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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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想，再见到姑姑已经是五年后了。自从阿娘离世后，我便更爱粘着姑姑，只要阿爹出远门，我就会来姑姑这里。这次阿爹也出远门了，只是他将我托给了另外一个人。
姑姑牵起我的手，问我在建京住得可还习惯，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往下说。她便又问我这次回来住多久，我没有答，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再回建京了。
“我想见阿爹。”
我终于将忍了很久的这句话说了出来。
许是见我的思绪全摆在脸上，姑姑便问道：“你都知道了？”
良久，姑姑叹了口气道：“走吧，我带你去。”
这时，有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后跑了出来，小姑娘嚷嚷着：“阿娘这是谁啊？”
我看着小姑娘一脸的惊讶，姑姑什么时候多出个孩子？
姑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笑着说：“这是你云微姐姐。”
我仍是一头雾水，看这小姑娘的模样起码也得七八岁了，我才不见姑姑五年，这时间也对不上啊。
姑姑说：“这是林娘的孩子，林娘走了，她便跟着我。”
小姑娘听了却生气道：“我不是林念的孩子，我是阿娘的孩子！”
姑姑只好无奈的笑了笑，将她抱在怀里哄了起来。
真不知道姑姑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更奇怪的是我进来这般久竟不见姑父的影子，便问：“那姑父呢？还有为什么这院子会变成这样。”
姑姑看向这一地的枯叶，淡漠道：“说来话长。”
后来，我才知道姑父死了，而他娶得妾室林娘也跑了，家道中落负债累累，一时也请不起那么多仆人便免去了几个，只留下一个跟得最久的阿嫂，姑姑说反正无人问津这院子便也就懒得打理。听起来不过是短短几句话，姑姑说得甚是轻巧，似是想要让我也觉得这些事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但我知道有些事是一辈子都放不下的。
“没想到我这个不善言辞的阿哥对他的妹妹还挺好的。”
姑姑说阿爹临走前将姑父所有的债务都还清了，并将自己的积蓄都留给了她。一年前小姑娘一场大病用去了一部分但还剩下些，说到这，姑姑起身正要将剩下的那些拿给我，我立马上前拦住她，道：“姑姑你这是做什么？我过几日便回建京了，在建京不用担心这些的。”
我当然是不会回去，有时候谎言这东西还是需要的。
姑姑说道：“云微你不要怪阿爹这么做，是我……姑姑我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阿爹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估计也没有想到我会跑回来，让他知道了定会说我不是。如果换做我是阿爹，我也会这么做。我取下钱袋，将仅有的银两给了姑姑，并说道：“我出门前带的不多而且被我乱花的只剩下这些了，姑姑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我在建京可多着呢。”
说什么姑姑也不肯接，我只好硬塞在小姑娘手里。寒暄片刻，姑姑便带我去往一处后山，是我阿爹的墓碑。如阿爹所愿，他和阿娘葬在一起，他终于找到我阿娘了。
我本以为我会大哭一场，再与阿爹阿娘说那些让我不开心的事，但此刻的我却意外的很平静，因为我想让他们放心，让他们能安心的离去。
姑姑执意让我留下来住一晚，我也无处可去，便应答下来。虽然院中甚是荒凉，但伴着东厨升起的袅袅炊烟，欲渐浓烈的人间烟火，让本已失去生机的庭院，又再次充满朝气。
“开饭喽。”
红嫂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庭院里，小姑娘一蹦一跳的在前头走着，嘴里大声的应着红嫂。
饭后，小姑娘缠着问我建京是什么样的。我便只能用毕生所学的形容给她说个遍，听得她两眼放光只想去瞧瞧，我答应她有机会就带她去建京。
姑姑问道：“世子殿下待你可好？”
我早已经将孙昱郅抛到九霄云外，姑姑这一问起，我又想起他来。
我笑了笑说：“挺好的。”
又到了下大雪的日子，此时的建京一定很美吧。
夜里，寒风来袭，我紧紧裹着被子，原本是想着能在姑姑这里住上一段时日，如今看来，我并不能再给她添这个麻烦。铜盆里的木炭快要燃尽，我缩成一团，靠着那点点余温睡了这一夜。
翌日，我与姑姑辞别，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踏上了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路途。终点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我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着。我变卖了所有值钱的首饰，换上了一些碎银子。
离开金林之前，我又去了一趟阿爹阿娘的墓碑前，这次我坐下来和他们说了很多，我说国公大人待我很好，国公夫人待我也很好，孙昱郅待我……也很好，只是我们不相爱，不能如阿爹所愿一起走下去。我告诉他们我要走了，我要离开金林，我要去看世间万物的模样，我要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大侠。
不知不觉我竟从傍晚说到了天黑，没想到我吹起牛来还挺能吹的。为了省去银子，我决定今晚住在以前的家中。我抱着些用来取暖的枯枝轻轻推开大门，院中竟站着一人。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这里，再说这是一座荒废的院子啊，莫不是鬼？我仔细一瞧，不对，这人是有影子的。那他到底是谁？
“你……”
那人只听我说到第一个字便转过身来，我看清楚他的脸便没有接着往下说了。
是孙昱郅。
这个孙昱郅不会又像上次喝醉酒一样是我脑袋里想出来的一个幻象吧。我抱着枯枝径直往大堂走着，像是没看见他一般，若真是幻象我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再说孙昱郅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站在我身后说道：“宋云微，你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
可是……什么时候幻象还有自己的思想了？还有我今日也没喝酒啊，我哪还有闲钱喝酒。
我回过头看着他，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疑惑道：“什么真的假的？”
我放下枯枝又走回到他跟前，踮起脚伸出手往他脸上一拍，还理直气壮的反问他道：“痛吗？”
他咬着后牙槽，忍着气说道：“宋云微！”
这实实在在的拍在他脸上，我才惊呼道：“你是真的？！”
他伸手往我额头上戳了戳道：“宋云微你这脑子一天天的在想什么东西。”
我甩开他的手，将枯枝捡起又重新抱在怀里，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