲近》百漱石

4、第4章 惊变

　　经过两天的休息，沈千越的精神恢复得很好，一大早就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支队。进了门还没走几步，就被刘山叫进了办公室。一路走过去，刘山还没开口，沈千越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支队里气氛的不寻常。

　　“把门关上。”刘山坐下对站着的沈千越说，“你放假这两天支队出事了，”刘山抬眼，仔细地看沈千越的表情，“准确的说，是徐浩出事了。”沈千越的嘴唇轻抿了一下，直直地迎上刘山锐利的视线，开口说：“发生什么事了？”
　　刘山摘下眼镜，抹了一把鼻子，看向窗外，说：“上面在最近十分猖獗的一个贩毒团伙安排了一个卧底，叫老猫。半个月前，上面命令徐浩配合老猫完成一次行动。”

　　“行动失败了？为什么把机密告诉我？”沈千越有些急迫的追问。

　　“行动成功了。但那次行动不久之后，老猫就失去联系，前几天长泽市警局接到报警，发现了他的尸体。”刘山收回视线，又戴上了那副老旧却仍反着光的银边眼镜。“上面着手调查，发现最大的疑点还是在于那一次行动。”

　　“他们怀疑徐浩泄露了老猫的身份？这不可能！”沈千越有些激动，“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刘山抬手扶了扶眼镜，严肃而又认真地说：“是不是不是你我说了算，要看调查结果。你先别激动。”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沈千越立刻低下头调整自己的情绪。

　　“徐浩被停职调查，上面派了一个人过来暂领平湖支队，叫薛思行，听说是个主修犯罪心理的，跟我去见见。”刘山起身说道。

　　沈千越抬头想从刘山的眼神里都读出些什么，隔着薄薄的镜片，只看到刘山的视线迅速移开。
　　无法，只得迅速跟上刘山的脚步。

　　办公室里一个年轻男人在低头看着一些文件。刘山敲了敲门示意，男人抬头看到是刘山，微笑点了下头。“来，思行，这是法医科的副科长，也是我徒弟，沈千越。”刘山说着侧了个身位，没了遮挡，沈千越看见了调派来的支队队长，有些惊讶，是昨天那个男人。

　　沈千越在原地没动，只是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倒是薛思行十分热情，立刻站起身，走上前和沈千越打招呼，“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搅扰了你的假期。”沈千越连连摆手说没事，低头微笑时飞快一瞥，瞥见刚刚薛思行正在看的文件，却是两起无头案的法医报告。

　　心下有些了然，沈千越心里踏实了些。一旁的刘山奇了，询问他们怎么认识的，没等薛思行开口，沈千越飞快地答道：“邻居。”

　　见沈千越不太愿意多说，刘山也没有过多地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只是迅速的转移话题，和薛思行乱聊一气。不过薛思行也兴致缺缺的样子，大半的余光都停留在正观察四周的沈千越身上。

　　房间大体的布局都没变，只是原来放在书桌上的绿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咖啡机。怪不得一进来就有很浓的咖啡香，沈千越内心嘀咕道。

　　余光瞥见沈千越看着自己的咖啡机，薛思行打断了正侃侃而谈的刘山，带着笑意对沈千越说：“怎么，副科长也喜欢咖啡？”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说话，沈千越回了神，对上薛思行笑意盈盈弯弯的眼睛，有点冷地回答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原来放在那里的绿植哪里去了？”

　　“被我移到空调外机上去了。”薛思行随手一指，沈千越看向窗外，又听见他说：“绿植长的太小了，早上太阳不强，我就把它放到外面晾一晾。”沈千越一颔首，没再多说什么。刘山也停止了他的长篇大论，准备与沈千越一起回自己的办公室。

　　“等会儿开个会，你们需要做两起无头案的报告。”看见刘山与沈千越即将离开，薛思行脸上笑意尽褪，正色道。刘山嗯了一声，沈千越跟着点了点头。

　　送走了刘山，薛思行坐回座位上，翻开第二起无头案的法医总结报告，却只是来回地扫无头女尸案里的几行字。屋内的气氛有些凝固，阳光照到空调外机上的绿植，在窗户上投射下零碎的阴影，手边咖啡里的冰块逐渐融化，在外壁上凝结出带着凉意的水珠来。

　　良久，薛思行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鼻子前，倏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新来的队长什么来头啊，我刚刚看到刘科长和他讲了好多话，刘科长之前对徐队都不这样。”走廊上警员A小声地对警员B说。警员B神神秘秘地把A拉到一旁的角落里，压低声音说：“我听说薛队长原来是上面的一个有名的专家，协助侦破过很多大案子，就之前那个9·23贩毒案，他就是那个缉毒小组的特别顾问，好像是被上面特派过来的。”

　　“好厉害，我今早远远地看了新队长一眼，又年轻，长的又帅，简直就是男神啊。”A有些花痴道。“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一般这种人都有怪癖的。”B泼了一盆冷水。
　　“我去，不会吧！那他要是‘苛政’的话，我们怎么办啊，我有点想徐队了，人又温柔又有能力。”警员A抱怨道。“谁知道呢。不过一来就碰见无头案，平湖区好久没出现这样重大的刑事案件了，一出现还是两起，这新队长不好当啊。”B感慨道。
　　“咱快进去吧，好像都快到齐了。”A远远地看了一眼半掩的会议室门。
　　B应了一声，两人立即向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沈千越安静地站在一旁，刘山坐在投影仪盘旁边仔细研读着两份法医报告，薛思行和刘山隔着一个座位，只是沉默地坐着。眼看会议室里越来越拥挤，薛思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沈千越坐下。沈千越摇了摇头，拒绝了薛思行的好意。薛思行撇了撇嘴，没有在意。

　　“既然人都到齐了，会议就正式开始吧。”薛思行冷着脸，环顾了会议室一眼，开口说道。
　　声音十分清冷，偌大的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也就不过都多自我介绍了，我是薛思行。下面由法医科对两起无头案分别做一个小结。”
　　他的语速很快，话语也十分简洁，冰着个脸和早上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沈千越刚准备从刘山那里拿走报告上去总结，就看见刘山摆了摆手，拿着报告走到了前面。“第一位死者，也就是徐福，发现时间为8月12日，尸体腐烂严重，通过尸体上的蛆虫测定死者于8月1日，前后不超过1天遇害。发现时头颅缺失，指纹严重破坏，尸表无其他可判定身份的痕迹，最后通过肋软骨测定DNA确定了其身份。”刘山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除去颈部伤口外，尸体无其他外伤，初步怀疑致命伤在头部。颈部存留的皮肤表现为多且细碎的切口，存留的椎骨有蛛网样骨裂。”

　　刘山一边把照片贴在白板上，一边讲解尸体的信息。

　　“第二具无头尸体于8月18日在一个废弃水产仓库发现。尸体同样是高度腐败，尸表上的蛆虫测定死者已死亡10天到两周。同样头颅缺失，指纹缺失，不过这个死者背部也丢失了一大块皮肤。从耻骨联合来看，死者大概40岁，不过这位死者的肋软骨并没有检验出DNA序列。”刘山又扶了扶眼镜。

　　什么？！没有测定出DNA？沈千越十分惊讶。

　　一般来说，人体死亡后，肋软骨细胞核中的DNA的存留与时间呈线性关系。死后4周，肋软骨的细胞核几乎才会完全消失，难以检测出DNA。而根据尸表蛆虫生长的推规律测，无头女尸的死亡时间明显不足4周。同一尸体为何会呈现如此矛盾的现象？在场的警员都十分疑惑。

　　沈千越同样不解，转头看薛思行，只见他盯着刘山的手，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会议陷入了困境，所有的警员都噤口不言。

　　薛思行收回视线，转头想看一眼沈千越的表情，却一下子撞进了沈千越探究的目光中。四目而对的一瞬间，薛思行有些慌乱起来，耳朵不受控制地变红了，掩饰性地咳嗽了几下，而这几声咳嗽却把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还是刘山开口打破了会议室里莫名的沉寂，“我可是很早就听说过薛队的名字，不知道薛队有什么想说的吗？”

　　薛思行又轻轻地咳了咳，神情也变得镇定自若，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几个问题，男尸在哪里发现的？距第二具尸体的发现点有多远？水产仓库废弃多长时间了？”

　　听见了这些，那名黑瘦的名叫猴子的警员递过地图，立即回答：“男尸在距离绿湖水产仓库大约3公里的树林里。废弃了快两年了吧。”

　　“好，我现在来说一下我的看法。”薛思行看着递过来的地图思索了一会儿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