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楠香》舟中海月

11、这一年的圣诞

　　网暴事件过后，聂忻煜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平静，但是有一件事却让她乱了心神。
　　圣诞节快要到了。
　　圣诞节的前一周，陈珂嘉坐在第一排，朝后面的聂忻煜招招手，聂忻煜跑到前面，坐在她旁边，问道：“你干啥？不好好学习，在这里玩手机嘛。”
　　陈珂嘉“啧”了一声，说道：“我让你帮忙看一下，圣诞节快到了，我准备给你和秦泽伽送个礼物。你看看这个热水袋好不好看。”
　　聂忻煜顺着手机看去，上面是一个套着兔子外套的热水袋，还有小恐龙的。
　　看着这充满童心的热水袋，聂忻煜笑道：“可以的啊，挺可爱的，你买呗。”
　　过了两分钟，陈珂嘉又给她看了一个东西：“你看看这个怎么样？这个也很乖啊。”
　　这次的的东西不是热水袋，而是一个类似于乐高的拼图。
　　聂忻煜眼珠一转，给陈珂嘉说道：“哎，你帮我买一个这个吧。”
　　陈珂嘉问道：“你买这个？送给谁？”
　　聂忻煜没说话，却朝着后排使了个眼色。
　　就在聂忻煜看到这个东西的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不久之前秦泽伽说过，她很喜欢拼乐高，而且很喜欢史努比这个动画形象。
　　于是刚刚那一刻，聂忻煜决定送她一个这样的圣诞礼物。
　　聂忻煜转头看了一眼秦泽伽，生怕她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在发现对方正在专心致志的写数学题时，聂忻煜放心了，小声给陈珂嘉说道：“你先帮我买呗，我没支付宝，你买了我给你钱。”
　　陈珂嘉也小声道：“我没钱啊，你得先给我，我找别人换成银行卡里的钱，再帮你买。”
　　聂忻煜说道：“那我直接去找冯澜，我拿现金给他，让他把钱转给你。”
　　陈珂嘉一口同意：“行，待会儿等他来你找他呗。”
　　敲定了圣诞礼物的事，聂忻煜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上，思绪却在不知不觉间飘到了初二的那个圣诞节。
　　当时自己的零花钱不多，硬生生存了三四个月，然后托人给潘崟润买了两个巨大的抱枕，抱枕上是她喜欢的偶像。
　　那时候，自己满心欢喜地以为能迎来她的一个拥抱或是一句感谢，可全班同学都羡慕这份圣诞礼物，潘崟润自己却没有任何表示。
　　连一句谢谢都没给聂忻煜。
　　如今想来，那两个抱枕怕是不知道被她丢到哪里去了。
　　聂忻煜自嘲地笑笑，既笑自己的真心喂了狗，也笑自己的年少无知。
　　又是一个星期一，这一天，是12月23号。
　　陈珂嘉早上一来就对聂忻煜说道：“你的乐高到了啊。”说着，拿出一个外包装上印有史努比的盒子，在聂忻煜眼前晃了晃。
　　聂忻煜眼睛一亮，说道：“哇这太可爱了吧！”
　　陈珂嘉点点头：“那是，这可是我的眼光。”
　　聂忻煜不屑地“切”了一声，说道：“你先收着呗，明天再给她，还没到圣诞节呢。”
　　陈珂嘉点点头，然后把盒子放到了自己的座位下面。
　　可是，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消了聂忻煜的计划。
　　这天下午的语文课，语文老师正在讲一道很简单的成语题，聂忻煜自然是和往常一样，趴在桌上发呆，而秦泽伽也因为自己早就明白，在做其他的语文题。
　　而老师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走到秦泽伽面前，让她好好听课，秦泽伽一开始还敷衍着答应，但后来，情况不对了。
　　老师又一次走到秦泽伽面前，说道：“秦泽伽，你听听课嘛。”
　　秦泽伽被喊了那么多次，早就不耐烦了，声音加大了说道：“我在听的啊，而且我已经懂了在做其他的题目了啊。”
　　全班一时寂静无声。
　　看着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聂忻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圆场，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
　　最后，因为语文老师性子温柔，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了另一边继续讲课。
　　聂忻煜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过几秒，她发现秦泽伽的眼眶红了，然后，泪水就开始滑落。
　　一看这情况，聂忻煜立马慌了，连忙从书包里找出纸递给秦泽伽，并且轻声道：“哎呀你别哭啊，这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老师也没骂你呀。”
　　秦泽伽接过纸，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我知道，可我就是觉得，她这样老是说我很烦，我又不是没听，我会了的嘛，她干嘛老是说我啊。”
　　聂忻煜又给她递了纸，说道：“没事的，她可能只是觉得你要听一下，而且没骂你嘛，没关系的。”
　　听了聂忻煜的话，秦泽伽的眼泪要稍微止住了一点，可还是没有停下的趋势。
　　看这架势，没办法，聂忻煜急忙拍了拍前面的陈珂嘉，小小声说道：“快把盒子给我。”
　　陈珂嘉马上从凳子底下抽出盒子，悄悄地递给了聂忻煜。
　　几分钟之后，下课铃打响了，秦泽伽虽然眼睛还红着，但却已经没有在哭了。
　　这时候，一些人过来问秦泽伽刚刚怎么了，本来已经止住泪水的秦泽伽又开始哭。
　　聂忻煜在心底“啧”了一声，暗道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看不见别人还在伤心吗。
　　过了几分钟，等无关人等都离开了，聂忻煜才准备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看着眼睛红红的秦泽伽，聂忻煜从凳子旁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秦泽伽，笑道：“好啦你别哭了，这本来是明天给你的圣诞礼物，看你哭得这么伤心，就现在给你吧。”顿了顿，又干巴巴的补充道：“这是你最喜欢的史努比，很乖的。”
　　果然，礼物瞬间就吸引了秦泽伽，她一边止住眼泪，一边动手打开盒子。
　　仔仔细细地看了很久，秦泽伽对聂忻煜笑道：“这很好看的呀，谢谢。”
　　似乎是没想到会接收到道谢，聂忻煜愣了愣，笑道：“没事的，你喜欢就好了。”
　　心中隐藏着一股雀跃的同时，也有一个小小的期望。
　　这天晚上，聂忻煜回到家，又开始写一些东西。
　　厚本子的这一页的最后，写着一句话。
　　“我可以卑微地奢望一下吗，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收到你给我的圣诞礼物，这样我的来年，一定会很顺利。”
　　第二天，是12月24日，是平安夜。
　　这一天与其他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英语老师在晚自习的时候给了一个20分钟的自习时间，许多同学买了糖和巧克力，在圣诞节这天分给其他同学。
　　聂忻煜和秦泽伽分到了一瓣柚子，看起来很好吃。
　　可是聂忻煜从小就不会剥这些水果，惨兮兮地看了秦泽伽一眼，秦泽伽嫌弃地“啧”了一声，还是给聂忻煜剥了柚子吃。
　　咦，今天的柚子似乎格外的甜。
　　只是我那个小小的愿望，似乎要落空了。
　　第三天，是12月25号，是圣诞节。
　　这天中午，聂忻煜如往常一般回家，只不过书包里装了两个热水袋，一个自己的，一个陈珂嘉的，聂忻煜带回家换上新的热水，以防下午热水袋冷掉。
　　不知道因为什么，午睡结束时，聂忻煜在床上磨蹭了许久，然后，迟到了。
　　背着两个热水袋进班的时候，聂忻煜有些惊讶，讲台上放着文艺委员买来的元旦联欢会要用的音响，英语老师插着话筒正在说话。
　　聂忻煜刚走进去，就和秦泽伽对视了一眼，然后秦泽伽立马起哄道：“老师，让聂忻煜上去唱！！”
　　听到这话，聂忻煜皱了皱眉头，眼睛里显示出疑惑，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
　　聂忻煜没搭话，只是自己走下去，走到座位旁边时，发现秦泽伽的桌子上，多了一个快递的盒子。
　　也没多想，聂忻煜坐到位置上，从书包里取出热水袋递给陈珂嘉之后，准备开始看别人唱歌。
　　正在这时，秦泽伽把那个快递盒子推到聂忻煜眼前，笑道：“你快打开看看，这是我给你的圣诞礼物。”
　　这话令聂忻煜失去思考能力一秒，然后聂忻煜问道：“你……给我的？”
　　秦泽伽笑道：“是啊，你快打开看看嘛。”
　　聂忻煜强压下自己内心的兴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透明的钢笔，旁边还有一瓶法国的蓝色墨水，底下还有一个黑色的本子。
　　秦泽伽在旁边补充道：“这个墨水的颜色可好看了，蓝色的，这个本子是给你的，你不是喜欢写东西吗，你可以在这个本子上写东西。”
　　聂忻煜笑了，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听到这话，秦泽伽笑道：“你试试这个墨水嘛。”
　　闻言，聂忻煜很听话的给钢笔灌了墨水，然后拿出草稿纸，写了几个字。
　　不多时，几个蓝色的行楷跃然纸上。
　　看着那耀眼的蓝色，似乎给今年的圣诞节带来了炽热的温度，让聂忻煜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回到家，聂忻煜拿出手机给钢笔，墨水，还有陈珂嘉送的小恐龙热水袋拍了照，发到了所有社交软件上。
　　并配文：“以此纪念，这个温暖且有意义的圣诞。”
　　发完照片，聂忻煜打来今天这个新的黑色的本子，用那支透明的钢笔，写下了一些东西。
　　“至此我终于明白，你是不同的，你温暖，光明，亮得耀眼，用炽热的温暖包裹了我千疮百孔的内心。”
　　“如果说之前我还想逃的话，那现在，我不想逃了。”
　　“就让我再奋不顾身的，对一个温暖的人，尽全力的对她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