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曙》北之黎

1、三九局

　　三九局的封城分局里听说要来一个副局长，从两个月前就有了各种传闻。
　　大早上，谢曙懒洋洋地窝在床上，把自己陷到软绵绵的被子里，群里开了语音通话，谢曙听他们闲聊，眼皮搭一下抬一下，半天不出一声。
　　颜绯突然在群里喊道：“明子!”
　　谢“明子”实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外号吓到了。
　　谢曙道：“……绯姐。”
　　颜绯从善如流道：“哎，谢曙。”
　　谢曙嗯一声，含含糊糊道：“怎么了？”
　　旁边一直叽里咕噜讨论游戏的青昭和长林也被吸引过来。
　　颜绯道：“我们下派来了个小副局长，你知不知道？”
　　颜绯不是本地人，说话的语调升降抑扬都很奇特，带着一股子自然的骄傲感。
　　谢曙道：“知道。”
　　脑子不清楚就没想起来问副局长是哪里来的。
　　但是先前谢曙猜着，到封城来还能叫下派的，必定是那几城无疑了。
　　果不其然便听青昭道：“还是首都总局来的。”
　　谢曙：“哦。”
　　颜绯道：“……这就完了？”
　　谢曙打了个哈欠：“还想怎么地？”
　　长林道：“老大呢？”
　　青昭才反应过来道：“对了，他怎么不在？”
　　他不在又不是第一次了。
　　谢曙心里想着，眼皮就想搭下去。

　　过了一会儿，谢曙见确实没他什么事儿，道：“那我先走了。”
　　青昭道：“别啊，我们再聊会儿。”
　　谢曙摇摇头道：“不聊了，要去睡觉了。”
　　颜绯也道：“随他去吧。”
　　谢曙听此退了通话，又往被子里一缩，睡着了。
　　本来就是，下雨阴暗的天气，干燥柔软的被子，自然是睡觉最舒服。
　　颜绯有点心疼地问道：“明子昨晚上又去出任务了？”
　　长林揣摩她的意思道：“绯姐，要不你去给明子送点早饭？”
　　颜绯不客气道：“皇天借你的胆子，还敢指使我了？”
　　长林：“……”
　　青昭笑道：“绯姐，要不我们三个一起去？”
　　颜绯道：“行啊，你们和老大去。”
　　青昭连忙道：“可别!老大自己有事儿要忙，我和长林去就行。”
　　颜绯明知故问道：“怎么怎么，躲老大像洪水猛兽一样？”
　　谢曙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儿。他昨日里执行任务太晚，回来时也已经是一两点了。

　　三九局此时已经闹开了。
　　疑惑的如：“不是说今天来吗？是说的今天？”
　　固执的如：“是今天，怎么不是今天了？”
　　焦急的如：“三组全员没来!人呢？”
　　惊叹的如：“哎!还真是没来。”
　　兴奋的如：“那个什么副局长不来才好。”
　　又如：“最好永远都别来，副局长就是我的了。”
　　周遭人看他一眼：“你就免了，我看齐光都未必做得来这副局长，你还做梦，小庄？”
　　秦庄：“……”我就说一句而已。

　　“话说三组真没来。”
　　“快快快，给绯姐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这真怨不得他们。
　　他们都没听说这档子事儿。
　　谢曙被强制起床，青风道：“今天是那谁的接风宴，我们迟到了!”
　　谢曙洗漱完，开口安慰道：“都已经迟到了还急什么？”
　　长林递过一杯牛奶：“先垫一点。本来想着给你下清汤面的——现在看来是没时间了。”
　　营养液谢曙是不爱喝的。
　　青昭道：“我们这就走？”
　　谢曙点点头：“听你们的。”
　　长林道：“我们一会儿再给你买点面包？”
　　谢曙道：“没这么娇气，饿一会也没什么。”
　　长林劝道：“不费时间，很快的。”
　　谢曙摇摇头：“真不用。”

　　谢曙年纪要小，他才不过二十一，就说老四长林也二十三了。得亏这五个人年龄差也不很大，齐光也才二十七。
　　三组在三九局里算是平均年龄最年轻的一组了。
　　“老大和绯姐呢？”谢曙忽然想起来问道。
　　“绯姐去找老大了。”青昭幸灾乐祸道。
　　长林道：“估计是找不到的。”
　　谢曙顿了下道：“我知道。”
　　青昭：“……那你怎么不说。”
　　谢曙抬起眼来，他的眼里倒映着蓝色的海水：“在Atlantis。”
　　青昭略惊讶：“共感？”
　　重点不是共感，而是——“你和老大用共感技术？”
　　谢曙点点头道：“我问问他。”

　　谢曙先喊道：“老大？”
　　齐光那边脚步缓了下来，他点点头道：“你说。”
　　“我们今天参加接风宴？”
　　齐光道：“不去也没关系。”
　　那看来他是早先知道了。
　　谢曙干巴巴道：“嗯，行。”
　　行是行，行也要去的。
　　谢曙想问问他今天能不能赶回来见见副局长，便迟疑了会儿。
　　齐光见他迟迟不切断联系道：“想看看海底城？”
　　谢曙连忙道：“没，您忙您的。”

　　谢曙接着便给颜绯发了消息，颜绯发了语音过来：“你绯姐我也没多想去找他。”
　　一条语音过去，颜绯面不该色地中途掉转了方向。
　　【招娣：嗯，对。】
　　【木木：绯姐说的是。】
　　【明子：。】
　　颜绯：“……一群兔崽子。”
　　谢曙笑一笑，先熄了全息屏。

　　谢曙四个人到的确实迟了，至少没听副局长的自我介绍。
　　看着挺斯文漂亮的一个人，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戴着副银边眼睛，眼睛像……
　　原谅谢曙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像星星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那他的眼睛是像什么呢？
　　谢曙：“……”谁费脑子想这个。
　　哪个人见了美人非要搜肠刮肚地用上一堆比喻排比去渲染铺陈？
　　总之就是……让人不舍得移开眼睛罢了。

　　谢曙还是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睛——不然怪不礼貌的。
　　谢曙轻轻喊了一声：“绯姐。”
　　颜绯点点头：“嗯，我知道。”
　　谢曙：“……”你又知道什么了？
　　颜绯偏头看他：“没关系，他就比你勉勉强强漂亮一点儿。”
　　谢曙：“……”不是，我没嫉妒，我就是喊你回神。
　　颜绯看他湿漉漉的眸子。
　　颜绯转移话题道：“有蚊子咬我!”
　　谢曙：“……”可别开玩笑了。
　　谢曙还是道：“在哪儿呢？我帮你打死它？”
　　颜绯无理取闹道：“好歹也是我的血养大的蚊子，凭什么叫你打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它在哪儿？”
　　青昭敏锐地转过头来道：“明子这是要打死谁？”
　　谢曙吐槽道：“……你就这种事听得清楚。”
　　青昭道：“你听听你听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颜绯不乐意了，立刻道：“你几岁他几岁？你和他计较什么？”
　　青昭无奈道：“我几时和他计较什么了？”

　　谢曙：“……迟到又喧哗。”会被上司罚写检讨的。
　　“小颜!”
　　四个人都老老实实站好喊道：“孟局长。”
　　俨然是一副小学生犯错的低眉顺眼模样。
　　孟必为道：“行了行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颜绯认错态度良好：“孟局长您别安慰我们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迟到确实是极不礼貌的。”
　　孟必为道：“虚礼不必过于在意。”
　　颜绯自然红眼圈，点头道：“是，谢谢孟局长体谅。可是副局长……”
　　谢曙：“……”
　　她以为这招屡试不爽。
　　好吧，果然屡试不爽。
　　孟必为道：“这有什么，我领你们去认识一下。”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新副局长江既白。”
　　既白？谢曙心道，那喊他明子也无不可吧？
　　既白，谢曙心想，为什么听起来有点熟悉。
　　颜绯看了谢曙一眼，谢曙：“……”你看我做什么？
　　“既白，你看，这是我们局里平均年龄最小的一组，这是谢曙，曙光的曙，过了年底就二十二了，是我们局里最小的孩子。”
　　江既白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上完学了？”
　　颜绯点点头，略骄傲：“谢曙是从首都大学里毕业的。”
　　江既白点点头：“那你年纪小。”
　　谢曙忽然想起面前这位是谁了。号称首都最年轻的教授——江既白。
　　一年前二十六正式任职教授，现在大约是二十七。
　　谢曙还没想好要不要打招呼，孟必为道：“说来巧了，既白是首都大学的教授，小谢先前认识吗？”
　　谢曙：“……”那只能说不认识了。
　　谢曙摇摇头。
　　江既白道：“也是正常的，毕竟我深居简出，也不出名。”
　　谢曙：“……”您可不要开玩笑了。
　　谢曙连忙道：“看您这么年轻，您是哪方面的教授？”
　　年轻和讲课内容难道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江既白回道：“我从没讲过课。”
　　谢曙：“……”我竟不知这是如此一个有特点的教授。
　　孟局长见此道：“我们来到三九局又不是为了扮演学生老师的，一直说这些做什么？来来来，这是颜绯，绯红的绯，异能是火，咱们三九局的老骨干了——你们多认识一下。”
　　江既白道：“好名字。”
　　孟必为乐呵呵：“对，对，小颜也说两句。
　　颜绯客气道：“副局长，久闻大名。”
　　谢曙：……相亲的节奏。

　　孟必为眼见这郎无情妾无意的，只好又推出青昭来：“这是青昭，别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他的异能是力量。”
　　江既白温和道：“力量？挺好。”
　　青昭干巴巴答道：“谢谢。”
　　长林没等孟必为介绍就乖乖开口道：“我叫长林，异能是控物。”
　　江既白点评道：“得天独厚。”
　　长林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异能得天独厚。

　　“你呢？”江既白问谢曙道。
　　谢曙恭恭敬敬回道：“是光。”
　　曙，东方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