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楠香》舟中海月

16、过去

　　听到聂忻煜的回答，陈珂嘉惊讶道：“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和她是好朋友啊，直接去找她啊。”
　　聂忻煜在心中说道，她拿我当好朋友，但我存了别的心思啊！
　　这么想着，聂忻煜敷衍回答：“再说吧，我们等她一起回寝室。”
　　一路上，聂忻煜都低着头，偶尔插上一句话，和平时的她判若两人。
　　确实，聂忻煜的确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不去找秦泽伽一起吃饭的，虽然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不算什么，但在聂忻煜这个心思不纯的人看来，这个举动充满了奇怪。
　　这天晚上，聂忻煜寝室里的五个人都很默契的不打算学习，毕竟才刚刚考完第一次模拟考试，大家都准备放松一下。
　　全国各地的女高中生聊天的话题无非就是那些，聂忻煜她们五个人也不例外，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感情。
　　前面几个女生说完了自己的感情经历，最后一个轮到聂忻煜了。
　　寝室十二点就熄了灯，现在都是大家打着台灯聊天，灯光有些暗，所以看不清楚聂忻煜脸上的纠结。
　　犹豫了一会儿，聂忻煜咬咬牙，说道：“我的感情经历，确实挺丰富的。”
　　第一名的学霸好奇道：“怎么了？”
　　聂忻煜抬起头，轻轻笑了一声，说：“我不喜欢男生。”
　　此话一出，寝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后一个女生说道：“这有什么的，现在都2020年了，又不是大清朝。”
　　聂忻煜笑道：“确实不是，可是还是有人看不惯的啊。”
　　女生们都是一脸好奇，问道：“怎么，现在我们这种年纪的都看得很开啊。”
　　聂忻煜笑了笑，开始讲起以前的那个破败不堪的自己。
　　“我跟你们说啊，我初中的时候呢，喜欢过一个女生，喜欢到高二的时候，还是喜欢。”
　　只是这一句话，寝室里的其他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哇”出声，其中一个人说道：“我的妈呀，这么久。”
　　聂忻煜点点头：“是啊，就是这么久，久到我都怀疑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
　　另一个人插嘴道：“那个人不喜欢你吗？”
　　聂忻煜自嘲地笑笑：“可能算不上不喜欢吧，她可能，一直都是讨厌我的，只是，她从来不说罢了。”
　　没等其他人说话，聂忻煜又说道：“我从初一开始喜欢她，任劳任怨地为她做一切，初二的时候，我不小心让她知道了我喜欢她的事情，她当时什么话都没说，可是之后，我却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关系近了一点。”
　　“我一直以为她哪怕不喜欢我，都是把我当朋友的，可是却并不是。”
　　“那时候学校中午的饭菜并不好吃，她又是个挑剔的性子，我就经常偷偷跑出去买饭，藏到校服里面带进来给她，我本来以为她会给我留一点的呢，结果她一个人全吃光了。”
　　“有时候班主任脾气不好会罚人写检讨，她不想写，然后我就帮她写了一千多字的检讨。”
　　“后来，有时候的作业很无趣，就是抄抄成语什么的，我也帮她抄了。”
　　“我记得，后来有一次月考，我传答案给她被老师发现了，我没说出她的名字，最后老师把我惩罚了一遍。”
　　“中考之前，她好多问题都不懂，就让我教她，教来教去，虽然我的时间花光了，可她一点也没懂，后来，我的成绩也下降了。”
　　聂忻煜一个人说了半天，也没来得及看另外四个人的表情，突然一下子笑得无比悲凉：“还有啊，我五年送了她好多好多礼物，她一句谢谢也没说过，我以为她不喜欢，可是后来才知道……”
　　“她哪里是不喜欢那些礼物啊，她分明就是厌恶我这个人啊。”
　　“高二的时候我们一个共同的朋友跟我说，她已经跟那个女生普及了很多关于同性恋的知识了，现在她已经不讨厌同性恋了。”
　　聂忻煜笑了笑：“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她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却一直都很讨厌我呢。可是为什么，她从来不拒绝我对她的好意呢。”
　　再次讲起过去的自己，聂忻煜的心情虽然没有了原来的愤怒，却是满腹悲凉。
　　为过去的自己感到不值得。
　　聂忻煜刚刚讲完，学霸就忍不住骂道：“这是什么品种的人渣？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还这么浪费你的感情，是不是有病啊。”
　　另一个女生也说道：“她根本就不是拿你当备胎了，她分明就是拿你当提款机啊这狗东西。”
　　剩下的两个人也不约而同的骂着人。
　　聂忻煜轻轻笑道：“其实，别看我这么惨，她与我而言，还是有很大好处的呢。”
　　另外四个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聂忻煜，意思是她害你害得这么惨，你还说出这么傻子的话。
　　聂忻煜笑了，说：“我能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还得感谢她呢。”
　　“你们或许不知道吧，我以前啊，脾气很差的，虽然性子很跳脱，但是一言不合会和别人动手的那种，以前老师也说我话多啊，性子浮躁什么的。”
　　“但是在这五年期间，我的性子一点一点的变了，我不再生别人的气，也不那么浮躁了，相对应的，我不再像以前那么活泼，不再和不熟悉的人说话，一点点变得有些内向。但同时，我也变得细心，会考虑别人的一切，但是把自己放在最后。”
　　聂忻煜看着寝室窗外的夜空，轻轻说道：“是那个人亲手，用她的狠心，把我一点一点教成现在这个样子。”
　　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人，不再自信，不再阳光，变得敏感而自卑，更是失去了与别人交谈的信心。
　　一口气说出来，聂忻煜觉得自己心里舒服了许多，不再像过去那般压抑着难受。
　　聂忻煜着一番话说了大概有大半个小时，所有人听了之后，都沉默了许久。
　　其实这就和许多青春小说中的渣男一样，骗了感情又骗钱，只不过这次变成了渣女。
　　一个随意消耗别人感情的渣女。
　　说完这番话，聂忻煜的心里又久违地出现了那个名字，深吸了几口气，才慢慢淡忘掉。
　　潘崟润。
　　这三个字，伴随了聂忻煜的大半个青春年华，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和挥之不去的伤痕。
　　说完了这个比较悲伤的故事，一个比较八卦的女生突然问道：“聂忻煜，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聂忻煜听了这话，决定破罐子破摔：“有啊，你们猜猜呗。”
　　“我们认识吗？”
　　聂忻煜直接说道：“就是我们班的。”
　　四个人想了想，学霸率先开口：“是不是……秦泽伽？”
　　听到这个名字，聂忻煜笑了笑，说道：“是啊，猜得挺准的。”
　　末了，加了一句：“你们别告诉她啊，我不敢让她知道。”
　　想到秦泽伽的脸，或笑或哭或生气，在聂忻煜的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她笑了一声，说道：“别聊我了，说说其他的吧。”
　　后来，寝室里又谈论起别的话题，聂忻煜虽然也在附和着，但心思却一直有些烦躁。
　　五个人聊到了三点半，聂忻煜看了看时间，“啧”了一声，说道：“咱们今天可是真的能说啊，这都三点半了，明天早上的英语课一定会睡死的吧。”
　　其中一个人说道：“妈呀都这么晚了，我和聂忻煜可都是坐第一排的呢，这怎么睡啊。”
　　聂忻煜嘻嘻笑道：“我不怕啊，我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着笔，垂着脑袋睡呗。”
　　又聊了两句，五个人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早，果然不出所料，聂忻煜她们五个人在听听力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连第一名的学霸都不例外。
　　八点十五，英语老师进来开始上课，趴在桌子上的聂忻煜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用左手撑着脑袋，继续睡觉。
　　这一睡，就是两节课。
　　聂忻煜正趴在桌上睡觉，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晃自己的手，聂忻煜“啧”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正准备发脾气，就看到了秦泽伽的脸。
　　那点脾气瞬间就消失了。
　　聂忻煜问道：“怎么了？”
　　秦泽伽失笑道：“还睡啊？都两节课了，要下去做操了，你快点起来。”说着，就去拉聂忻煜的袖子。
　　聂忻煜迷迷糊糊的被秦泽伽拽起来，一边傻笑一边跟着她下楼。
　　秦泽伽看到聂忻煜这幅样子，笑道：“你怎么了，今天睡这么久，然后现在一副傻子的样子。”
　　聂忻煜挠挠头，说道：“我们昨天……聊天聊到三点半，有点太困了哈哈哈。”
　　秦泽伽惊讶道：“三点半？你们不要命了，这么晚还不睡。”
　　聂忻煜笑道：“哎呀，昨天聊得有一点欢乐嘛。”
　　好不容易做完了操，回到教室准备上课，可是接下来的课居然是最催眠的语文课。
　　看着课表，聂忻煜一脸生无可恋，这不就是要让自己睡一早上吗？
　　上课铃打响了，语文老师走了进来，开始讲评试卷。
　　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这两天，聂忻煜和右边的女生混熟了，两个人也能说上许多话，这节语文课，很明显，两个人都不想听。
　　说着说着，聂忻煜把笔一放，打了个哈欠，说：“啧，我又有些困了呢，果然，以后还是不能聊天聊到三点半。”
　　说完，聂忻煜偏过头趴在桌子上，右手拿着笔，脑袋趴在左手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可是聂忻煜坐在第一排，睡觉的动作还是有点儿大，于是引来了语文老师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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