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味优等生》甜木由

4、第4章

　　顾秀霆并没有正面回应江之誉的问题，一听到“秀儿”这个称呼，他便沉下脸：“不许这么叫我。”
　　“还有，你说反了，并不是我捡到他。”

　　江之誉自动忽略了第一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第二点的信息量，他眼珠一转：“反了？也就是说……其实是阮文优这个宝藏捡到了你？”
　　“……”顾秀霆并没吭声。

　　见顾秀霆默认了，江之誉又问：“老顾，你之前失踪了两个多月，应该是和小优在一起吧？”
　　“嗯。”顾秀霆微微点头，却没有多言。

　　江之誉盯了他半天，顾秀霆这时低头一看手表，淡淡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带他回去休息。”
　　江之誉“啧啧”两声，之后弯唇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顾秀霆和阮文优两人临行之际，江之誉的态度倒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老顾，下次再把小优带来找我玩，我这里随时都欢迎你们。”

　　顾秀霆仍旧一脸严肃，阮文优却眼皮微微一跳，总觉着江之誉看他的目光都变得炙热了。

　　确实，他已经被江之誉“惦记”上了。
　　因为阮文优的基因太有特殊性，本身又是极为反常的例子，非常值得研究。

　　大概是晚上出了一趟远门，阮文优从研究所回来后，显得有些疲累，他简单洗漱过后就躺下了。
　　他今晚睡得很沉，后半夜没有醒来，外流的情况也有所缓解。

　　等阮文优早上睁开眼，他暗自庆幸，之后换了一件干净的T恤，外面也套好了校服。

　　阮文优现在能隐瞒自己怀孕与结婚的事，主要是因为顾秀霆并没有标记他。

　　正常Omega受孕生子的必要条件，并非来自Alpha的标记。只要Alpha顺利进入Omega，次数足够多就可以。

　　但相对来说，Omega被标记后更容易怀孕，而且结婚后，Alpha也会终身标记自己的Omega妻子，履行一生的承诺。

　　没有被标记的Omega就怀孕生子，又不到二十岁，若是换了别人，阮文优肯定会同情人家的遭遇，心疼同类。
　　不过他与顾秀霆的婚姻只是逢场作戏，是一场隐秘的契约。

　　阮文优本身是劣性Omega，生来身体孱弱，再加上他的右耳也失聪了，平常都戴着助听器，所以他的身体机能评分，一直都是不及格。

　　经过Omega的平权抗争，如今国家实行了一些保护和优待Omega的政策。体能很差的阮文优，也因此免去了好几项剧烈的运动测试，平时体育课上，老师对他的要求也不会太高。

　　怀孕三个月的阮文优，对老师说自己身体不适，所以在别人跑步的时候，他只能绕着操场慢悠悠地行走。

　　班上的其他男同学都要跑上好几圈，一千米后才能停下来。有些人难免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心中颇有不满，甚至有人在阮文优的背后低骂了一声：“聋子，小残疾！”

　　“最近他总说自己不舒服，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切，鬼知道啊！反正劣性Omega的寿命也不长，光是成绩好有什么用？他身体弱得要死，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陆其，我听说他好像……还是从玫瑰岛过来的。”
　　“靠！竟然是那么恶心的地方！那我怀疑他平常不是在装病，而是装纯了。”

　　两个Beta男生在队伍的最后交头接耳，一点积极性都没有。
　　这时候，跑在最前方的班长顾诀，忽然放慢了脚步，声音也在两人耳边的响起。

　　“陆其，章烊，你俩私下非议和诋毁同学，扣学分，罚跑三圈。”
　　陆其脸色一白：“啊？别这样，班长，你能不能饶了我们这一次，下次……”

　　顾诀懒得听下去，眼神更冷了：“你再加罚一圈。”
　　“行了！陆其，你快别说话了。”旁边的章烊急了，他赶紧拉走了陆其，两人都加速跑了起来。

　　目睹了这一切的阮文优先是一怔，然后主动走近了顾诀：“谢谢班长。”

　　阮文优是他们专业的第一名，而入学总成绩与他仅差一分的顾诀，成了他们班级的班长。

　　阮文优是劣性Omega，基因并不完美，顾诀却是优秀的Alpha。他眉目俊朗，身高也超过了一米八，随着他的入学，也俨然成了新的校草。

　　“你最近总是请假。”顾诀说。
　　阮文优一怔：“是……是啊，我家里有点事。”

　　听后，顾诀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阮文优，是你家里有事？还是你自己出了什么事？”

　　这男人的直觉准得可怕，阮文优有些心虚：“是我……我奶奶，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得照顾她。”

　　顾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目光一瞥，发现阮文优脚上的鞋带散了，便提醒了一句，甚至想弯腰帮他。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阮文优说着，自己蹲下来重新系好了鞋带。

　　阮文优的个头不高，骨架又小，校服套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衣领也比较宽松。
　　顾诀无意间一瞧阮文优的后颈处，依然白皙光洁，并没有任何被标记的痕迹。

　　下课后，阮文优为表感谢，买了一瓶饮料给顾诀。
　　顾诀接到手中，想到那两个男生的对话，开口问：“你是玫瑰岛上的人？”

　　阮文优惊了惊，但也没有隐瞒：“嗯，我是在岛上出生的，那里是我的家乡。”
　　顾诀陷入了沉默……

　　玫瑰岛与大陆城区隔着一片海域，顾名思义，岛上种满了玫瑰，几乎遍地都是，玫瑰岛那里也有著名的花卉市场。
　　但隐藏在鲜花艳丽的外表之下，玫瑰岛也有成片的夜店，大型赌场和地下黑.市，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

　　尽管有着美丽的“玫瑰”之名，那座岛屿却成了夜夜笙.歌的“海上不夜城”，是国内最大的红.灯区。
　　大陆城区的人们也都说，那里的居民活得极为随意，崇尚享乐主义。

　　半晌之后，顾诀才说：“阮文优，你能从玫瑰岛离开，考进这里的大学，应该很难。”

　　社会阶级仍旧存在，改革制度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充分贯彻。Omega的平权运动过去了三十年，可有些人的旧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太多东西只是形式化，仅仅浮于表面。
　　出生于玫瑰岛的阮文优，又是劣性Omega，他难免会受到性别，基因和地域的歧视。

　　阮文优也承认了，可他神色平静：“嗯，或多或少还是一点困难。以前每次考了高分，我都会被质疑，要复试几次，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从小到大，其实阮文优的考试成绩被质疑过很多次。
　　以防他作弊，最严格的时候，他周围有五个监考官，考场的四面八方也全是摄像头和电子探测仪，但只有他一个考生。

　　顾诀沉默片刻，说了一句：“我妈妈很喜欢玫瑰。”

　　晚上，回到家中的阮文优，突然一阵反胃，他趴在盥洗台上，吐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

　　贺管家之后端来鸡汤，可阮文优摇摇头，他还有些难受，暂时没什么胃口。

　　“太太，那您现在最想喝什么？”贺管家问。
　　“我想喝……”阮文优刚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算了，应该没有的。”
　　贺管家没听明白，但察觉到他的心情低落。

　　之后，阮文优在书房里看书做题，没一会儿，贺管家敲响了门，他这次端进来的，居然是一杯奶茶。

　　奶茶的表面泛着淡淡的粉，是阮文优记忆中熟悉的色泽，连香味也是。

　　许久没喝奶茶的阮文优先是一怔，他喝了一口后，更是面露惊讶：“这是……玫瑰岛上的自制奶茶！”
　　他们岛上的自制奶茶，比起市场上的一般奶茶，要健康许多。

　　贺管家微微一笑：“是先生吩咐我端进来的。”
　　“先生回来了吗？他在哪儿？”
　　“嗯，他刚回来，这会儿应该在屋顶花园。”

　　阮文优不由地加快脚步，上了屋顶。屋顶也种了一片玫瑰，还有四季海棠，蔷薇和月季这些，花团锦簇，芳香馥郁。

　　正在浇花的顾秀霆，回头看了阮文优一眼：“奶茶的味道如何？还喜欢吗？”
　　“嗯。”不知为何，阮文优竟开始紧张了。

　　“我也尝过了，比起你自己做的奶茶，味道还差一点。”顾秀霆的动作慢条斯理，语气也始终波澜不惊，“如果你以后想在家里做奶茶，是完全可以的。但你别出去打工了，这里不是玫瑰岛，你不必那么辛苦。”

　　阮文优的心抖了一下，嗓音也微颤：“您……还记得岛上的那些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