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瓦塔西欧

4、肆

　　“担心他吗？”十二出声问道。

　　肖致的视线一直放在平趴着的赖友笙身上，“毕竟没有我的落井下石，他不会这么严重。”

　　“哈哈哈哈哈哈。”十二似乎觉得肖致的话很有趣，大笑起来。

　　肖致倒是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的确是他失了分寸，才导致赖友笙伤势加重的。

　　但是让他疑惑的是，上次十二给赖友笙治疗时，明明很短的时间内就让赖友笙痊愈了，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分钟，赖友笙还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他这次的伤势比之前要严重很多吗？”

　　“没有啊。”十二理所当然道，“都差不多啦。”

　　“那为什么他还没有醒过来？”

　　“当然是因为需要给我们留出时间，所以速度放慢了一点。”十二笑眯眯地看着肖致。

　　肖致一下子警惕起来，提起精神注意着四周，“什么？”

　　十二向他摆摆手，“不用紧张不用紧张，我就是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肖致没有放松警惕，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想和我谈什么？”

　　“谈一谈你这两天的想法？”

　　肖致一怔，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毕竟他们这些人的存在肯定是不想被别人发现的，而至今世界上的人都不知晓他们的存在，就说明像自己一样无意中知晓了他们的存在的人，肯定是被他们以有效手段封了口。

　　他的心怦怦直跳，不过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没什么想法。”

　　十二那张充满稚气的脸凑了过来，那双眼睛彷佛想研究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让他感到非常地不舒服。

　　不过很快的，十二就返回了原位，安慰他道：“放松放松，其实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这话肖致是相信的，动植物能成精的现实已经摆在他眼前了，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做到的呢？

　　“不是哦，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也很多。”像是回答他心中所想一样，十二说道：“其实我们就是你们所说的神仙，但是神仙也是由妖渡劫转化而来，神仙身上没有了罪业，法力比妖更纯净、更深厚。虽然妖和仙的寿命比人类要长很多，但是妖和仙都是会死的，受伤超过极限就会死，所以即使是仙，也没有能力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也不能去干涉世间的天命。”

　　肖致沉默了，他不想装模作样地问十二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明明他没有抱持过希望，现在这样反而让他觉得难堪。

　　“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肖致站起身，“你应该有方法可以让我失去这段记忆，或者直接杀了我灭口。”

　　“因为那些都没有必要，我认为你能到找到答案，而且是你想要的答案。”说着十二也站起身来，“躺着的那位，也差不多该起来了吧，你们要是想再找我聊，可以来黄金钮路银边大厦21层找我，随时恭候哦。”

　　话音还未落，躺着的赖友笙就麻溜地爬了起来，抱怨道：“我这可太伤心了，跟他聊了那么多，就通知我这一句？”

　　“可能他比较惹人喜欢呢。”十二边说边转身往门口走，空荡的脚步声也逐渐由重到轻，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对不起。”肖致向赖友笙道歉，是他的错，他就道歉，这是他一向的态度。

　　没想到赖友笙给根竿子就往上爬：“你今晚要是收留我一晚，我就原谅你。”

　　肖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再见。”

　　他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的赖友笙发出撒泼打滚的声音：“我要不是想着出来救人，我怎么会跟我爸妈说在同学家留宿，都把我爸妈高兴坏了，如果我现在这幅样子回家，我爸妈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会担心得不行，心疼得不行，说不定还会去报警——”

　　肖致听着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简直要翻白眼，无奈地打断他：“行了，别嚎了，我给你找个酒店住。”

　　“不要。”赖友笙似乎是吃定了他会同意，“我挑床，特别是酒店的床，我今天已经这么惨了，还睡不好的话真的会出人命的。”

　　肖致挑了挑眉，为了总算找到一个反驳他的点而心情愉悦起来，”我家只有一张床，你要睡就只能睡沙发了。”

　　赖友笙反应迅速地一手搭上肖致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没事没事，我不挑沙发。”

　　肖致额角跳了跳，握紧双手，忍住了再摔他一次的冲动，不断安慰自己不要跟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计较。

　　他们打了个车回家，幸好距离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

　　到家都已经快十一点，除了早饭外滴水未进，肖致饥肠辘辘的肠胃早在车上的时候就开始抗议了。

　　“我回来了。”肖致打开灯，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给赖友笙递了一双，“我去煮个面，吃吗？”

　　“吃。”赖友笙毫不迟疑地点头，“煮多少我都能吃完。”

　　肖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今天和昨天给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样，昨天还算彬彬有礼，今天就是个十足的无赖。

　　看他大咧咧地就要躺倒在沙发上，肖致立马将他拉开，嫌弃道：“别，你身上太脏了，先等着，我给你拿衣服和毛巾，你先去洗澡。”

　　赖友笙洗澡很快，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肖致也才刚煮好两碗面，面上铺了油光金黄的鸡蛋和热狗，再撒上些许葱花，香味扑鼻，简简单单的一餐也让他食指大动。

　　两人哼哧哼哧地开吃，一时间房子里只听得到他们吸溜面条的声音。

　　吃完之后，赖友笙主动申请洗碗，肖致也不跟他客气，就让他去了。

　　他倒了杯水，喝完之后，顺便给赖友笙也倒了一杯，就忍受不了身上的黏腻，洗澡去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赖友笙瘫坐在沙发上，桌子上的杯子已经空了，手上正拿着一包芥辣味的薯片悠哉悠哉地往嘴里送，注意到他出来之后，举起还拿着一片薯片的右手跟他示意， “不喜欢吃零食？里面的东西没有动过啊。”

　　肖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不是不喜欢吃零食，只是赖友笙硬塞过来的那袋子零食，就好像是什么邪物一样，让他根本不想去动。

　　或许昨天就应该扔掉的，肖致心里这么想着，没有回答赖友笙的话，自顾自地坐到沙发的另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赖友笙撇了一眼肖致，在肖致洗澡的时候，赖友笙观察过这个房子，三房一厅，有个小阳台，房间布置简洁，色调明快。除了日常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向日葵装饰品，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主人家情绪化的布置了，例如照片、特别突出个人喜好的物品和家人生活间会留下的痕迹。

　　看时机似乎已经成熟，赖友笙开口说道：“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十二。”他特别加重了‘和我’的音。

　　肖致知道他肯定有什么目的，却没想到只是这个，“为什么？”

　　“我呢，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也有想要找寻的答案，所以我们两个一起行动，不是很合适嘛。”

　　“我们的事情不是同一件事吧，行动起来怎么可能合适，说不定还会事倍功半。”

　　“哎呀哎呀，没事。”赖友笙居然躺在沙发上撒起娇来，“我没关系，我们可以以你的事为主嘛，我的事不着急的。”

　　“为什么？”肖致无法理解，按昨天和今天的事情来看，明明是会威胁到他的生命的事，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哎呀，也不为什么，你看，那个十二对你的事这么上心，说明你的事一定是件大事，那肯定要比我的事重要嘛。”

　　肖致无言以对，他实在无法理解别人的大事能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脑回路。

　　“我考虑考虑。”

　　两个人相互能有个照应，的确是比自己一个人要好，而且如果自己去找别人，让那些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而自己和赖友笙相当于是被默认下来的了，所以，赖友笙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行，我答应，但是我有条件。”

　　赖友笙眼睛一亮，赶紧凑过来，“什么条件？”

　　肖致伸手将赖友笙凑近的脸推开，“明天跟我去健身房。”

　　“啊？为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说完，肖致就起身，打算回房休息。被赖友笙叫住了，他转身就看到赖友笙收起了那副傻兮兮的神情，微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肖致，宁静致远的致。晚安。”

　　“晚安。”

　　今晚的夜，似乎还像往常一样平凡，但空气中又好似涌动着不平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