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For Y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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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帮施力，其间糖块随即碎裂，夏至深嚼动几下，酸味在口腔舌蕾漫延浓重，可他却笑出声。
“醋坛子。”
还郁闷着的陆隽听见他话，咬口唇角，气笑似的抬头看向别处，一时间哑然失语。
“对啊，”转回过视线，陆隽就这么坦坦荡荡承认道，“我就是醋坛子。”
走近一步，夏至深抬手从他身旁伸去，拉过房门关上。
下一瞬，未收回的手覆在醋坛子头顶，他像哄小孩，又揉头又轻声说:“我只喜欢你。”
他们两人身高差不多，陆隽不用费力抬头或是低头，直接掀眼与他对视，望进他透净眼瞳。
没说话，陆隽颈骨轻微朝前弯，两人额头相碰。
短暂一次触碰，犹如撒气却又舍不得用力的别扭傲娇劲。
夏至深被他撞得微怔，随后失笑一般弯弯眼:“怎么还撞人？”
“我小学生。”扬起下颚表示不服，陆隽挑眉，模样欠得很。
还覆在小学生头顶的手接着揉一把，夏至深没再跟他斗嘴，放下手时顺势牵住他。
陆隽被他牵住往前走，下意识四处张望。
屋里装修是原木风格，干净明亮浅色调，扑面而来暖煦感，给人一种春日温阳的舒适。
“你经常回来吗？”陆隽见家里东西摆放整洁，纤尘不染，反握住前面人的手。
察觉他小动作，夏至深没太在意，闻言道:“周末会回来，所以每周都会雇人过来做清洁。”
“南戚离主城挺远的吧，这样往返不累吗？”陆隽疑惑皱起眉头，“而且你还一个人住这里。”
“妈妈每个月会回来住一周，因为这边有花卉培植项目，她要视察监工。”走上第一阶楼梯，夏至深回过头看他。
陆隽了然:“看样子这项目力度很大。”
“南戚的鲜花工程面向全国开展，售卖范围广，加上培育技术投入生产，很多资方都想加入。”夏至深顿住，抑落眼睫弯唇笑，继续道，“妈妈是第一批参与的，她大学虽然主修园林设计，但除此之外她最感兴趣的就是植物繁育方面，她很厉害的。”
听他一番话说完，陆隽讶异:“阿姨学园林设计的？”
“对，海城新现代著名的疏香园林和海大观景台总设计师都是她。”提及姜雪栀时，夏至深与有荣焉。
“阿姨好厉害。”想起前些年去参观过的疏香园，陆隽不由得感慨。
突然想到什么，陆隽几步跨上楼梯，居高临下看他:“那你每周回来是要帮阿姨监工吗？”
“偶尔，不过我没那么大本事，”夏至深走上去，重新牵住他手，“我自己也有事情要做。”
“做什么啊？”只听说过却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陆隽好奇心愈重，不停询问。
按住他不断凑近的头，夏至深瞧他时笑:“我这不是准备带你去看吗？”
“真的啊？”见他点头，陆隽激动拉起夏至深的手往上跑，“快快快！”
差点被他拉得一踉跄，夏至深稳住身形后无奈道:“你慢点儿，小心摔了。”
结果兴冲冲的某个人压根没听进去，紧紧握住夏至深的手，没留一丝一毫可挣脱余地。
这片区域房屋普遍有三层，最上面是露空天台，绝大多数居民用支架搭棚种些蔬菜、养些花或是圈喂鸽子鸟雀。
夏至深前一年得到姜雪栀同意搭建可透光顶棚，将多年荒废的天台改造成一处小型玻璃温室花卉基地。
为了美观，他牵搭爬藤绿植，郁郁葱葱叶芽在最外围钢架边缘缠绕，定期修剪后，影绰阳光在叶隙里游曳，阴翳不会覆盖顶部，甚至接缘处也不会。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秘密。”
推开门，夏至深侧身，偏过头对他笑。
占地面积不算宽敞温室里，簇簇深绿色叶枝亭亭而立，繁密间浓雪无暇玫瑰，蓬大丰腴，偶尔轻荡，如泛滥白色浪涌，馥郁花香弥漫其间。
出尘不染又清雅脱俗。
“这是……”陆隽愣在门外，喃声道。
双手搭在他肩上，夏至深推着他慢慢走进去，回应说:“我的花棚。”
停在里面空留位置，陆隽沉默低头，指腹触碰最近一株白玫瑰，捻过薄利叶缘，最终落上柔软花瓣，极轻地按住。
浓郁的香与玫瑰的瓣太过熟悉。
思绪猛地被拉回落雪晚夜，克制静谧的马耳他蓝，与纯透干净的白玫瑰。
“那天的花，”迟缓转过身，陆隽一瞬不瞬盯他，“是你自己种的？”
轻抿了抿唇，夏至深点头:“嗯。”
“玫瑰花是我种的，漆也是我喷的。”
陆隽张张嘴，喉咙间犹如堆积数不清的石碎，拥挤着阻挡他想发出的声音，堵塞时，视野在缓慢模糊，好似一层漫漶的雾，虚化不清眼前人身影。
心下慌乱不安，陆隽连忙往前一走，抓住夏至深手臂，眼睫急促眨动两息，清晰时些许温凉液体滑落脸颊。
“哭什么，”伸手把他抱紧，夏至深手掌按在他后背，安抚一般轻拍，有些好笑，“这么容易就感动了？”
“我没哭。”从他身后抬起手，胡乱蹭过湿漉漉眼眶，觉着有些丢人，倔强撑住夏至深的肩想推开他。
结果刚推开半掌宽距离，夏至深失语笑了声，放在他后背上的手一使劲，又把人重新给摁回怀里。
“你没有。”安慰地继续拍他背，夏至深腾出一只手去揉怀里人的头。
本来也没怎么打算耍脾气，陆隽便顺杆子抱住他腰，偏着脸搁在他肩头，实在控制不住滚落几颗眼泪。
难受抽两下鼻子，陆隽闷声道:“夏至深。”
“嗯。”
“这花叫什么名字？”
拍抚背脊的动作缓下去，夏至深轻歪过头和他挨近，声腔温和，好似裹藏暖日清风:“婚礼之路。”
话落，夏至深腰身间力度蓦然一紧。
“我知道了，”将脑袋反过方向，陆隽直接埋进夏至深颈窝间，一个劲地蹭，“你想和我结婚。”
抬指去捏怀里人的脸，却被躲开，夏至深也不恼，退而求其次捏捏他耳骨，笑意漫开:“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吧？”不可置信抬起头，陆隽舌尖抵住腮帮子，又极为不满地“啧”了声，明摆着让他重新组织措辞。
将人松开，夏至深看向他:“还记得你欠我的愿望吗？”
“是什么？”终于等到，陆隽迫不及待追问。
玻璃温室里花香恰如蹁跹蝴蝶，飞过高枝广叶，落入透明空气里，散成春天翅翼，最终停在肩膀上。
陆隽听见翅羽扑簌声，混着少年言语，吻在他耳尖。
“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这不是愿望，”陆隽低首拢住夏至深手腕，而后抬头认真一字一句清楚道，“是事实。”
“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感受到贴紧的掌腹温度，夏至深视线从手腕一寸寸挪到陆隽面容，视野交汇。
他怔然笑了:“猫猫真好。”
“俏俏才好，”说着话，陆隽直接上手去揉他的脸，神色像得到特别珍贵的宝物一般开心，“这么厉害又好看的人喜欢我诶。”
两边脸颊被温热手掌捧住，夏至深歪过头缓慢蹭了蹭:“是我的荣幸。”
——
第二天回程途中，春季细雨如约而至，缠绵水线牵成白茫茫雾网，高楼与绿植沁湿，下午城市色彩被薄冷雨水晕冲得寡淡，灯火辉煌里弥留车迹行人。
“哎哟，这才晴两天又开始落雨了。”
“那不是唛，一哈冷一哈热的。”
“要注意哦，嘞个天儿最容易感冒。”
雨天里外出的人少上许多，公交车里零零散散坐着人，气氛安静，只经站停时上车乘客偶尔高声念叨几句多变天气。
陆隽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将手机换手拿，另一只便轻车熟路摸上旁边人手背，就势从指缝穿过握紧。
“夏至深。”这种细雨绵绵季节最容易犯困，陆隽实在撑不住，毫不客气靠上夏至深的肩，搭落眼睫，声音轻得很。
掀眼看向被雨雾模糊的车窗，夏至深隐约窥见后退的建筑物与绿化带里飘摇的枝叶花簇。
依稀记得是木本绣球。
肩头沉过一股力，夏至深垂眸应他:“怎么了？”
这个角度只得见他黑漆漆发顶，与侧露出半张脸里高挺鼻梁，透过漫雾玻璃投下明明灭灭霓虹灯色，额发和睫羽拓落薄浅色灰影。
又干净又漂亮。
见他好像是自然而然随口喊了声，夏至深便没再多问。
外面雨丝黏窗，敲出密集微弱响声。
此时公交车响起经停站时广播声，速度降缓时后椅传来推背感，前车门处陆陆续续上来人，大部分是返校学生。
略显繁杂脚步声、同行人交谈声与接连广播提示音交叠在一起，陆隽被吵得睁开眼，但也没道理发脾气，只得些许不耐烦轻哂。
“没事，你继续睡。”察觉到这人略显浮躁不稳定的情绪，夏至深抬手去摸他头，带安抚意味低颚，“等会儿我叫你。”
有人宠有人惯，陆隽这身锦衣玉食里养出的少爷脾性不免得浮出来，撒娇似的往夏至深怀里凑。
及时按住陆隽胡乱躁动的头，夏至深屈指弹下他脑门，轻声警告:“把你丢出去。”
“不要。”耍赖皮抱住他手臂，陆隽装死靠紧。
突然发觉到什么，陆隽撩起眼皮子，分毫不差对上右前方那排座椅里一个女生望来掩饰不住八卦的眼神。
那女生一见被抓包，极薄脸皮蓦地染红，尴尬时慌里慌张抓住旁边人的手。
里侧是一个男生，见她不自然表情便凑过去问，亲密无间模样，显然两人关系是一对情侣。
女生生怕被误会一样，急忙将与男朋友十指紧扣的手抬起来给陆隽看。
然而陆隽一根筋思维明显没理解到，没什么情绪一笑，学着那两人动作，扣住夏至深的手，无所畏惧又明目张胆秀回去。
女生像是被震惊住，然后露出很懂的笑容，回头时顺便转过男朋友好奇想往后面瞧的脸。
默不作声目睹全过程，夏至深没说话，沿着他手掌力度不留缝隙扣紧。
陆隽重新靠上夏至深的肩，清郁香气揉开湿冷雨色，在他缓和鼻息里曳影。
困意上头，正欲落不落视野里划过一滴透明水珠，陆隽下意识去找，发现是刚才女生手中低垂的伞。
细小雨珠挂在松折伞面间，随着重力淌落，透亮白色面料印有娇艳花骨朵，犹如真切花枝粉蕊绽放其上。
花瓣尖坠掉一粒雨，水晶一般亮目，晃得陆隽脑海里猝不及防晕染出一副容色。
那清冷容色里一尾鲜妍，也曾在雨雾升腾中成为冷色调间唯一姝灼。
还有那句他没有读清的话。
“夏至深，”陆隽抑下眼睫，喉结滚动一瞬，问道，“那天晚上你在公交车里说了什么？”
问言，无意识揉捏他指腹的动作顿住，夏至深没想到陆隽竟然惦记这件事这么久，不由得哑然生笑。
不过他却没说话，只是习惯性伸手去揉陆隽的头。
陆隽没催促也不着急，安静靠住他肩。
外面雨依旧不停歇，车内年轻学生低声细语，车辆驶行过轻和的晃。
困意逐渐侵没明晰神思，陆隽正要跌进睡意温床时，一道轻得一塌糊涂似气声的话，如小瓣虚无绒羽，荡着旋进入他耳中。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For Y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