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三嫁》一梦百年

19、暗下决心

　　郭大娘一见陈道姑肯定的样子，忙摆手拒绝道：“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我那儿媳是我儿子颇费一番功夫才好生求来的，怎么可能休了她另娶啊！”

　　陈道姑听了她这话，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止住了郭大娘的话头。然后说：“你就不能好生想一下吗？我何时让你儿子休妻另娶？如果你媳妇归家了，这人就算来你家，这还算第四人吗？你好生想想。”

　　听到这里，郭大娘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吃惊的说道：“你这是让我儿子置房小的？”

　　不怪乎郭大娘如此的大惊小怪，乡下人家本就一夫一妻多数，就算是富裕点的乡绅人家，也没得见谁家置一房小的。

　　该因本朝开朝以来，就已规定，纳妾需缴纳一定银钱。这钱对于大户人家而言可能不值得一提，可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还是比较可观了。

　　因此，对郭大娘这样的妇人而言，像自家这样的家庭是万万不可能再置一房的。

　　陈道姑道：“是，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你好生想想能不能办成这事。这银钱好生凑凑可能还行，可这姑娘家愿不愿意来你家，可还是件难事了。”

　　郭大娘听了这话，心里更没底了。刘大妮家虽不如乡绅家庭有钱，可这富裕程度肯定是远超自家的。如果儿子未成娶妻，前去求娶，还有成算。可这娶回来当小的，怕不是被打出来才怪啊。

　　从陈道姑家出来，郭大娘心事重重的往家走去。

　　今天天气很好，冬日里，难得出了个大太阳。可惜的是，郭大娘根本没心思欣赏，只顾闷头往前走。既不抬头看天，也不低头看地。结果一不下心，啪的一声摔在了路旁。把郭大娘摔了个头冒金星。幸好冬天人穿得厚，也没大事。

　　郭大娘坐地上好半响才缓过了神，可惜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四周也没个人，只能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回家。

　　此时，英娘已经回了家，正在做饭。听着门外的响动，想着应该是婆婆回来了，结果就瞧见了郭大娘的狼狈样，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娘，你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湿了？”

　　郭大娘自己赶回来，虽说没摔出大事，但浑身还是感到痛，因此见了英娘，龇牙咧嘴地说：“哎哟，快扶下我，刚摔了一跤，可疼死我了。”

　　英娘连忙上前扶着郭大娘进屋，看她后背都湿透了，又帮她换下衣服，又问：“娘，你有没有摔着哪儿啊？给我说说，咱好找个大夫瞧瞧。”

　　郭大娘趴在床上了，才舒了一大口气，听到英娘说请大夫，忙拒绝道：“不成，不成，又不是啥金贵人，请什么大夫。你给我用打凉水敷敷就成。”

　　英娘想着她都这把年纪了，哪儿敢就用凉水敷敷，劝道：“娘，我们就请大夫来瞧瞧吧，这样夫君知道才不会担心。”

　　郭大娘听到儿子急了：“别，你别告诉明生，你去给我拿凉水敷敷，一整下午铁定就好了。等他晚上回来，根本瞧不出来啥。啊？听到没，可不能告诉明生。”

　　英娘看把丈夫搬出来都不好用，也没旁的法子能劝婆婆了，可这跌倒可大可小，可不能就这样敷衍了事，而且还穿这湿衣服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是要找个大夫来瞧瞧才行。

　　郭大娘见媳妇不接自己的话，又高声道：“别告诉明生，别请大夫，知道了吗？”这说话的功夫，像是又拉扯着哪里了，顿时又龇牙咧嘴了。

　　英娘忙答应下来，免得郭大娘又激动起来。

　　郭大娘午饭也是在床上吃的，英娘怕她着凉，还特地熬了一碗浓浓的姜汤端来。饭后，又用凉水帮郭大娘敷了几次摔伤的地方。弄到最后，郭大娘都趴着睡着了。英娘见状，也退出了房间，让郭大娘好生休息下。

　　可是，英娘退出来后，还是不放心，又担心病情又变化，因此半个时辰后，又进屋瞧了瞧。许是疼痛异常，郭大娘睡觉也不安生，迷迷糊糊地发出几声□□。

　　英娘当即便决定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如若不然，病情加重就不好了。因此特意托了隔壁的春芳，在家帮忙照看着婆婆，自己收拾的一下，就连忙出门请大夫去。

　　等到一个时辰后，英娘请了大夫带着小药童来家里后，春芳已经回家了。从镇上回来了的丈夫郭明生，此时正守着郭大娘。郭明生见妻子领着大夫进来，连忙起身对着大夫讲：“大夫，你快来帮忙好生瞧瞧，我看娘有点发烧。”

　　大夫正背着药箱进屋，结果听到这话，连忙上前仔细瞧了瞧郭大娘。

　　郭大娘还是在熟睡中，周围这么多人吵闹也还没醒。额头摸上去的确比正常人温度要高点，嘴唇也有点干。大夫又仔细的把了把脉，问了英娘和明生郭大娘的状况，然后又斟酌了一番，才提笔下了方子。

　　郭明生有些着急，于是问道：“大夫，我娘这是怎么了，严重不严重？”

　　大夫摇头道：“还好，不是很严重，可能就是有些着凉，幸好你妻子给她灌了姜汤，我这边再给她开三剂药，吃上几天，就能痊愈。”

　　郭明生又道：“那摔伤呢，我娘这把年纪摔了一跤，会不会有事？”

　　“别担心，冬日里穿的厚，大娘没有大碍，可能就尾椎的地方会有些红肿，这些天尽量卧床休息一下。原是还需继续用凉水敷几次的，但怕加重风寒，所以还是不要敷了。后面我再开一下活血化瘀的药，也不会有大事。”大夫道。

　　郭明生一听，欢喜道：“真的谢谢大夫了！”

　　大夫又道：“客气了。还有就是大娘到底还是上了年纪，你们平日里还是需要嘱咐她，让她性子不要太急，走路还是需要稳当些，免得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毕竟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

　　郭明生忙道：“是是是，等我娘醒来，我一定告诉她。”

　　大夫写完方子后，递给边上的小药童，让他在药箱中抓药。然后，又嘱咐了英娘两副药的煎煮之法。

　　英娘听了，犹豫的问道：“大夫，这两种药，会不会相冲？”

　　大夫答道：“不用担心，只需服用时，时间间隔一些就好。而且两副药也没有不存在相克的情况。”

　　英娘谢过大夫后，就拿了药去厨下泡上。郭明生这边给了诊金和药钱后，也送了大夫出门。此时时间已到了往日做晚饭的时辰，郭明生想着英娘现在既要煎药，又要做饭，怕是忙不过来，因此也来了厨房。

　　英娘正忙着做饭呢，见丈夫进来，问道：“夫君，你进来作甚么？这要做饭了，一会儿里面呛人的很。”

　　郭明生道：“我想着你怕是忙不过来，特意过来看看，有没啥我能帮着你的。”

　　英娘忙道：“夫君，这没什么你能做的，都是些妇人干的活儿。快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弄好了。”

　　“你别这么说，小时候娘忙，家里也没多的人，我也是帮家里做过很多事的。”郭明生道。

　　英娘见丈夫坚持，也不好劝了，但是一时也想不到让他做些什么。这灶里的火已经烧上了，也不需要填火。饭也已经焖上了，虽然菜还没切好，可是也不敢让他动刀啊，最后想到刚刚已经泡上的药，突然有了主意。

　　“那夫君，你帮忙给婆婆煎药好了，这边药已经泡了一会儿，我们先给小炉子生火。然后你就守着小炉子熬药吧。”

　　郭明生对此也没有疑问，觉得这样也好，因此在英娘的协助下，守着小炉子，熬起药来。好容易熬好，就连忙倒出来给郭大娘送去。

　　郭大娘此时已经醒了，但是人有点糊涂，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见了儿子还说：“明生，今儿回来这么早啊？”

　　明生道：“娘，不早了，你都睡了一下午了。快起来喝点药。”说着，把郭大娘扶起来，把药递给了她。

　　郭大娘见着眼前的药，急了：“又乱花钱，这儿媳怎么一点都不听我这个婆婆的话。”

　　“娘，你赶紧喝药吧，你刚才都发烧了，大夫也讲挺厉害的。不吃药，越弄越严重就不好了。”郭明生劝道，“再说，这钱都花了，不能浪费了吧。”

　　郭大娘心想也是如此，也就端着碗把药给喝了。郭明生见状才放心起来。

　　本来晚饭，郭大娘是坚持起床到桌上吃的。结果一下床，脚刚一落地，就感到尾椎还是疼的厉害，而且头也是昏昏沉沉的，根本站不稳。郭明生见状，连忙劝了她继续呆在床上。因此这晚饭，郭大娘还是在床上吃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郭大娘独自侧躺着，感觉身上还是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体早不能和早些年比，就穿了湿衣服赶了点路，居然就就着凉了，不由暗恨自己身体不争气，乱花钱。

　　可是又突然想到，自己怕是没几年好等了，万一到时儿媳还是没有生育，自己怎么有脸去见死去的丈夫啊。这想着想着，又想到陈道婆的话，心里暗下决心，就算这机会再渺茫，自己也得好生争取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