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我身边》Nkkwiii

5、第 5 章

　　睁开眼醒来后，发现自己深陷在一片漆黑之中。
　　不小心睡着了吗？
　　头晕晕的，眼睛深处时不时传来刺痛感，有些难受。
　　推开胸前的被子，坐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才得以确定是在自己的家中。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
　　仔细想想，记忆停在哪了？
　　好像是在学校……？
　　是在学校吧，叶稚突然叫住了我，找我一起去吃午饭，明明我们很有默契的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还以为这样的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虽然不大可能啦……而且，她居然还带着木沁心一起，大概就是因为木沁心才会叫上我吧。
　　然后我等她们收拾书包，一起走出教室，叶稚故意不说话还惹得木沁心不开心了被教训了，倒是和她小时候被爸妈训的委屈样一模一样，经常喜欢在一边幸灾乐祸的我表示十分满意。
　　然后，就这样一直快走到校门口了，然后，她俩就突然停下了，忽然朝着天上死死地看着。天上有什么吗，我有些奇怪，顺着她们的视线朝天空望去，然后只感觉脑子里“嗡”得响了一声，就失去了意识，直到现在醒来。

　　我想找找手机在哪，为了确认时间。转身往床头看了看，才发现叶稚和木沁心一起靠在床头，正在熟睡。
　　一直在这陪着我啊……
　　眼角还噙着泪珠呢，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替叶稚轻轻抹去了。看着身体轻微起伏、睡梦中的妹妹，我忽然有些难过。要是她多像那些讨人厌的孩子一点，稍微自大自傲以自我为中心一点，少担心我这个家中无关紧要的人一点，想必有那样的爸妈在，再加上她原本就聪明的小脑袋，轻轻松松就能爬上大部分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高度吧。
　　虽然我不能替人定义什么是好，让人接受我所定义的好啦，但我起码知道，她现在一点也不好。扰人的忧愁紧紧缠绕着她，她眼上挂着的泪珠、紧缩的眉头，无不在证明着这一点。

　　我从被炉的小方桌上拿起手机——如果是她一般就会放在这里，看来这次也是。打开通讯软件，点开被置顶的与叶稚的聊天框。原来距离上次发消息已经这么久了……我向她通报了一声自己已经醒了，现在出去逛逛，有事打电话就行。想了想也许她们醒来之后不一定会立刻看消息，于是又在枕头上放了个字条，便套上外套，换了鞋，独自出门了。
　　我没敢看就在叶稚旁边的木沁心。虽然我承认，被她狠狠撼动的内心，原本紧封心门上忽然出现的每一条裂纹，都在揭示同样一个事实，但我依旧没骨气地选择了逃避。我需要一点点时间去舒缓一下自己——也许只是期望那些从未发生过的意外能在这不知长短的时间内帮我解决这些我不想面对的一切，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让我有些喘不过气——也许只是连思考都放弃了，一味的害怕去面对。
　　我试着深深吸一口气，从走廊尽头敞开的窗户涌入的冷风一下子灌进了我的肺里。

　　雨依旧在自顾自地下着。
　　它们大部分都没入日渐浓厚的黑暗中而不可闻了，唯有借着路边辛勤工作的路灯发出的光才能瞥见它们的身影。
　　但这样的它们却依旧的美，细如银针的雨丝轻飘飘滑落，折射着路灯柔和的橘黄色灯光。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无数次遇见过这雨丝，我无数次不自觉在不同的路灯下驻足。
　　我曾试图描绘出它，想给它冠以最华美的辞藻，即便是天空中坠落的星星们点起的焰火，也不及它的一分一毫。
　　但我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它们，我甚至会忘记了要思考，只呆呆望着这雨丝飘落，悄悄听着它们“沙沙”的轻语。

　　费劲地推开商店的玻璃门，也许是刚刚睡醒，有些使不出力气。
　　摆面包的货架已经空的差不多了，毕竟时间算不上早，晚饭时间也已经过了。不过，我爱吃的火腿面包居然还剩下一个，叶稚也挺爱吃这个的，这次还是留给她吧。至于木沁心小姐，虽然不知道吃不吃口味浓烈一点的，但拿一个清淡的稍微甜一点的总归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以后有机会还是问问她比较方便，替人做决定这样的事真的很让我讨厌，当然前提是我们还会一起吃面包。
　　又随手挑了三瓶饮料，我便去前台结账了。把东西全在收银台上摆摆好，看着收银员娴熟地拿起、扫描、放下，我掏出手机准备付款。说实话，我就喜欢这种一句话都可以不用说就能完成的事，各自对要做的了熟于心，绝不节外生枝。大家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会完美解决，令人舒心并且高效。
　　“今天薯片半价哦，有需要吗？”
　　他做的虽然是职责所在、低程度的推销，但偶尔我还是会因为这个困扰，明明摆出一脸冷漠的样子就是让你不要搭话啦，虽然也不能要求大家会明白。不过今天心情出奇的不错，翘了半天课是其中的原因之一，至于没来由晕倒这样的事，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甚至希望再来一次。因为这样出奇不意，不知何时会发生的“没来由”也太吸引人了，像是吹起的彩色泡泡，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破掉，包括它自己。我也想像那泡泡一样“噗”得消失不见，附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浪漫。
　　我收起准备付款的动作朝收银员看去，他顿时心领神会。
　　“摆薯片的货架就在您的身后哦。”
　　果然是资深的售货员，顾客读心术的熟练度非常之高。
　　家庭装薯片，就拿这个吧，看着挺多的，应该够三个人吃。

　　呼呼的风挤了进来。
　　“欢迎光临！”
　　是新顾客来了，我往身旁不远处的入口瞟了一眼，啊啊，长靴牛仔裤大风衣，被抹得发亮的暗红色头发梳在脑后，各式各样的首饰布满了全身。他的风格处在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触及到的领域，但我大概还是能理解的，就像我爱套个大棉袄就出门一样。
　　我转过头又看回了薯片货架，得要仔细挑挑口味才行。

　　背后传来的大力猛得击倒了我，本就离我极近的货架瞬间撞上了我的脸，“轰”的声音响起，我能感觉到我和许多东西摔在了一起
　　我艰难地在散落一地的薯片里翻过身，原本就晕乎乎的头现在像是天旋地转，头沉得抬不起来，脊椎像更是被折断了一般的疼痛，灼热的痛感一阵又一阵的冲刷着我的大脑。我有那么一瞬间想就这么趴在这，就这么再次昏睡过去，但是也就那么一点点啦，毕竟还要付面包的钱呢，薯片也还没选好呢。
　　我努力地抬头看去，眼前赫然立着的便是刚刚才进门的那男人。
　　世界上就是会发生这种事，所谓无妄之灾。虽然在他们那些人看来并不是啦——无意也好，单纯的讨厌或是迁怒；有意也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与他们好恶向违背的你才是冒犯人的那一方。毕竟，在丛林里拥有压倒性力量的才是规则的制定者，即便是在如今的钢筋混凝土丛林里也大概是如此吧，只不过力量的掌控有了更多不同形式。

　　“你看什么看啊？觉得我淋雨湿成狗很好笑是不是？”
　　没有啦，我还挺喜欢头发淋湿后，乱糟糟的样子，会觉得有一股凌乱的美感。
　　“刚刚看我的眼神不是狂得很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他抓着我的衣服把我像是块破布一般拎了起来，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的，感官上像是很久以前坐过的大摆锤，虽然真的很久远了。但我仍然记得很清楚，那可不是什么甜美的体验。
　　不是我不想说啊，说起来我对自己的长头发挺喜欢的，特别是洗完澡吹干之后蓬蓬松松的样子觉得它特别可爱，虽然这样夸自己奇奇怪怪的，但是头真的好晕啊，和好久以前第一次喝醉酒时那天旋地转的感觉一模一样。我只是瞥了你一眼而已，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啊……

　　“喂，你眼睛怎么闭上了，喂，你醒醒啊你怎么了？？他……他，这是昏过去了吗，总不能是死了吧，我，我我该怎么办啊，他……我也不知道他这么脆弱啊……”
　　“……”
　　“噢噢，电话！是他的电话响了吗？……喂，您好……哦哦不好意思，我是……”

　　我讨厌清晨，尤其是清晨时从没拉窗帘的窗户外刺进眼里的光，硬是要说的话，还有起床去学校的闹铃。
　　“心心，收拾好了吗，要出门了。我已经和家里人说了，过一会会有人来这照看一下，不用担心的。虽然他知道了可能会不太开心就是了。”
　　“啊我马上就好，还在……穿袜子……穿好了！对了脏衣服要拿上吗，不用拿回你家洗洗吗。”
　　“对哦，你不说我都没考虑，没事没事就放这吧，这的洗衣机也是洗衣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应该……”
　　“没事啦，放心吧，就算他变身成了大色批他也不会出手的，他的xp不在这，这对他来说都是些低级趣味，如果你有这方面的忧虑的话。”
　　“我又没说这方面……”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呢。”本来想等她们都走了再悄悄起床，但我怎能忍受这人如此诋毁我？为了维护我的清白我不得不挺身而出，骂她两句。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说的不对，即便是低级趣味只要是我们的你也会出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意思已经完整传达到了我已经全部了解了，真是没想到，不过毕竟是醒了也不出声而是在偷听的变态嘛，能够理解。”
　　“……”
　　旁边的沁心在双手遮住脸漏出了笑声。
　　“既然这样我就先出门了。假请好了不用担心，不过反正你也是经常翘课的人，这样下去小你三岁的妹妹就马上要变成你的学姐了哦。顺便沁心，既然他醒了你就留下吧，正好其他人就可以不用来了，我也会帮你请好假的。”
　　“嗯，好~”沁心想也没想立刻回答了，一副乖巧的样子。
　　“为什……”我想问为什么要让沁心留下来，为什么是沁心留下来，还有为什么叶稚会这么轻车熟路、理所当然地安排这一切。但我一下子就住口了，我意识到说出的话不仅对既定的事实毫无影响，而且还会让在场的大家陷入尴尬的境地。叶稚在我犹豫的时候，已然换好鞋出门了，显然她也不想作过多的解释，只留下细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沁心。
　　什么时候开始我家会有女人刷新了？搞不明白，不过她真是可爱，虽然以前根本没太在意——假的啦，每当手头没有合适的事情来打发时间时，我就喜欢观察别人在干什么，怎么可能没在意过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今天的衣服意外的有些不太合身，稍微大了一点——好像是叶稚的衣服，以前有见到过——但是就是这种oversize的感觉，这种衣服略显宽松而对比之下显得身体娇小的反差感才是现在的精髓之所在啊啊啊！！咳……嗯。
　　“有感觉好些了吗？”
　　“还行……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好一些，头还是同样的昏昏沉沉的，但是也没有告知的必要吧，大概。
　　“还是感觉不适啊，我先来摸摸有没有在发烧哦。”
　　我有这么说吗？
　　但无论怎样她已经在缓缓靠近了，她的手已经朝我伸过来了。我，我也只好把头稍微抬起来了，顺便眼睛也乖乖合上好了。
　　稍微有些冰凉的小手贴上了我的额头。
　　“呼，看来应该已经没有发烧了，”她听着像是松了口气，“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拿体温计测一测的比较好。”
　　行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试着睁开眼，想要把身子坐直。
　　“好好等着哦。”这么说着的她竟直接抱住了我，摸摸我的头并顺了顺我的头发，才转身走开了。
　　莫名奇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像是对这样的事情已是习以为常般自然，明明这才是我们交……交往的……第五天啊……是她在捉弄我吗，肯定是在捉弄我吧，因为那天的我做出的那样的……事。

　　心忽地凉了下来。
　　啊啊又是这样。我真觉得自己无比的可悲，真的。我的脑子里就是会存在着这样一个奇怪的按钮，一旦发自内心的开心了起来，这个按钮就会被自动且不可阻止地摁下。被囚禁的毒蛇伺机而动，阴毒的尖牙将我麻痹，攀上我的身体将我死死得缠绕，以为触到岸边的、刚要挣扎着爬出去的自己，又被拖拽着沉回了这泥沼。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