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名正言顺的发拜帖 ...
-
钱府寿宴举办在一个春和日丽梨花朵朵开的和曦日子，寿宴过后的江宁也是一如既往的风轻日暖，和风习习。秦淮河边姑娘小姐们撑着各式各样的油纸伞，放荷灯喂鸳鸯，街上小孩子们打打闹闹，欢声笑语连成一片。在这么个阳关明媚的日子，钱老爷自然不会拒绝江宁第一茶商周家新任“少掌柜”周存陌递来拜访的帖子。此时钱千万正一脸笑意地坐在大堂中等候着周存陌的到来。
伴随着仆人的通报声，只见一身着蓝衣的少年和另一身着黑衣的侍从从大门口走来，袍裾翻飞间跨进了门槛，少年拱手行礼，礼貌笑到：“在下初到江宁，表叔特意交代我一定要前来拜访吴国首富钱老爷。前几日晚辈有幸在寿宴上见过您一面，您风采卓绝气度不凡，小侄私下仰慕得很，今日特意备上薄礼还望钱老爷笑纳。”
“少掌柜客气了，吴国首富我钱千万担不起啊，不过是小本生意。周记茶庄在江宁也是赫赫有名，今日一见少掌柜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果然少年可畏，周记茶庄问鼎商界指日可待啊。”钱老爷欣慰地点头称赞到。
“钱老爷谬赞了，晚辈今日偶然间得到一副早年著名书法家王羲失传多年的稀世珍品，小小心意不足为敬。”赵墨存微微抬眼，继续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尽显真诚。
“书法……”钱千万不由得开始认真审视眼前这个年轻人，鎏金簪束髻冠搭配蓝灰色衣袍，衣饰讲究但绝说不上奢华，普通的公子打扮。打眼的却是这通身的气派，虽然他极力想传达出恭敬谦虚的神态，可内敛的蓝灰色并不能打压住他桀骜不驯的气质感，还隐隐透着一股清澄的少年气。钱千万不由地变换到一个更加便于和赵墨存“对视”的姿势：“送我书法，深得我心，存陌侄子果真是风雅之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和钱伯父讲。”说着正端起的墨竹纹瓷茶盏在钱千万的手里停顿了一下，他略勾嘴唇淡笑说道：“周贤侄七窍玲珑，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旧友，他也是心思灵透，一点就通，最喜赠我书画……”钱千万怔然，似乎陷入了一段兵荒马乱的回忆，过了半晌，他起身朝门外走去。在门口钱千万停住脚步回头交代到：“贤侄难得来一趟钱府，不如让管家带你到处逛逛，欣赏一下我钱府亭台楼阁的美景。”
安吾阁中钱言兴正在捣鼓着梳妆台上的银发簪：“灼珞，待会儿我们去一趟周记茶庄吧，买点碧螺春顺便再去“看一眼”周记的新任当家人。”
“小小姐，今天有人给老爷送了拜帖，老爷那热情好客的性子指不定要亲自带着客人参观全府，您还是少惹事为好。”灼珞将钱言兴垂马髻上的流苏步摇扶稳：“小姐，您别乱动，您这摇头晃脑的，步摇上的流苏总和头发搅在一起，不好梳理。”
“没事没事，我们悄悄绕过爹爹和客人，从后门出去”话音刚落钱言兴就消失在了房间里，一团海棠色的身影迅速移到了门外。
钱府花园，赵墨存耳边一直环绕着钱府管家各种喋喋不休的自卖自夸：“周公子，您快看，这仙鹤可是特意从外邦运送而来的名贵品种，千金难求啊。老奴听说您拜访我家老爷时特意赠送了一副名家字画，可见您也是风雅之人啊，一定和老爷聊的很来，那是一见如故啊……”赵墨存实在绷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脸上勉强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钱管家，您已经介绍过这一群仙鹤了，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远处那只仙鹤因其毫无瑕疵的羽毛因而得名雪糕，近处这只正在啄您衫角的因其活泼好动因而得名糖炒栗子，不得不说，这名讳取得的却超凡脱俗，实在是与您家仙鹤这略微富态的形象相得益彰。”
钱府管家抬脚跨过糖炒栗子，又拱手继续“谦虚”说道：“您过奖了，实在是我家小小姐心地善良，生怕饿着仙鹤们。周公子，我姓王……”
“哦，抱歉，王管家，不如我们移步它处，不打扰这群仙鹤用餐。”赵墨存瞬间凝固的表情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尴尬，这管家颠三倒四地说些什么，说了这一路难道不口渴吗？上次和周慕夜探珍宝阁一无所获，莫非是被上次那个丫头察觉到了什么，或是钱千万提前转移了藏宝地点，又或是根本就不在钱府，还是晚上再去和密探确认一下消息为好。
“小小姐，您站住，今天就别出门了”灼珞话音刚落，钱言兴提着裙子一个加速转过府角，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赵墨存的身上，晕头涨脑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还没站稳就被一股大力给推开来。言兴扶额中只见一个模糊地公子身影似在冷清而视，好不容易站定了身型，定睛一看，这不是寿宴上那个说话噎死人的好看公子。他一定是为了骗取爹爹的信任阴魂不散，冷静冷静，估计他今天是爹爹的客人，在府里太过于为难他的话爹爹难免又要说我不热情好客，还是日后再说为好。
被撞的七晕八素的赵墨存自然也是气不打一出来，今日真是不宜出门，钱千万奇奇怪怪说我像他的劳什子旧友？钱管家又啰里八嗦把我头都说大了，转个弯还有只莫名其妙的红色“大飞蛾子”扑过来，我真是和这个地方八字不合。从未受过如此之气的赵墨存胡乱推开撞到身上的钱言兴，尽力恢复着脸上的冷清笑容。
“哎呀呀，小小姐周公子，没事吧”好不容易从仙鹤中脱身的“钱管家”挤过周慕蹭到了赵墨存和钱言兴的身边，察言观色地陪着笑脸，周记茶庄这噎死人的少掌柜和自家古灵精怪的三小姐我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小小姐，这是周记茶庄刚刚到达江宁的少掌柜周存陌周公子。周公子，这是我家三小姐钱言兴。”
小花园中花红柳绿，假山真湖，仙鹤横飞，一片绿意盎然和风习习，丫鬟家丁们手脚勤快秩序井然。殊不知花园的一个角落中正杀气四起。“哼，周公子，又见到您了，不知刚才您“失手”推开我可还痛快啊？”钱言兴努力控制着即将失控的面部表情，费劲吧啦地挤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这个负心汉败家子骗子，想着骗我们家钱财还那么狠地推开我。难道现在骗子都这么嚣张，都不屑于掩饰了吗？
“钱小姐言重了，在下实在没想到堂堂钱府小姐居然在庭院里肆意奔跑，撞到客人还抢先占据责难的上风，我还以为是一只大飞蛾子扑到身上了，是在下眼力不佳，钱小姐见谅了哈。”赵墨存面不改色地说完这一大段，实在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周公子才是句句占据责难的上风，言兴，自愧不如。只是周公子您这一身最出彩的莫过于大家出尘的气质，说这么刻薄的话恐有损您形象，这要是名声不好以后接管家业，走亲访友，谈婚论嫁，都有弊处啊。”钱言兴反唇相讥，打架打不赢，吵架还能输，那我钱言兴以后还怎么在江宁立足。
赵墨存听闻怒极反笑，眼前这小丫头怕是不想活了，牙尖嘴利的张口便是冷嘲热讽，谈婚论嫁恐有弊处？恶人先告状反咬我一口，她倒是需要操心下她自己的婚事，这要是在长安，一定把她千刀万剐尸骨无存，免得这张叭叭的小嘴死了还要骂自己两三句。可转念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只好强压怒气：“钱小姐，在下已经赔罪，就先告退了。”说完赵墨存转身离开，大哥病重，自己可不能再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给气死，那赵家可真就后继无人。
“小小姐，您别生气了，您不是心心念念着要去周记茶庄查探嘛，这正巧遇到了他们家少掌柜，可不省事。”灼珞小心翼翼地安抚着自家已经脸黑到不行的三小姐。
“灼珞，不行不行，我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可不能把命折在自家小花园，回房换身男装，晚上去霓裳坊散散心。”呆立良久的钱言兴终于被自家柳树随风撩拨的枝叶给痒到，一把捋开，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往赵墨存离去的方向飞了一个白眼，转身回房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名正言顺的发拜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