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世界》北方有极光

1、楔子

　　农历的十月中旬，已经很凉了。清晨田野里绿油油的麦苗上有着许多露水，天地之间还有着层如烟的薄雾。
　　淮河两岸有着许多的小村庄，它们都不是很大，一个生产队不过几十户，最大的也不过百户。不过这些村庄有一特点，那就是会已起初的姓氏来匿名，或许是因为方便，也或许是叫惯了，这些小村庄便会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
　　崔岗是这方圆几里内一个不大的小镇子，紧挨淮河河道，听闻早年镇上很多家里，都是烧制大水缸的。久而久之，就叫了这个名字。锤缸，崔岗。
　　这里因为时代的变迁，老街或许狭窄已经废弃了，新街上如今形成了一个小集市，由于人口不是很多，集市也只有两天一次，算做逢集与背集之称。
　　逢集时，四周的小商户，会准备好卖的东西，有人拉着架子车，有人担着挑子，放上所卖的东西，汇到集市里找一处空地，作为摊子，这便算是开张摆摊。
　　他们有些人卖衣服，有些人卖布匹，有些人卖家具，也有些人卖些小玩意，小玩具。还有些人会卖上烙馍，卖上当地有名的胡辣汤。这种汤，有辣子，陈醋，豆芽，千张，豆腐等做成，它的香味会逐渐的让集市充满味道。
　　也有些会卖一些季节性的东西，比如春上三月的果苗，花苗，五月份成熟的杏子，桃子。夏季的西瓜，秋季的柿子，如今这十月中了，入了冬，没了果子，大部分也都是干货，和家用品。
　　这些商户里也有也跑集的，这些人，有些手艺，比如算命先生，养猴的杂戏。他们会走几个乡镇，逢集来卖着手艺，混口饭吃。
　　有了商户起早的到来，才能让一个小集市热闹起来。
　　随着时间，街上的人会越来越多，，十里八乡仿佛约好了一样，来逛集市。有些人会买些东西，有些人为图个热闹。
　　小集市不大，由南向北，在转向西，很像阿拉伯数字里面的“7”字形。人不多的时候走个来回，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往街后走，零零散散几个人摆着摊，这些人，都是刚来的，前面仿佛人摆的时间久了，位置逐渐固定了下来，新来的就只能摆在街末，因为再往西走便是淮河坝了。
　　这便是乡镇里集市的一些细枝末节，我小时候曾多次上街，知道摆摊的规矩，只不过没有自己摆过。
　　之前在时姜家庄搞了一些玉器首饰，铜器，一些古董玩意，过了淮河来摆摊。连续赶了好几个逢集，并没有遇到想等的人，由于价格，我的东西也并没有卖出去，多数的人都是过来看看摸摸便离去了。毕竟都是农村，也不会有着性子买些玉器。
　　之前到是碰到过出手阔气的客人，是给儿子买了一玉坠，也是犹豫再三，还了好几口价格。
　　看着阴阳的天空，这半日由算是混过去了。集市到了中午也基本上就是罢市了，赶集得人该买的都已经差不多了。
　　我看了一眼便上一算命的老头，他带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眼镜，看着一本已经泛黄的书，也是坐了一上午。中间唠了一会，算是打个照面。
　　眼瞅着今日里又是白忙时，我看到一对夫妇那妇人三十出头，穿着深色褂子，肚子挺着，已经有了身孕，男的估计大点，眼瞅着有三十五往上，二人往算命的摊边走了过来。
　　他们盯了一眼算命先生，询问着价格，那算命的老头，一副喜眉笑脸。
　　可能为肚子里的孩子求个名字，或者求个字，几个人商探一番。
　　就在我坐在石头上侧耳听他们言语时，一个四十左右的男的走了到我摊前，他蹲下身，拿着一个红色玛瑙的手镯，看了看。
　　“大哥，你看这成色怎样。”
　　“好是好，就是有个裂痕。可惜了这好玩意。”
　　“害，大哥好眼力啊，要不是有个棱子，也不至于我走地摊，但是东西确实好货，要不收了，送给嫂子。”
　　“老婆都没讨到，哪来的嫂子哦。”
　　那个干农活手，拿着镯子在眼前又细看了一下，放了下去。
　　但多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我也没好多问。摆摊这事，需要能说会道，这方面我一直不是很擅长，学不会巧言如簧。
　　但他没有离去，而是摸了一个铜器，拿在手里，我的摊位上，也就是小玩意，玉片，手镯，玉坠和古董。真不知道老八从那淘来的这些玩意。
　　他掂量了一下铜器，那是一个双耳的香烛坛，看着一个巴掌大小，拿在手里刚刚好。
　　没过几秒，他喊了一下，是方言。但是我听得懂，只是没说。喊的方向是隔壁算命的摊。
　　那对夫妇看了一眼，男的接了个话，走了过来。
　　他望着我摊位上的小物件，开口来了句，
　　“老函，你又不拜佛，你买这玩意干啥。”
　　那喊他的老函只是笑笑，嘴里说着。“看看……看看～”
　　那人在搅乱我的生意，也不好意思看我。手里的尼龙袋里已经买了不少东西。大概逛这一圈，估计也就回家了。
　　这时，那个怀孕的妇人也走了过来，乡下都是做农活出身的人，普普通通，看不出任何气质。
　　不过看她怀孕几月，倒也有了一些女人的魅力。
　　她一眼扫过我这摊位，手指了指一个玉坠。
　　身边的男的倒是不情愿去拿，我连忙起身拿起玉坠，递了过去。
　　她细看了几眼。说道。“这个不错，要不买个吧！”
　　“买这干嘛，浪费钱……”那男的始终没有对我这些东西感兴趣。只是一味催促。
　　“走了，走了，都中午了。”
　　“看你这身孕，怕是快要生了吧！”
　　“是啊，还有差不多大半个月，这也就是最后一次赶集了，天冷了。跑一趟不容易，还这么远。”
　　“住的远？”
　　“有个四，五里地呢？这不今天上集买点孩子用的。”
　　一提到孩子，满脸的仁慈，身边那个男的表情也变得温和。
　　这妇人拿着吊坠，望着身边的男人，说道。
　　“他快出生了，要不给孩子买个吧！”
　　那男的这次没有啃声，女的看着我，问了下价格。
　　这玉坠价格不菲，是新疆和田，按照这个年代，少说也得上千。
　　我伸出一把手摆了摆。微笑的说道。
　　“这块玉坠价格不便宜，若是往年，拿上县城少说也得几百文。”
　　我刚说完，就感觉到那男的脸色不对。这年代票证刚取消，别说千文，就是上百，估计都不会有。
　　都是地里干庄稼人，哪来这么多积蓄。身边刚才的老函起来身，说道。
　　“都是扯淡，走吧。回去了～”
　　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老函侧着身子看我，说了句。
　　“给个实价，成就成，不成就拉倒～这都快罢街了。”
　　“你说多少！”我反口问了句。
　　“这玉是好玉，上面带着血丝，怕是传了两代人，百十年有了。”
　　“眼光不错啊～”我笑着回道。
　　“这样，你看这天已经不早了，你二位要是要，看着给，我也就不谈价了。全当给你家孩子送个礼。”
　　“嗨，这才算是实在话。”老函在一边乐笑着。
　　那妇人也开心很多，那玉在男的手里掂量了一下，他从蓝色中山装里掏出几下褶皱的纸钱。
　　那是为数不多的钱了，我接过来，并没有数，我说过他给多少，算得多少。
　　然后拿回玉坠，又从新包装了一下，才递给她。
　　看着她的笑容，我心里一慰。
　　“往后余生几十年，恐怕全靠二老苦心拉扯成人了。”
　　这时，我身边来了一个一米八的大汉，但我并没有在乎他的到来。而是一直看着那妇夫离去的身影。
　　“ 你当初问我问为什么非要来淮河岸，或许这就是私心吧！”
　　“再过十来天这孩子就出生了。”
　　这时，那个带着眼睛算命先生走了过来，喃喃道。
　　“这孩子一出生，每过一年，你怕是要承受十年的岁月。若十年里找不到方法，那么百年岁月在你身上，足以让你成为黄土。与自己同在一个世界里，始终要付出一些代价……”
　　身旁的大汉看了一眼天空，一脸惆怅的说道。
　　“只怕这场雨雪不小……”
　　“九四年的这场雪的确很大，走吧！接下来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