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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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反击
昏昏沉沉中，我开始回想起上午发生的事。。。
我回过头去，是钟不驯。看起来她有些疲惫，平时大而深邃的巧克力色的眸子像是陷进了阴暗的沼泽，光亮有些暗淡，但依旧坚定。
“怎么了。。。？”我有些惊讶，一大早，钟不驯来这里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找一个教室再说吧。”说罢，她向教学区走去，我没有多问，跟了上去。
走进一间空无一人的教室，坐在教室的后排。钟不驯把背后的书包放在桌子上，拿出了里面的银灰色的电脑。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带着电脑出来。
“萧飒和你说了吗，他退出了。”钟不驯单刀直入。
“……”我愣住了，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对我也隐瞒着。明明说只是请个假而已…但事已至此，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再去那种地方，被别人背后戳脊梁骨，议论着什么X病患者，渣男之类的，反而才是真正的折磨吧。
“昨天你走了之后，我进行了一些调查，这是调查的结果。”说着，她打开了一个文件夹，把电脑转向我。
我打开了里面的第一个文件，是一张照片。是论坛上讨论萧飒事的一张截图，看了看其中几人的发言。这似乎是事件还未被宣扬的那么严重的时候的聊天记录。其中几人用的都是推测的语气，比如“听说了吗”“好像”“真的吗”“应该是”之类的词。我点开下一张，里面的内容与上一张截然不同，已经变成了举起道德之剑讨伐邪恶的语气，一个个都义正言辞，少有的几个不是那么激动，也是抱着怜悯，悲哀的态度。而这也正是我昨晚看见的情况。
我点开下一张，是一个人的信息界面，下几张亦是如此。等等，这个id，怎么有些眼熟。。。而其上，还有一处标上了红圈，是学生的学号，由于登录学在文光的用户必须是本校学生或教职工，因此账号即是学工号，所以信息上也会显示个人的学号。我眯起眼，观察着这串数字。
猛地，我反应过来。
“钟不驯，这个学号的开头，为什么是qs。。。我记得，我们学校不管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都没有这个开头的学号。”
“没错，qs不是我们学校的学号，而是卫南大学的。”
“为什么卫南大学的学号……可以在学在文光注册？”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给参加两校校庆的同学开的特权，为了方便他们用学在文光处理审批有关文光大学的事务。”
而此时，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我对这些id如此眼熟。这些id，正是第一张图片中酝酿猜测萧飒事件的那些人！也就是说。。。
“谣言，是由卫南大那边的人传出来的。。。？”
“还不止如此。”钟不驯的声音冷静的出奇，像是从冰层的缝隙之间钻出来似的。“我对照着这次校庆双方派出学生的名单，查了这些人的学号。这些在论坛区传出谣言的几个人，全部是都执行部的。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说着，她凝视着我，眼神深邃，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他们，都是原来在卫南大学便与潘逸杰关系极好，而这次在执行部作为他的部下的人。”
我愣住了。的确，潘逸杰身边似乎总有那么几个嘻嘻哈哈的哥们。毕竟像他这样的小圈子的领头羊，被几个人簇拥着再正常不过了。可此时，我的思绪像是被风吹散一地的羽毛骤然间纷纷齐聚，又化作了一只完整的乌鸦，而此时，那只漆黑的鸦，正用一只深渊的瞳子盯着我。深渊里，一张模糊的脸正冲着我笑。
“最后，萧飒退出后，顶替的人，是谢涛。谁都能看出来，他提前练习过。一上来表演就很熟练。而当时引荐他来的人，也是潘逸杰。”
“确定了吗…？”我的声音拴上了千斤的铁块。
“嗯。我天下午的时候问过了。当时这件事的消息其实基本限制在我们剧组内部，其他组的人大多不知道，也就是说，我们组，就是谣言的发源地。而直到傍晚，经由论坛区那几个卫南大学账号的推动，才导致了现在人人喊打的状况。”
“而在我们组散步谣言的人，即使不是潘逸杰，也是和他有关的那几个人了吧。”
“嗯，大概是。”
我双手离开电脑，垂在身体两边，低沉的目光撞在桌檐上，又无力的弹了回来。我摇摇头，用力攥起拳头，抬到桌面上，却又无力的放下。
一切，都应验了。我被自己的看法，被潘逸杰展示给我的画面欺骗了。恍然间，我想起了我和潘逸杰说的那句话。“。。。萧飒即使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反击。。。”是啊，也许我也无意中向那团来自地狱的业火中，投入了一根木柴吧。也许正是听了我的那句话，才会肆无忌惮地迫害萧飒吧…我终于明白了那眼镜片背后的目光，那是猎人的目光，是恶鬼的目光，是有无上权力的国王的目光。是的，他要猎杀，他要掠夺，他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我那么蠢，因为自己幼稚的情感，因为自己虚伪的欺骗而变得迟钝，愚蠢，对此一无所知。
是啊，也许这正是我想看到的呢？虚伪的面具摘下之后，我又和加害萧飒的人有什么区别呢。看着萧飒和钟不驯的演出，看着他们热烈地讨论着如何表演，看着他扶着她离开。。。是啊，只不过我抑制了一下而已吧。是啊，剥开皮剔下肉，里面蠕动着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丑陋的欲望。
是啊，可是现在，我却没有时间在这里自我剖析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回过神，钟不驯正沉默地看着我。可我刚一抬头，她便沉下光滑的眼睑，我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我知道，现在有一件事必须要和她确定。
“你知道他的动机吗”
“嗯。。。是因为，我吧。”
我怔了一下，我没想到，钟不驯会直接说出来。是的，潘逸杰，从一开始就对钟不驯表现出了不同于其他人的关心。但这条追求的道路上，这次与钟不驯搭档的萧飒成了最大的绊脚石。而扣动扳机的，应该就是那次的传言吧，那条萧飒和钟不驯在一起了的传言。但是，事情已经演变到了这个地步，要承认动机起源于自己，对她来说，一定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甚至痛苦的事吧。于是，我没有继续多提。
“那你想到对策了吗？”
“不太清楚，但正面交涉是不可能有用的。我昨天其实问了潘逸杰，能看出来，他在回避和我讨论这件事。而且，现在看来，我们手里的证据也基本不会有用。我们之所以能相信潘逸杰是幕后元凶，很大一部分依赖于我们和萧飒的关系，因为我们了解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们还知道，潘逸杰对我。。。所以，我们才会选择相信，但别的同学就不一样了。。。”
“嗯。”没错，要让其他同学相信这是谣言，而且还是执行部部长制造的谣言，仅凭这些，的确不够。但我昨晚的思考也不是一无所获，结合现在的状况，一条计划，从水下缓缓浮上水面。但是。。。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犹豫，钟不驯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迟疑着，突然，萧飒蜷缩在被褥里抽泣的样子冲入脑海。我抿了抿嘴唇，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在目前的状况下，直接交涉是没有作用的。哪怕钟不驯出面，结果也是一样。我能想象到潘逸杰的反应。哪怕舍弃这一次追求的机会，他也不会当众承认这次事件。因为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自身的声誉，优先级绝对会排在他现在追求的“爱情”之前。那么，剩下的方法，在我能想到的范围，就剩下了一个，那就是，由钟不驯去“打入其中”。因为目前看来，钟不驯是唯一有机会把话套出来的人。但在现在的状况下，潘逸杰是绝不会相信和萧飒有密切关系的人的，哪怕是是钟不驯。既然如此，那就必须先让他放松警惕，产生钟不驯和心学社其余人有了裂痕的错觉。对于他来说，这一定是一份惊喜吧，自己想追求的人和自己的敌对阵营有了嫌隙。他一定会趁机动手脚，而这个时候，便是这个计划的反击时刻！
但只有一点。。。
我看着钟不驯，她正低头皱着眉，看样子正在思索着计划的可行性。
是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我不想动用这个计划。这个计划成功的条件，是钟不驯接近潘逸杰，甚至要取得这个男人的信任。我不想，也绝不应该把这样的担子，推给一个女孩。而且，还是这个女孩。。。
我站起身来，轻声道：“好啦，不要勉强自己了。我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说出来也只是一时冲动。”说着，我看着窗外烟雾氤氲出的的灰暗油画，微微笑了起来，“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接下来让我来吧。”是啊，这个孩子，竟然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而我却只是在那里自己颓废了一整天而无所作为。真是差劲啊。。。不过多亏了她啊，现在我才能再次去战斗。。。
话音未落，对面沉思中的人，也站了起来。虽然身高比我矮了一些，但她却似乎能平视着我的眼睛。那双眸子，又恢复了往日深邃的光芒，那是与黑洞赛跑的光，是心灵深处的呐喊。
“怎么，你还有别的办法不成？”说着，她笑了，就像以前每次嘲笑我一样，又和以前每一次都不一样。但下一秒却又恢复了严肃。“嗯？”凝视着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看了看窗外，时值秋季，窗外，粗糙的数值上，无数金黄的花朵在阴霾中向世界张开太阳般的怀抱。
“对不起…又要你回去，还要你接近那种人…”
“傻瓜…对不起能解决问题吗？”坚硬的铁杯子里是温暖的牛奶。
我无奈地，释然地，微笑起来。
“钟不驯同学。”
“拜托你，帮助我完成这次计划，可以吗？”
“好的，商步谷同学。”像咬下一口多汁的青苹果般清脆的声音。
……
空间扭曲了，各种色彩像是颜料盘被打翻了似的混在一起，最终归于漆黑。一阵眩晕后，黑夜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光，流了进来。
我躺在干净的床上，床前，李珂正皱着眉头，像看一块脏抹布一样看着我。
“喂喂，这是什么眼神嘛。。。”我抱怨道。
“你小子，出去约会不知道要调整好状态吗？饭也不吃就出去，这下好了吧。”
“什么什么啊。。。什么约会，还有，我这是在哪。。。”我有些诧异。
“看来你是不记得了。这是校医院。今天下午，你在外面低血糖晕倒了。你也不挑个好时候，还偏偏赶上下雨了。幸亏钟不驯给我打了个电话，把我叫过去了，这才合力把你背回来。哎，你也该减肥了，可真够沉的了。。。”
我没有继续听李珂的啰嗦。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一件事上：为什么，钟不驯发现了我，她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
这时，门开了，少女走了进来。
“啊，你怎么来了。。。”我说话结巴起来。
钟不驯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走到我的床边。我急忙低下头，不敢看她。沉默，良久的沉默。苍白的手握成拳头，颤抖着打在我露在杯子外的胳膊上。不，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无力的坠落。“你住不知道啊…”我彻底怔住了，钟不驯的声音，微小而低沉，像是受伤了的猫咪发出的哀鸣。“差一点，就没命了啊…”那平静如湖的眸子里像是扔进了一颗石子，荡漾着晶莹的泪珠。我全身像是被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喂喂喂商步谷快想办法啊！一旁的李珂也被吓住了，愣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突然，在麻痹感下，原本就僵硬无比的脖子像是被抽掉了一节似地猛然疼痛起来，“哦哦哦~！”我在这剧烈的痛感下发出了一声哲学视频里常有的“奇怪”的哀嚎，为了减轻疼痛，我只得歪着头，嘴巴因为哀嚎而咧着，像是发作了癫痫的病人一般。“哦哦哦~！脖子，脖子扭了！”
原本眼泪汪汪的钟不驯先是愣了几秒，紧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泪水在微笑中融化。李珂见势，也急忙站起身，走过来笑嘻嘻地帮我揉着肩膀。
“喂喂，学弟，这可不行啊，未老先衰啊。”李珂调侃着，我利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钟不驯，呼，看样子她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在包里翻着什么。嗯，回去奖励脖子一只鸡腿，哦哦哦~痛痛痛~
不过的确…要不是钟不驯找到我，也许真的会没命吧，低血糖晕倒在无人看见的看台上，还是大雨天…
“那个，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的话也许真的没命了呢…”我轻声说道，“不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啊…？”
“先照顾好你自己吧！”说着，她缓缓拿出包里的盒子，是一盒药。低下头拆着包装，钟不驯轻声说道：“下午看见你就觉得脸色不对劲，后来下雨了，我知道你没拿伞，看你一直没从操场出来，就和潘逸杰找了个借口，溜回去了…然后，就看见你倒在那里…”
“唔…那个，谢谢。”声音像陷进棉花。
“哦…那个，没事…”声音像白雪坠地。
“唔，约个会这么麻烦。”李珂终于开了口。
“才不是约会呢！”异口同声地。我们彼此惊讶地看了一眼对方，纷纷涨红了脸，低下头去。好像发了烧，好像把暖宝宝贴在了脸上，好像在水下呼吸。
我看着那双纤细洁白的手用不熟练的手法拆着感冒药的包装盒，好像那一刻，可以持续一个世纪。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