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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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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早在司承浔问孟瑶怕不怕高的时候,孟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
与其屈辱地被众人乱刀砍死,还不如跳下悬崖,英勇赴死,至少还死的有骨气些。
她也没指望跳下悬崖能像别人家的男女主一般奇迹获救、顺便还能得到绝世高人的武功秘籍,毕竟拥有金手指的从来都不是她这种恶毒女炮灰。
不过此刻,她感觉是自己穿来至今最幸福的时候。
从穿来开始,她便按照系统的指示来行动,迫不得已的对司承浔侮辱、谩骂、暗杀,强迫性的告诉自己,为了活命,她一定可以成为书中那个恶毒的女炮灰,顺利完成任务。
可实际上,她喜欢他。
没错,她一直就很喜欢书中这个反派。直到穿来后,这份喜欢变得真实。现如今,司承浔对她的付出,一幕幕她都看在眼里,又如何不去爱他?
她突然觉得老天爷待她不薄,这次并不是司承浔杀她、也不是她杀司承浔,任务失败,她不会复活,会与司承浔一起死,值了!
“抱紧我!”突然,她听到司承浔如此说道。
孟瑶点了点头,抱紧了他,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司承浔,等下辈子吧。这份情,下辈子我一定还你。”
刚说完这句话,她才发现,两人的下坠停了,脚尖落了地。
孟瑶一时间有些发愣。
头顶,穿来司承浔的低笑:“瑶瑶,你刚刚说什么?”
孟瑶木讷地从司承浔的怀中抬起头来,才发现两人此时身在悬崖峭壁往里嵌刻的一处洞穴中。
这处洞穴不足一平米,勉强能容纳两人落脚。
往外看,除却能看到洞外悬挂着一根粗壮的藤蔓以外,其余一片漆黑。
她探着脑袋往下看,想看看此处距离地面有多远,还未看清,便被司承浔捞了回来:“小心!”
大概是知道她的意图,他顺便解释:“此处距离山顶大概二十米!”
孟瑶点点头。
想来也是,若是距离山顶极远,以两人下坠的冲击力,即便有这么一处洞穴,落地时肯定不死也残。
司承浔把她捞到贴近洞壁的那一处,他自己则挡在洞穴口,夸赞道:“瑶瑶当真是我的福星,你我跳下悬崖,都能刚巧有这么一处洞穴保命。”
孟瑶:“……”
若不是这处洞穴一看就是被人工新凿出来的,外加外面的藤蔓是被人刻意用钢丝加固过,她就信了他的邪!
回想起在对敌时,司承浔数次说让她在他身后,她顺着他的步伐才来到的这处悬崖边。孟瑶得出结论,这处地方估计是司承浔提前派人来挖的。
她问:“所以你知道今日有暗杀?”
“不知。”
“那怎会挖了这处地方?”
闻言,司承浔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我有个习惯,来到一处我不熟悉、且不方便逃命的地方,我都会提前把逃跑路线规划好,以备不时之需。”
孟瑶抿了抿唇,难以想象从前司承浔发生过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样警觉的性子。
她还欲再问什么,发现司承浔微蹙着眉,唇角也紧紧抿着。
他本就伤痕累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血战后,有些已经不流血的伤口经过刚才下坠时的冲击,又重新撕裂开,浑身上下像是在血池子里泡过似的。
她轻轻勾住他的手指。
“嗯?”司承浔的一双墨眸出奇的亮。
孟瑶柔柔地说:“你靠过来些,我给你看看伤。”
闻言,司承浔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仿佛才想起自己受了极严重的外伤,他不仅朝她靠过来,还顺带着把她抵在了洞壁上,身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嘴上哼唧道:“瑶瑶,痛。”
孟瑶几乎快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又不敢推他,生怕自己碰到了他的伤,又怕自己不小心用力,把他推下悬崖,一命呜呼了。
她只能喘着气道:“你好重!起开些,你这样我也没办法帮你看伤。”
“疼,不起。”司承浔明明说着疼,还不老实的轻轻用牙齿啃噬着她的耳垂。
孟瑶又急又恼地喊他:“司承浔!”
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不忘调戏她!
司承浔这才稍稍老实了些,但是却没有从她身上起开的意思。
她重重地道:“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唔,瑶瑶,我好痛……”
他似真似假的痛呼,让孟瑶无论如何都硬不下心肠来。
她便只能软着声音诱哄他:“我给你看看就不痛了,听话。”
司承浔似乎就是吃软不吃硬,他应道:“让你看也不是不行,除非……”
说道这里,他顿住了。
孟瑶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方才掉落悬崖时说的话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
孟瑶骤然想起自己那会说了什么。
她以为自己死翘翘了,所以单方面的与他约定了下辈子。
那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下来,她便觉得燥得慌。
好在司承浔似乎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她便嗫嚅道:“我说,等下辈子,我们一起去报仇!”
哪知他并不相信:“瑶瑶,你骗我。”
“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骗我,我都听到了!”
“听到了?”
“嗯,你说下辈子要回报我这份情。”
孟瑶脸颊更是有些发烫,没想到他真的听到了。
司承浔突然捧起她的脸,瞳仁中盛满了她的倒影,认真而专注地说:“我是个贪心的人,我不只要下辈子,这辈子我也要。瑶瑶,你觉得呢。”
“我觉得……”孟瑶想了想,如实回道:“我觉得你确实比较贪心。”
“瑶瑶,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是?”
“回去后,我们成亲。”
我们成亲。
简短的一句话,让孟瑶本就阵阵涟漪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在向她求婚。
他不是第一次向她求婚,而且他身上的伤口、与空气中混杂的血腥味以及目前所在的环境,任何一点都不符合求婚的场景,但此时此刻他口中的成亲,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让她悸动。
一直程序出错、沉默如鸡的系统突然蹦了出来:【宿主,快拒绝他!炮灰与反派成亲,成何体统!】
孟瑶:“滚!”
系统还是头一回被孟瑶如此对待,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瑶再次道:“看你这次惹的好事!你还是把原著好好研读清楚再说吧!”
系统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瑶瑶?”直到司承浔再次喊她,孟瑶才回过神来,发现他颇为委屈地瞪着她:“在这种时候,你居然分心?”
就连孟瑶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她赶忙解释:“没有,我在想,公主成亲是大事,该怎么说服母皇才好?”
司承浔被她安抚下来:“只要你答应,其他交给我。”
孟瑶想了想,又道:“其实成亲也不是不行。但我好歹是堂堂公主,我的夫君总不能是那种缺胳膊少腿的。你看你现在的伤势,着实离残废不远了。就算我想与你成亲,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
“瑶瑶,你在嫌弃我?!”
孟瑶点了下头:“确实有点嫌弃。”
司承浔:“……”
“所以你要想与我成亲,得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年轻力壮的,要不然只怕……”
“怕我无法满足了你?又闹出先前宫中那些我被你榨|干的流言蜚语?”
孟瑶严重怀疑司承浔在事后算账,她眨巴着一双单纯又无辜眼睛望着他,像是在说:那些流言蜚语都与她无瓜!
最终,在司承浔的软磨硬泡下,孟瑶再三保证等他伤好后会把成亲之事提上日程,司承浔才算满意地给她检查伤势。
因着司承浔表面上还能与她嬉闹,所以孟瑶有一种:其实他只是流血比较多,伤势不重的错觉。
然而查看之后才发现,他的伤口令她触目惊心,有些伤口几乎伤可见骨,尤其是刺穿肩胛骨的那一剑,若是再往下偏移了一些,只怕药石难医。
孟瑶一边撕扯下自己身上的布条,准备给他暂时包扎,以作止血之用,一边询问道:“你身上有带着药吗?”
她自己没带药,但她相信以司承浔的警惕性子,说不定会带着药。
然而,司承浔微微摇头:“没有。”在她看不见的暗处,司承浔把外衣悄无声息地挪到了背后,生怕被她发现。
那里面藏着雪参丹。
他没带自己的药,只带了她的。
注意到她边给他包扎止血,边忧心的模样,司承浔轻声安抚她:“不用担心,凌越见我没回去,明早之前会带着伤药找来。”
“嗯。”孟瑶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这边山洞两人在血腥味的浓情蜜意。而远隔数十里的皇宫,坐于高位的孟倾听闻暗卫统领带回来的消息后,骤然惊惧起身,又因起的太迅猛,她扶着额头差点晕眩倒地,幸得身旁的大宫女及时扶住了她。
孟倾推开宫女的搀扶,再次问道:“你说,瑶儿和司承浔同时从秋雅山顶坠落?”
暗卫统领双膝跪地,脑袋磕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回道:“是。”
孟倾的身体又是一阵摇摇欲坠,她扶着身前案桌,沉痛道:“朕不是说了,只是让司承浔感受到死亡的危险,并不是真正要他的命吗?怎会牵扯到瑶儿坠崖?!”
暗卫统领重重叩首:“是属下误判了情势,导致公主殿下与司公子共同跳下悬崖。是属下办事不力,恳请陛下赐死!”
“赐死你有什么用?朕的瑶儿能活着回来吗?”孟瑶阖上悲痛欲绝的眼眸,长长的指尖陷进掌心,戳出了好几个血窟窿。
身旁大宫女劝道:“望陛下保重凤体,公主殿下不一定会有事。相信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有神明庇佑。”
即便如此安慰,可任何人都知道,那么高的秋雅山掉下来,生还的可能几近于无。
尽管如此,孟倾还是心存了一丝侥幸:“吩咐所有大内侍卫和皇城禁卫军全力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下达这个命令之后,孟倾便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陛下晕倒了,快喊御医!”
宫中人仰马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当天空中泛起鱼肚白时,位于悬崖峭壁上的洞穴外有了动静。
伴随着有人自藤蔓滑下来的声音,凌越的嗓音接踵而来:“公子,您在吗?”
“嘘。”
听到这个动静,凌越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滑落下来。
然后就看到自家公子上身被脱得一干二净,然后各种各样的布条缠绕在身上,像极了凌越曾经去某国皇陵见过的木乃伊。
而孟瑶正双手双脚攀着他沉睡,活脱脱把他当成了被无尾熊抱着的树枝。
毕竟洞穴狭小,可以理解。
只是孟瑶此时的模样实在也有些惨不忍睹。
本是明艳的美人,昨日还画着精致的妆容,论美貌程度无人能出其左右。但估计昨夜汗水与泪水交织,眼睛下两条长长的毛毛虫状的黑色不明物,嘴巴上的口脂也晕染开来,变成了血盆大口,凤冠被扔到一边,浓密的头发散落的像鬼。
凌越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不知公子如何能面无表情地抱着孟瑶的,连他都怕做噩梦。
孟瑶就是被这么一声惊呼给吵醒了,在这种地方,她本就睡不沉,一睁眼便看到狭小的空间内多了一人。
仔细一看,竟是凌越。
她这才发现自己只是假寐了一会,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又不知怎么地就挂在了司承浔的身上。
她故作平静地从司承浔身上下来,连忙问:“凌越,带药了吗?”
凌越点头:“带了。”
“没看到你家公子受伤了吗?还不快点给他上药?”
“这……”凌越踌躇了下,这么狭小的空间,他即便想上药也有心无力啊。
司承浔道:“上面可还有杀手守着?”
凌越如实回道:“没有。”都在山下找两人的尸体呢。
司承浔微微颔首,穿上外衫:“先上去吧。”
“是。”凌越见司承浔这次伤的着实不轻,下意识想要背孟瑶上去,但刚伸手,就见自家公子凌厉的视线朝他袭来,凌越讪讪地收回了手。
上面有人拉着藤蔓,因此几人上去的还算轻松。
孟瑶也是第一次见除了凌越之外的司承浔其他手下。
来得这些人看起来都比较乖巧,除了刚见到她时表现的极为讶异,紧接着就恭敬地喊她。与初次见凌越时,凌越那嚣张的态度天差地别。
孟瑶点了下头,算是应了他们。因为山顶不方便上药,便与司承浔先行下山。
待二人走远了些,留在后面的众手下们全都围绕在凌越身旁。
“这就是浣月国的公主殿下?这么……”那手下本想说丑,仔细想了下又换了个说辞:“与众不同?”
凌越回道:“是挺与众不同的。”
“原来公子心心念念的人,竟是长这样的。不愧是公子,连品味都与常人不尽相同。”
“呵呵。”凌越懒得解释,但还是提醒道:“记住,千万不要得罪她,也不要在公子面前说她一句坏话,要不然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凌越自己可是有尝试过。
众手下应道:“嗯嗯!”
孟瑶完全不知自己在别人心目中变成了什么样的,她与司承浔下了山后,被手下们带到了附近的一处别院。
孟瑶拉着司承浔往里走,边问:“寝室在哪?”
司承浔失笑:“瑶瑶如此迫不及待?”
孟瑶冲他翻了个白眼,随后喊道:“凌越,带我去最近的寝室。”
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凌越应道:“好嘞。”
待到了寝室,孟瑶先把司承浔推了进去,随即朝凌越伸出手:“药呢?给我,还有水、毛巾。”
凌越一股脑的把怀里的药统统交了出来,又去打水、拿毛巾过来。
孟瑶满意地一摆手:“嗯,有事我再喊你。”
房门在凌越面前关闭。
凌越转身离开,待走出一阵子之后,突然想起什么,一摸怀中,全空了!
不好,他好像把除了伤药之外的某种药也给交出去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还是不要打扰公子与公主殿下恩爱的好。反正那瓶药公子也认识,吃不吃在公子自己。
孟瑶进了房间后,便一股脑的把司承浔的上衣给脱了个一干二净。
司承浔望着她小心翼翼地用毛巾给他擦拭伤处的认真模样,不禁想:他的瑶瑶脱他衣物似乎脱得越发熟练了。
孟瑶眼中只专注着他的伤处,哪里注意到他在乱七八糟想什么。
擦干净伤处后,她便查看了下那些瓶瓶罐罐上面所注的用药方式,看到其中一个小瓷瓶上印有梅花花纹,深得她心,便从那瓶药里拿出一粒药,塞进司承浔嘴里。
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给他敷药,包扎。
他伤得很重,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伤处会发炎化脓,又不能看大夫,到时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包扎好,孟瑶感觉自己有些累,她不禁打了个呵欠,靠坐在床边,对着被她强行按倒在床上的司承浔道:”我有点困,得再眯一会,你昨夜应该一宿没睡,也睡会吧。”
“坐在那里怎么睡得着?瑶瑶不妨上来一起睡。”司承浔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给她挪出个位置。
之前无数次的相拥而眠,孟瑶早已习惯同床共枕,因此她没有拒绝,上了床合衣躺下。
不一会儿睡意袭来,迷迷糊糊间她隐约听到司承浔低哑的声音:“瑶瑶,我有些热。”
孟瑶随意嘟囔了一句:“大概那些药物敷上之后就是会热,忍忍吧,出出汗好得快。”
随后她便陷入了梦乡。
睡梦中,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大火炉里。那灼热的火焰,几乎要把她烤化。
实在热得不行,孟瑶醒了。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喷着火的眸子,而梦中的火炉,竟是司承浔灼/烫的体温。
孟瑶最后的那丝睡意消失,彻底清醒了。
望着司承浔因为热而带着红晕的脸,孟瑶着急地抬手摸上他的额头:“你怎么了?发烧了吗?”
刚触及他的额头,孟瑶便被烫的抽回了手。
比她想象的还要烫。
重伤之后,果然还是发烧了。
而她的触摸,对司承浔来说,犹如久旱逢甘霖,那清凉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舒适的哼声。
孟瑶急忙道:“你等会,我去拿冷水给你物理降温。”
她刚坐起来,还没等下床,就被司承浔的铁臂给捞了回来。
方才孟瑶只是觉得烫,但这会儿,司承浔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又是烫,又是喘不过气。
司承浔近距离地望着她的脸,灼|热的呼吸喷洒过来:“瑶瑶,我热。”
“我知道你发烧了,你先从我身上下来,我去打冷水给你降温。”孟瑶真不知道司承浔从哪学来的坏毛病,动不动就压她。
“不,我热。”司承浔似乎整个人都不太清醒的样子,他只是下意识的随着自己的本心,迷离地看着她:“冷水没用,需要你降温,好热。”
“可是你就算压着我,我也没法给你降温啊。”孟瑶说完,整个人呆愣在了当场。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