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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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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长到了十岁,眉眼初初成形,像极了他身份低微却貌美异常的母亲。他一年未曾谋面的父皇忽然造访,望了半天他低顺的眉眼,那一身明黄的皇突然笑了。“不错,模样也是俊逸。”他轻轻一笑:“多谢父皇夸奖。”皇似乎很满意。
第二天,一个小女孩却被送到了他宫中。
小女孩是朝中大将军的独女。将军与妻子都在外戍边,她便早早地来到了他的宫中,以他未婚妻的名义。
他一生从未做过主。就连这婚嫁之事自己也是做不得主的。
小女孩才八岁,面容玉雪可爱,似一朵含苞的桃花,眉睫蝶舞似的翻飞眨着,眸子透亮,四处打量着这陌生的宫宇。他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下人们将她带到他面前。她看清了他,忽然展颜一笑。刹那万千花开,万般色彩捕排渲染在他眼前。
“原来,你就是我要嫁的人啊。”
她的笑容明媚得刺眼,他只看了一眼便匆匆转头,那是不曾映入他眼中的,完全陌生的色彩。与他阴郁的烨尘宫不符。她是一片他无法触碰的光明,灼热得他不敢直视。
“从今以后,我就住在这啦,请多指教!”女孩俏皮一笑,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我叫柳陌白。你呢?”
“宸洛风”他似被明火烫到般缩回了手,她不以为然,仍旧灿烂的笑着,露出两颗未长出的小牙。她说:“那我就叫你洛风了。”
“随你。”他匆匆甩袖而去,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
这个叫柳陌白的女孩,在他阴暗的世界中生生的扯出一个口子。
她常拉着他下棋,初初她总赢不了他,便总央他教她。他被烦的无可奈何,也教了她一两招。谁料他教的她却琢磨的很透,不出几日,他竟很难再赢她,他与她下棋总要先约定上谁输了便要被对方用墨笔画上几道。一日二人下棋,从天明一直到黄昏,她脸上却画不开了,便要他画在她手中。墨毫顺着她的掌纹细细勾勒,她痒得咯咯笑,抓着他软声央求别画了,她受不住痒。那笑声软软糯糯,明明是她怕痒,却似一根羽毛挠在了他心底,丝丝舒适的靡靡痕痒,他一下甩开她的手,再不敢直视她一眼。
一日她拉着他在菀内看星星,她晃荡着腿剥葡萄,剥好便塞到他嘴中。一片银杏叶覆到她额上,他伸手替她拂开。她愣了愣,伸手去触他指尖停留过一瞬的地方,忽然笑了。他皱眉问她笑什么,她轻轻地说:“我听过,两人成亲了以后,便是要相爱一生一世的。白头偕老,相濡以沫。很美好,你觉得呢?”
“你愿意,爱我一生一世吗?”
那时他十一岁,她不过九岁,但她那样认真地看着他,瞳孔中映了半天星辰。他一时怔住,竟不知如何去答她。晚风扫过,散落了漫天的金黄。她的纯粹似乎染不得一点阴翳,他狠不下心去拒绝她,但他没说话。
她一直等不到答案,夜色渐浓,月影西移,她沉沉的睡了。他将她抱下高台,她小小的,像一片羽,轻飘飘的,像一朵无暇的云。
情爱一事,他向来不懂。也自然不敢许她一生一世。
她十岁那年,不知从哪听说了成婚男子要向女子行聘礼的,便非撒泼跟他要聘礼。他被吵的头大,也不晓得怎么想的,随手拾起一片金黄的银杏叶递给她说:“这就是你的聘礼。”她却像得了个宝似的双手捧住,两眼笑得眯起来,像个得了蜜糖的小狐狸。
他不理解她为什么成日没事在他身旁打转,不理解他为什么成日将他们的婚事挂在嘴边,不理解为什么她总是将他给予的一切如获至宝似的藏着。虽然他从头到尾除了这片银杏叶,半个东西也没送过她。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爱,他却不屑一顾——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是爱么?
她一次次地想叩开他的心门,他却永远对她视而不见,将心扉关闭,却也任由她在门外徘徊。
她是一道他永远关在心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