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柳》橘猫只会咕咕咕

3、第 3 章

　　“小姐，三殿下不就是昨晚上来搭话的人吗？”走出银安院后，玉沁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提他了，先前派人送去林府的糕点，林公子收下了吗？”柳柒柒摸了摸腰间鞭子上的鸳鸯，眼中露出难得的温柔，与方才的冷漠截然不同。

　　“林公子收下了，还说很喜欢，改日必定登门拜访，多谢小姐呢。”玉沁调侃地笑了一下。“那看起来就是他了，”柒柒得意地继续说，“师父还说我不可能猜到他的身份，等下就去趟林府吧。”

　　柳柒柒本来的打算是说服林云昭在三皇子之前向她提亲，这样一来皆大欢喜，而爹爹必定看不上这个不着边的三皇子，她再撒撒娇，她爹定会同意这门婚事。

　　可就在她打算出门的时候，柳塬叫住了她，“小七啊，都是要为人妻母的人了，别那么没规矩的，都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倒好，成天往外跑。”“......我不嫁。”柳柒柒没多说其他的，因为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唉，你总会明白爹爹的苦心。”柳塬挥了挥手，把门口玉沁准备的轿子打发了，又命人押着柳柒柒回霜雪院。

　　柳柒柒与她的父亲是很像的，从来都倔强得很，所以一遇到意见不合的时候，他们总是一个不愿意多说，一个不愿意多问。

　　说的好听是“押着”回去，可谁也不敢先触了这个眉头，两个府兵就在柳柒柒身后的五步外，愣是一步也不敢靠前。柳柒柒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当着柳塬的面一言不发地向霜雪院的另一个方向走去。柳塬叹了口气，“这几天别出府了，你们两个看好她。”

　　等走远了，柳柒柒立定，“滚。”两个府兵就像免了死罪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生怕这个魔头下一秒会改变主意，来个就地正法。

　　“小姐，老爷怎么就这么容易答应了呢？”“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见玉沁还想说什么，她连忙打发了她，“好妹妹，你可就饶了我吧，让我静静。”

　　爹爹不是知道她有了心上人吗，就这么答应了？而且爹爹都答应过娘亲，再等几年，就这么急？爹爹不是一向最看不上三皇子？虽然从她二姐柳明月嫁给二皇子珣王殿下时她二姐满脸不情愿却也只能默默接受的那时候起，她就明白，从小虽然锦衣玉食，但一生中唯一一件不满的事，大概就是婚嫁，说的再大些，就是一生的幸福。

　　她可以蛮横无理、娇纵任性，但一旦涉及政治利益，不论是谁，她爹都可以舍弃。三皇子妃可比林夫人念起来霸气多了，可她却不是贪恋权势的人。因为她师父说过他既没权也没势，在家中受尽冷落，不得父亲喜爱，但看起来他的衣食住行都是有保证的，那样便够了。

　　她边走边想，最终在踏梅院前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并不是阵阵梅香，倒是一股药味。“玉芳姑姑。”正在煎药的一个老婢女抬起了头，她的脸上是说不尽的和蔼慈祥，“是七小姐啊，”她忙站起身想进去通报，却被柳柒柒拦了下来。

　　“姑姑，我阿娘的身子最近怎么样，这天气越发冷了，只怕反反复复吧。”名为玉芳的老婢女皱了皱眉，然后叹了口气，“这病虽然不至于要了人命，但总是不见好，夫人也总整夜整夜睡不下......”

　　玉芳正说着，屋里就传出了声，“是柒柒吧，快进来，外面天寒地冻的。”这声音听着很让人舒服，却总是不见底，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飘来的。

　　“那这里就麻烦姑姑看着了。”柳柒柒进了房门才闻到一股梅香，她娘正靠在床上，手里绣着什么东西，大红一片，喜气得很。“柒柒啊，你爹刚刚派人说了你的婚事，还放了一封信在我这。”柳柒柒在柳夫人的床边坐了下来，低头烤火，一言不语。

　　“阿娘，这梅花......”柳夫人知道她不想说婚事，也就收起了那大红的布料，又翻出了一个绣了一半的平安符，“那是你林姨娘送来的，她倒是有心，知道我出不了门，便日日亲自来送。”柳夫人说这话时，含着笑，那笑容极尽温柔。

　　“林姨娘......”“你还没见过她吧，这个时辰，她差不多要来了......”话音刚落，在门口熬药的玉芳就进来通报说五夫人来了。林姨太是前不久才进府的，容颜貌美、又知书达理，深得柳塬的喜爱，又懂得看人眼色，其他的姨太太和柳夫人也蛮喜欢她的。

　　“呦，都说七小姐生的貌美，瞧瞧这柳叶眉和这小嘴，真是让妾身惊叹，还有这一头的青丝。这长相，当真与姐姐年轻时别无二样。”柳柒柒倒也明白了为什么自从这林姨太进府以后，除了母亲这，父亲很少去别处了。她轻轻笑了笑，“姨娘。”

　　“七小姐也是喜欢梅花的吧，今天折的有些多，七小姐如果不嫌弃就挑两枝吧。”林姨太让旁边抱着梅花的仆从凑到了柳柒柒面前。“你倒是有心了，”柳夫人招了招手示意，玉芳搬来了一条凳子，“坐下说话吧。”

　　柳柒柒本来也不想挑，霜雪院难道还缺两株梅？可当着母亲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她随意翻了翻，切口倒是平整，而且梅花上还带着点点露水，新鲜得很。她随意拿了两株递到一边，却猛地想起她把玉沁赶了回去。

　　“呦，七小姐今天是忘了带婢女了吧。”“没多大事，那我先走了，不打扰姨娘和母亲。”

　　她本不是轻易认命的人，可又能怎么办呢，父亲都已经答应了，而且母亲身子不好，不能让她太过操心。想来只能牺牲自己了吧。

　　她三年以来难得错过一个十五，这一个月来她被困于府中，白天学习礼仪，入夜了便望着月亮出神，一遍一遍地擦拭那些他送给她的面具。

　　“小姐，老爷派人来说三殿下，哦不，是豫王殿下已经请示了圣上，已经颁布了圣旨，三个月以后大婚......”“知道了。林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林公子在得知后，就送来了贺礼，都是祝小姐与豫王百年好合的......”“......”

　　柳柒柒是知道她师父的，做事从来都是十分果决，决定的事不论怎么都改变不了。既然他对自己无感，那又何必还要留恋什么呢？她把那条鸳鸯鞭规规矩矩地放回那个盒子，又把那个盒子和她擦过许多次的那些面具一起深深地埋在了土里，就是那棵当年他站在上面的那棵桑树下面。

　　她摘下了戴了三年的面具，望着很像那年的月色她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三年前她也是这样在屋外看着月色，突然闯入院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父。她的胆子比同龄人大些，见到这身着一身黑的人并不以为是刺客，她听说书先生说过，身着黑色衣服戴着面具的人，大部分都是有绝世武功的。

　　于是她对树上的人柔声说道，“你下来吧，我的院中没那么多侍卫。”“......”院外巡逻的府兵听到了动静，“怎么了七小姐？”“......没事没事，陈大哥你快走吧。”

　　见树上的人一直没有动静，柳柒柒倒是更起了兴致，因为她听说书先生说，这样的人必定是救济天下的侠客，“大侠，我真的没有恶意，你先下来吧~”“大侠，不然你教我武功吧，嗯，像你们这些人吧，肯定不稀罕金银这种身外之物，”柳柒柒转了一圈，“不如我请你吃糕点吧......你要绿豆的还是......”话还没说完，树上的人就跳到了地上。

　　“大侠，啊不，师父，原来你喜欢吃糕点啊......”顾灏宸还没见过这么淡定的人，或者说是一尘不染，“闭嘴。”门外的侍卫还是不放心，就在这时闯了进来，顾灏宸不动声色地挟持了柳柒柒......

　　现在想来，愧疚大概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感情。

　　大婚当日来的人很多，不过大多都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林府那边声称林太史病了，只来了二小姐林云韶，并放下贺礼就走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入夜双方沉默了一会后柳柒柒主动开口，自己掀开了红盖头，“我也知道殿下喜欢出入红袖院，巧的是我也早就有了心上人，不如以后我们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你的心上人是？”顾灏宸放下了酒杯，饶有兴致地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自信。“林云昭。”柳柒柒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所以，以后我要去林府你别多管闲事。”“......你要去哪？”“要你管。”

　　顾灏宸愣了愣，而后突然在柳柒柒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砸了酒杯，怒道，“我是你夫君！！！”“谁知道你是不是逼迫我爹的，我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顾灏宸把柳柒柒抱起，扔到了床上，不管她如何挣扎，他都只是专心地脱自己的衣服。“你要干嘛，你滚开，别碰我，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