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你莫属》雨姿

89、累了也订婚

　　“疯子……。”我的叫声淹没在江风里。
　　江水把两个人的衣裳打得半湿，我想起那晚在柳园，玉海的衣半湿，他依然固执地吹着他的长箫，依然固执地等我。
　　我哭了。
　　他轻吻我的泪，我哭着推开他，哭着奔上江岸，跪在白沙滩上，望着江南的方向，放声大哭。
　　他从身后抱住我，我拼命挣扎，他叹气：“你这个傻丫头。”
　　我哭累了，他把我抱在怀里，抱上马车。
　　我狠狠地推开他，独自缩在车厢的角落，独自舔净自己的伤口。
　　他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头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进宫的时候，我对他说：“我累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轻轻说：“其实，我也很累，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愣住了，想不到分开的话，竟从他嘴里说出来。
　　“不过，母后已经说了，明天要为我们订婚，为了皇家的面子，你勉强应付一下，只是一个形式。”他平静地说，看着我的眸子不似从前的热烈，含着什么冰冷的东西。
　　我不敢相信他，冷冷道：“你答应把莫愁找回来，我就和你订婚。”
　　“我给你一个地址，莫愁就在那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我手里，转身走了，夜色下，他的背影看起来心灰意冷。
　　我急急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入云庵。竟是庵堂的名字。
　　莫愁表姐？她遁入空门了？
　　清晨，清越的钟声飘在京城的大街上。
　　入云庵其实没有入云，它静静地立在城西的一角，庵门敞开，繁华中透着寂寥。
　　罕情太子没有陪着我，他派了几个侍卫和宫女，用一乘轿子把我直接抬到门口。
　　“太子妃殿下。”宫女唤道。
　　我怒：“我不是太子妃。”
　　“呃……慕容小姐，奴婢在门外等您。”宫女退到一旁。
　　我大步走了进去。
　　庵堂里香火鼎盛，青烟缭绕，无数善男信女无声地跪在蒲团上，为自己或是为家人虔诚地祈祷，想求得神灵的庇佑。
　　我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念经的尼姑面前：“请问，这里有一位叫莫愁的女子么？”
　　尼姑抬起眼睛：“施主找莫夫人？”
　　“是啊。”我有些惊讶，莫愁没有出家吗？我还以为她痛苦之余，出家为尼了呢。
　　而且，她为何是莫夫人，她……嫁人了吗？
　　“莫夫人早就来了，正在静室中听住持讲经，姑娘请。”尼姑起身带我进去。
　　隔着静室的窗，我看到了莫愁，她举止雍容，衣着华贵，依然美丽娴静，温婉动人。
　　我砰的一声踢开门，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抱着她哭道：“愁姐姐。”
　　莫愁抬起异常美丽的眸子，看了看我，也哭了起来：“是仙仙么？真得是仙仙，想不到还能见到你。”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住持不知何时走了，门轻轻合上，房中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还好吧？”我急急地执住她的手，心里有无数疑问，到了嘴边，却化成一句话。
　　莫愁轻轻叹息一声：“唉，仙仙妹妹，说起来话长啊。”
　　“成亲那天，一个长得和玉海一模一样的男人找到我，他对我说，他叫玉山，是玉海的亲哥哥，他还说，玉海想娶的不是我，是你。他把你和玉海的相识相遇，和那块帕子，都告诉了我。”莫愁水一般的眸子凝凝地望着我。
　　我说不出话来。
　　“那天，我跟玉山走了，他带我到这里的庵堂带发清修，我本想出家，谁知遇到了我的夫君……。”莫愁脸上泛起一抹粉红的羞色。
　　“你夫君？他是金国人。”我惊讶不已。
　　“是啊，他叫金展英，翰林院的大学士，一表人才，满腹韬伦，对我也很好，又温柔又体贴。”莫愁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
　　“你……你不恨觉情么？他夺了你的清白，毁了你的……。”我把一生两个字咽下去，眼前的莫愁象个幸福的小女人，哪象一个被毁了一生的怨女。
　　“刚开始，我恨过觉情，后来，我想明白了，爱与恨，其实只是一种欲念，我早已不再恨他。我只想和我夫君好好过日子，为他生几个漂亮的宝宝。”
　　盯着莫愁平静安祥的面容，我彻底无语了。
　　她很幸福，我该祝福她的。
　　原来，玉山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他挽救了莫愁的心灵，给我创造了嫁入燕王府的机会。难道，是我和玉海的缘份不够深，这一生，我们注定要错过吗？
　　“仙仙，你现在好吗？”莫愁美丽的眼睛含着担忧。
　　我勉强笑了：“好，还好，我要嫁给太子了。”往事沧桑，我竟不愿再提起，何苦让她为我担忧。
　　“恭喜你啊。只是……”莫愁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问玉海，最终，她没有问。
　　其实，我也想对她诉说玉海和我的阴差阳错，诉说那些数不清的委屈，可我说不出口，面对沉浸在幸福里的莫愁，我不忍说任何破坏气氛的话。
　　订婚典礼开始，我和罕情是主角，然而，今天两个主角脸色都不好。
　　罕情从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沉默着，我也不想说话，两个人坐在同一张长几后，一个朝左，一个朝右。
　　皇帝和皇后娘娘满脸春风，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机械地举杯，机械地饮酒，机械地吃菜。
　　我知道，罕情不开心，是因为我不开心，而我不开心，是因为玉海。
　　我对罕情说过，除非莫愁原谅他，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我。
　　如今，他已经做到了，而我，是不是该履行诺言嫁给他呢。
　　我别过脸，把玩手里的酒杯，为什么要履行诺言，罕情若足够聪明，就该知道我许下承诺的时候，就没打算遵守。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昨晚罕情离开我的时候，冰冷的眸子，落寞的表情，萧瑟的背影。
　　其实，聪明如他，早已猜到我说的全是谎话，所以，他才会心灰意冷，才会提出和我分开一段时间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
　　“情儿，该和仙儿交换信物了。”皇后笑得甜美无比。
　　罕情木然地伸出手，到怀里掏了半天，什么都没掏出来。
　　我从脖子上取下那块玉坠，对皇帝夫妇挤出一丝笑容：“不用了，罕情早就把信物给了仙儿。”
　　皇后哈哈笑道：“这孩子，好快的动作，仙儿，你的订情信物呢？”
　　不会吧，我也要拿订情信物给他。
　　一直不肯看我的罕情抬起他那双漂亮的眸子，扭头注视着我。
　　我一咬牙，取下腰上的龙佩，叭的一声抛到他面前，压低声道：“给你。小玉坠换大玉佩，算我吃亏。”
　　罕情不说话，眸子蓦然一亮。
　　“好了，从今日起，仙儿就是哀家的儿媳妇，过阵子，哀家就为你们操办婚礼，皇宫好久没有热闹过了。”皇后笑着举杯，我和罕情也举杯。
　　“秀云敬太子妃一杯。”司马秀云姗姗走来，亲自提起酒壶，为我斟了一杯酒，十指纤纤，递到我面前，满脸的笑意。
　　我接过酒杯，“谢了。”正要喝，玉山突然喝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