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尘》山妖有酒

29、弈棋

　　翌日，我随孙昱郅入澂王府后，我怀疑我被孙昱郅给骗了，哪有什么西域人，哪有什么葡萄酒，只看孙昱郅和澂王在弈棋，我便无半点事可做。来的人除了我和孙昱郅还有其他府里的公子，也有带自家夫人来的，也有人独自来赴宴，弄了大半天我也不晓得这澂王办的到底是什么宴席。

　　客人都围着孙昱郅和澂王身边，我不懂棋也就提不起兴趣，我捧着果盘探出脑袋看了两眼，许是这盘已分出胜负，只听旁人赞不绝口，单看孙昱郅那得意的神情就晓得是他赢了，我才懒得管是谁为胜者，我只想看西域人长什么样子，只关心葡萄酒好不好喝。

　　澂王妃微微欠身遣人奉来茶酒，可没有一壶是葡萄酒，孙昱郅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他了！可眼下我又不能找他理论，不然他又会说我又丢了他颜面，我只好坐回客席闷头吃起东西来，孙昱郅自顾自的在那下棋也不管我，真不晓得他这样为什么还要带我来。

　　难道说他是故意气我？还是不想我又跑出去给他添麻烦？唯有对他，我实在太多疑惑，我是真的不明白他的心思，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我觉得孙昱郅的心比女人还要女人。

　　我咬着酥饼无意瞥见墙角有两人在争吵，其中一人好像是宁州赵府的二公子，他身旁的姑娘应是他夫人，只瞧赵公子背过身去好似有些生气，任由赵夫人如何撒娇赵公子也不回头。我还在想着赵夫人接下来会怎么做，下一刻便瞧见赵夫人将赵公子双肩硬掰过来，踮起脚往赵公子脸上轻轻地嘬一口，动作一气呵成甚是熟练，赵公子瞬间通红着脸，我竟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像是瞧见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生怕让人知晓，好在众人一门心思都在孙昱郅和澂王的棋盘上，不知怎的我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赵夫人好似察觉到我瞧见了方才那一幕，便主动过来同我说话。

　　她说：“世子妃在建京可还习惯？”

　　我点头道：“还挺习惯的。”

　　“那就好。”

　　半会，赵夫人才愣是挤出几句话，委实无话可聊便又尴尬的笑着走开了。我继续吃着果盘里的果子，还将果壳拼成了一只耗子。说到耗子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不小心被锁在柴房里，还是里头的一只小耗子陪我说话，从那以后我见到耗子就觉得分外亲切。

　　“拼得还挺像。”

　　我正准备夸这说话的人真识趣，抬头一看竟是孙昱郅，“你怎么不下棋了？”

　　“我歇会不行？下棋可是要用脑的，你以为跟你似的只会在这吃东西。”说完他便伸手要来拿我果盘里的果子，我立马将果盘藏在身后说：“别吃！这是没脑子的人吃的东西！”

　　他将手收回，背在身后笑了笑。

　　我将果盘放下，招手示意他低下身来，难得有他听话的时候，我便顺势凑到他耳边问道：“西域人呢？葡萄酒呢？孙昱郅你怎么还骗人啊？”

　　他也凑到我耳边，声音极轻似是在我耳边挠着痒，“对啊，我就是在骗你。”

　　我实在不明白他怎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不晓得我上辈子是倒了什么大霉，这辈子要让我遇到他。

　　“我若再信你，我下辈子就是只王八！”

　　他大声笑道：“那我一定要是渔夫，守在河边把你捉起来！”

　　我怒瞪他一眼道：“孙昱郅，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他坐在石凳上，将手撑着脑袋微眯着眼的看着我，笑道：“哪里都招惹我。”

　　我站起身来愤愤地说：“那我回去。”

　　他伸手将我拉下来，皱眉道：“这可是澂王府，宴席未散岂是你说走就能走。”

　　我闷着不做声，他又道：“听话。”

　　听他个大头鬼，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跟着他来，就不该信他，就不该对他抱有期许。以后，他说什么我都不要信了。

　　我鼓着腮帮子不再理他，孙昱郅便过来哄我，“等过两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呸，这孙昱郅撒起谎来脸都不红。还非要拉着我去看他和澂王弈棋，真不晓得他孙昱郅哪来的这种臭毛病。

　　眼下这棋盘简直比孙昱郅读的书册更难懂，我站在人堆里看棋实在是难熬，孙昱郅还频频使眼色不让我走。澂王妃坐在澂王身侧看得认真，我却无半点心思在棋盘上。我晓得孙昱郅棋艺高超，他这般让我看着还不就是想显摆。

　　我想溜走，但一想到若是让孙昱郅抓到把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我。于是我便只好傻愣愣地坐在一旁看他下棋，好不容易等他下完棋，澂王非得拉着孙昱郅说上几句话，都是些夸他的话，孙昱郅听了得意的看我一眼，似是等我也跟着夸他几句，我才不说呢，谁稀罕拍孙昱郅的马屁，真不晓得澂王拍他马屁做什么。

　　这场宴席直到很晚才结束，我实在困得不行，还是孙昱郅牵着我上了马车，一到马车上我就稀里糊涂睡着了。等我再睁眼时，便已经躺在床榻上，我瞧着孙昱郅坐在床沿脱鞋，转眼又见他回头看我，而我正巧微睁着眼，他一见我睁眼便立马靠过来，我带着倦意的问：“你干嘛？”

　　他笑嘻嘻道：“我今日下棋可厉害？”

　　我实在太困，便敷衍着说：“厉害厉害。”

　　他忽然扯住我的手将我拉起来，愤愤地道：“你这话说的怎么一点也不诚恳？”

　　真不晓得他又犯什么毛病非要拉着我说个明白，我眯着眼道：“我好累啊，我想睡觉。”

　　后面说的几个字连我自己都听不太清，甚是含糊。说完这话我便倒下身睡去，孙昱郅在一旁扭来扭去还来扯我被褥，像是一定要把我给吵醒，可我困得连与他争论的脾气都没有。入秋的夜里分外凉爽，我的脚指头冰凉凉地，连双臂也有些发冷，但困意仍是只增不减，我将身子缩成一团就那么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