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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肝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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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盛有旺还是离开了。
不过他不是抱着绝望走的,而是怀揣着勇气踏上了返回深圳的火车。
盛有旺毕竟年富力强,闯荡了这么多年也有了许多做生意的经验,只要他心头那口气不灭,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不过,虽然他离开了,但是盛柱子却留了下来。
林春分说什么都不肯收留他,最后还是盛绽放开口,把他接到了自己家中。
可怜的老头,被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弄得精神十分疲惫,人已经不复刚回来时的得意洋洋,颇有几分当年那种郁郁不得志的蔫吧样子。
不过,幸好的是,这些年盛柱子竟是把酗酒的毛病给改掉了,否则以他的身体素质怕是早就要躺下了。
时间就这样不急不缓的走过,半年之后,当盛绽放的第二本小说也即将出版的时候,盛有达单位的房子终于下来了。
他成为了本市第一批可以住上楼房的人。
那是二楼,一处坐南朝北的房型,总面积是七十五平米,两室一厅。
盛有达亲自负责的装修,他眼光不错,装出来的房子既温馨又漂亮。
暖房的那一天,他请了家里人来吃饭。
这个时候,能够住上这样的房子,显然是一件能够让人为之自豪的事情,起码林春分就非常的自豪,她甚至在饭桌上对前夫直言不讳地说道:“你看看,我就是我培养出来的儿子!”
不料,那盛柱子却呲了一声,张嘴道:“得了,你可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咱家的几个孩子,老四和老五都是放养长大的,他们能出息那是自己的本事,跟你可没多大的关系!”
林春分:“………”
“好了,好了。爸妈,都多大年纪了,还拌嘴!”盛有达赶紧制止了他们。
林春分气哼哼地白了前夫一眼,而后对着盛有达和颜悦色地说道:“老四啊,你现在有了房子,工作也稳定了,下一步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我不急。”盛有达面色平静地说道:“婚姻不能将就,如果没有碰到那个让我心动的女孩,那我宁可一辈子都不结婚。”
林春分在这个儿子面前向来都是底气不足的,听见他这么一说,既觉得这话有道理,又觉得好像跟没说一样。
“开饭了!”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里面传来小女儿招呼地声音。
于是林春分只能闭上自己的嘴巴。
把两张桌子并在了一起,盛家的这些人方才能够坐的下来,今天吃的是火锅,两种汤底,一种是四川牛油的,另一种是菌汤锅,肉类和蔬菜也都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现在只要盛盘摆上就可以的了。
火锅味美,大家又不常吃,所以这一次,各个可算是敞开了肚皮,男人们对白里透红的羊肉片情有独钟,女人们则是对一些犄角格拉的像是什么鸭肠,肚片、黄喉什么的心仪不已。
至于孩子们,各种鱼丸儿、虾丸儿是他们的最爱。
总而言之,大家在说说笑笑,热热闹闹间,吃了一顿心满意足的火锅。
盛绽放到底也没有搬过来住,对此,盛有达只是沉默了下,而后居然也再没有提过,因为工作,他需要出一趟长差,大约要走两个月的时间,他走的那天,盛绽放没有去送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一路平安。
天气渐渐地开始冷了起来,而在深秋的一个夜晚,在盛家老大的身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他现在不是和林春分一起照顾杂货店的生意嘛,事发的那天,他刚刚从店里出来,准备回家,那是晚上十点左右,外面的天色已经黑的不见五指,而盛有兴在骑车经过一条胡同的时候,突然听到属于女子的尖叫声。
他当时竟然想都没想,一头就冲了过去。
然后就撞见了抢劫现场。
他迅速的与劫匪搏斗在了一起,虽然最后制伏了劫匪,但自己的肚子上也被狠狠插了一刀。
接到派出所消息的林春分第一个赶到了医院,她那个时候双腿几乎都要软成了面条,人也晃晃悠悠的魂不着天外。
不过幸运的是,在经过紧急抢救之后,盛有兴平安的活了下来,而他当从麻醉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亲人们正一个个的围绕在他的床前。
“盛有兴同志,你勇斗歹徒,救下了无辜的女同志,实是见义勇为。这是派出所授予你的奖旗,希望你早日康复。”
一位公安同志郑重地给盛有兴敬了一礼。
看着那红通通的旗帜,盛有兴的脸上先是茫然,而后又变得震惊,最后又化为不知所措。
“大哥!”就在这个时候,盛绽放对着他竖起了自己的拇指,她说道:“你是英雄。”
我是英雄?
我是英雄?
我不是罪犯,我是英雄?
所有的不知所措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了激动,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张张混合了欣慰与高兴的脸孔,盛有兴的眼角滚下一行行热泪。
盛又兴见义勇为,成为英雄,这本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然而,命运也在这个时候突然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盛有兴住院的一个礼拜后,有医生单独找到了林春分,他们告诉她——
“已经确诊了,是肝癌。”
林春分听了这话,本来还带着笑容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晴天霹雳般的表情,她颤抖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们在给他复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了他的肝脏已经发生了病变,确定是肝癌无疑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夫,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林春分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道:“他在受伤之前,身体一直很好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是还没等她说完话,大夫就出声打断了:“早期肝癌的症状并不明显,况且我们是经过科学诊断的,不可能会搞错。”
作为家属,这种事情一时间的确很难接受,看着林春分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主治大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心理再怎么不愿意接受,但是现实就是如此,总得让人面对。
林春分在痛苦的哭了一场又一场后,终是下定决心,把事情坦白给了盛有兴。
毕竟这也涉及到以后的治疗,瞒是瞒不住的。
刚刚觉得自己的心灵已经得到巨大解脱的盛有兴再猛然知道自己得了肝癌后,的确感到非常的痛苦,盛家的人也替他感到心疼与惋惜。不过出人意料的,再巨大的痛苦之后,盛有兴并没有表现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他似乎已经开始试着接受这个现实了。
所以,当他问大夫,自己还能活多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有着几分平静。
半个月后,盛有兴腹部的伤开始进行拆线,他到了可以出院的时候。
并没有把他接回大杂院,由盛有达做主,直接把他接回了楼房。
毕竟这里的条件比大杂院要好的多,离医院也近一些,屋里有马桶,冬天有暖气,更加适合盛有兴养病。
他过去了,自然而然地林春分也跟了过去。
杂货铺暂时就由盛老三帮忙照看着。
两个月后,盛有达出差回来,一进屋就看见了正在厨房做饭的妹妹。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浅色的紧身裤子,身上还围了一条粉红色的碎花围裙。
在食物的袅袅白雾中,她的身型也显的越发纤细了。
“老二,你回来了啊!”突然地,盛柱子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盛有达闻言立刻回过神来,他脸颊有些热,微微慌张地叫了一声:爸!
这个时候听见动静的盛绽放也终于转过头来,她说道:“都在那堵着做什么,快点洗手,帮我端盘子。”
盛有达笑了下,说了声:这就来。
晚饭是西红柿与鸡蛋做浇头的珍珠汤,盛绽放还切了一盘猪头肉,炸了一盘花生米,拌了一盘乾隆白菜。
盛柱子、林春分、盛有兴、盛有达、盛绽放五个人围在了桌子旁边。
“吃饭之前,我有话要说……”筷子还没有拿起来,盛有兴就突然发声了。
盛绽放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盛有兴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
他的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巡视了一圈,却最终落在了盛有达的脸上。
“这句话其实已经憋在我心里很多年,只是我太懦弱,一直不敢对你开口……”盛有兴说道:“对不起!我这个做哥哥的当年居然想推你出去顶罪。”
桌面山,鸦雀无声。
盛有达可能也没有想到,大哥居然真的把这件事情说出口了。
霎时间,他的脸上出现了某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好像是有些想微笑,又好像是想哭出来。
迟来的道歉总比没有好。
有些话说出来来后,心里的某种伤口似乎真的就能愈合一般。
盛有达对着他露齿一笑,说道:“都过去了,大哥……真的都过去了……”
盛有兴不但对自己的弟弟道了歉,他也真心实意的对盛绽放道了歉,他亲口说出,自己曾经最恨的就是这个妹妹,对其的恨意甚至一度超过了盛有兴,毕竟若不是她的横插一杠,自己本来可以免掉这场牢狱之灾。
但是后来,他逐渐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偏激和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