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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

  •   其实顾念不是非要夹那块鹅肝,罗坤和顾念都很清楚。

      但在那个时候,罗坤还是很配合地啐了一口顾念,护住了自己那口吃的。

      “所以说你知道护食,也伸手伸得挺迅速的。”吃完收拾垃圾的时候,顾念说:“但在某些时候你偏偏就要逆来顺受得像是女德班优秀毕业生。”

      “我不是逆来顺受好吧,我只是觉得……人要有良心,也要感恩。”罗坤撇撇嘴:“你不是我,你不懂的。”

      顾念于是没再提这个了,跟罗坤一起把垃圾分了类,在罗坤洗澡收拾自己的时候开着电脑不知在看什么材料。等罗坤出来了,顾念弯了弯手掌,告诉罗坤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噩耗的消息。

      “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事情有点变化,关于江与洋的。”顾念说:“他的经历和身份有些敏感,所以对于给不给他面试机会有点争议。”

      罗坤立刻精神了:“你那儿还有能说得上话的熟人吗?洋洋……他虽然大学都在国外,但是如果是担心他泄密之类的,那么他肯定不会做的。这家伙是个认死理的大傻子,没那个倒卖科研机密的心眼。”

      “……”顾念看了她一眼:“江与洋知道你这么夸他吗?”

      “这不重要。”罗坤说。

      顾念关上笔记本,往后靠了一下,手指挠挠扶手,过了一会儿这么说:“我其实之所以让你住到我这儿,主要也是存了另辟蹊径的打算。因为之前科研队伍里有过类似科研背景的叛徒了,所以为了江与洋担保是有风险的。”

      “……”

      罗坤抿了抿嘴唇:“你要不直说到底什么意思吧。”

      “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我是想问你什么意思。”

      顾念说:“而且我的脸不够大,只能刷一次,这个机会我说实话,原本是打算给你用的。”

      罗坤一愣。

      “我知道,”她说:“谢谢。”

      这算是她们俩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当年罗坤毕业了之后回去“照顾家庭”时,很多人惊掉了下巴。有些人算是羡慕,也有些人在背地里看笑话,等着罗坤到后面生个几胎后被扫地出门。有些和罗坤关系好的同学已经拍桌子骂人了,可跟罗坤关系最好的顾念一声不吭,在大家的工作越来越繁忙后,很多要好的同学渐行渐远,但顾念还在罗坤身边。

      “我知道你还会出来工作的,”有一次吃饭的时候,顾念突然冒出来一句:“你别怕,到时候怎么着我也能给你找个好饭碗。”

      “……”

      当时正在大吃汉堡的罗坤很意外:“我以为你一直不说,其实内心已经放弃我了呢。愿意跟我出来吃饭算是可怜我。”

      “我之前偶尔也会这么想,但我们头儿曾经问过我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有道理。”

      顾念笑了笑:“我想了想,觉得你的确不像是熄火了的样子。”

      “说说,让我开开眼。”罗坤问:“你们头儿什么识人法这么厉害?”

      “也没有多厉害,她就说,被家庭耗光了精力的主妇和普通女性说不一样的。”顾念拿了一根薯条:“她又问,‘你的小伙伴的眼睛里,还有没有光?’”

      罗坤恍然间回到了那个时刻,又琢磨了一下,再次品味到了经常出现在罗坤口中的头儿的厉害,同时也又感谢起了顾念。

      “我知道你一直更想拉我一把,我知道。”罗坤说:“可洋洋是跟我从小长到大的,他又傻又呆,除了会读书之外没什么优点。你也知道,他接不了生意,除了找个大靠山继续做科研没什么好出路。至于你刚刚说的……他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

      顾念撇撇嘴,看起来有点被她恶心到了一样:“行吧行吧我帮你先背这个书,反正万一他真泄密了也真追责不到我头上。”

      罗坤:“喂。”

      “还有下次不要再说什么‘他不是这样的人’之类之类的屁话了,我最近一听这话就犯恶心。”顾念说:“我上一个组里查的经济犯家属就天天嚎这句话,边说边挥舞手里的大蓝宝,差点把我闪瞎。”

      “哇,够劲。戴着这玩意说不知道老公贪·污有点过分了吧。”罗坤听着都觉得智商受辱。

      “啊倒不是不认这个,是在听到她老公嫖·娼之后说的。”顾念说:“所以以后别说了啊,这真不是好话。”

      罗坤:tui!

      她们俩又聊了一会儿,顾念就歪歪斜斜地倚在了沙发上,闭上眼昏睡过去。罗坤拿毯子盖好她,轻手轻脚地收拾桌子,顺道把明天顾念的早饭塞进了烤箱,设了个定时。

      顾念这个人是懒得做饭收拾的,大学的时候就吃外卖,上了班之后没事就往口袋里塞巧克力啃。据说是跟她老大学的,说是能够迅速补充热量。

      什么老大啊。

      心里抱怨了这么一下,罗坤浑然一怔。

      顾念很明显是喜欢这种工作状态的,她也知道顾念乐在其中。但现在,罗坤就好像一个爱操心的家长担心小孩子吃不饱饭一样地啰啰嗦嗦。

      果然,长时间呆在家里不工作,心态就是会变的。

      是时候矫正一下了。

      “可我觉得罗罗没问题!”

      江家的别墅内,江与洋还在因为罗坤的事情和江以山杠:“只要是个人被泼一脸汤都不会在走了以后回来了——只要是个人!是个正常人!有尊严的正常人!我知道爷爷是长辈,但是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讲理吧!”

      “……”

      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江以山的预料,他坐在红木圈椅上,看了两眼江与洋。

      刚刚江老爷子因为江与洋跟他吵架血压上来了,此刻已经被温青扶走休息。在这个听力,他江以山就是老大。

      “她是我女朋友,我都没说什么,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江以山忽然说。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哥?”江与洋一怔,本能地脑子里闪过了什么:“罗罗是你女朋友,被泼了一脸汤你不管——你还问我激动个什么劲儿?感情你平时也这么对她?”

      在江以山反应过来之前,江与洋补了一句:“太奇怪了吧,这也太奇怪了!这么随便地在吃饭的时候来这么一出,罗罗在你们眼里,真的是个人吗?”

      说完,江与洋掉头就走,没再和江以山说一句话。

      这些对话到后面完完整整地被江与洋转述给了罗坤,用一种极为内疚的口吻。

      “罗罗,我不知道爷爷竟然是这么对你的。”江与洋说:“原来不止大哥,爷爷也对你这么差。”

      躺在顾念床上,罗坤轻轻叹了口气。

      按照江老爷子自己说的,这些年她衣食无忧,江家对她在物质上的确从无亏待。可是……

      保研资格被取消、不允许外出工作、偷偷摸摸借书还书、继父馈赠的危险的财富……

      罗坤一直不说,不代表罗坤不是这么认为的。但江家的一老一大,从来,从来都没有察觉过他们对她的不公和她的委屈。

      直到现在,江与洋说了出来。

      “……委屈你了,罗罗。”江与洋说:“我早该发现的。”

      他早该发现的。

      在罗坤视频时憔悴的神态,和罗坤话里话外透露出的疲惫中,罗坤遭遇过的那些东西其实早就在他面前出现过。

      只是他没看到。

      只是他没去看。

      江与洋又想起了他糟糕的噩梦,那个江以山说着要将罗坤困在家里的噩梦。

      他的眼睛又开始红了。

      “……罗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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