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魔》隔火观岸

5、第四章

　　一路走来，林琼玉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无论前方的裴枥再发什么难，他都得一一接下招来。就这样想着，不多时，他便看见了赤羽殿三个大字。林琼玉微微吸了一口气，跟着蓝钦迈了进去。
　　“公子，林公子来了。”
　　林琼玉向裴枥看去。只见裴枥坐在一方长塌上，长腿搭在一个矮矮的案几之上，见他们进来，轻轻把腿从案几上撤了下来，稍微正了些身子，看了蓝钦一眼，道：“嗯。”裴枥顿了一下，又淡淡的开口道：“说了，以后不用叫我公子。你先下去吧。”
　　说罢，蓝钦便要转身离开了。林琼玉站在那，心想，这魔尊倒是不如传闻中那么阴戾可怕，对他，虽然时常让林琼玉感动紧张不自在，但也没有到传说中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的程度。就像对这个“小厮”？应该是小厮吧，裴枥的态度也说不上冷漠逼戾，倒是让林琼玉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温和在里面。
　　裴枥这才将视线投到林琼玉身上，见他还是呆呆站在那里，裴枥不禁低头轻轻笑了一下，“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啊。”
　　林琼玉有些局促地走上前去，不知是屋内灯光有些昏暗，还是地板颜色和周围摆设的颜色过于相近，林琼玉快走到裴枥跟前时，竟然还踉跄了一下。裴枥似是一直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他甫一踉跄，裴枥就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林琼玉的两只小臂托在裴枥的大手里，他短暂地楞了一下，便赶紧起身了。走两步也要摔一下，林琼玉在心里默默扶额：稳重一点，好吗？
　　裴枥拉他坐在身旁，目光直视着前方，开口状似随意地问道：“为什么要留在这？”言语罢，又加上一句道：“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林琼玉心中倒是早已打好了腹稿，不再似之前那么手足无措，“我本是峻阳派弟子，但师门......”
　　林琼玉话还没说完，裴枥却忽然一挥手，转了过来，“算了，不用说了，我也不想知道。既然要留下来，就留下来罢。”这魔尊的心情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咳，一如昨日的阴晴不定。林琼玉心道这性情反复这方面，果真不是这魔头的对手，他还是道行太浅。
　　林琼玉向裴枥望去，只见这魔尊正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下一秒林琼玉只听见耳边响起裴枥低沉的声音：“那么，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裴枥总是这样突然发难，但他的嗓音低沉又十分性感，因此说出话来总让人感觉带有一丝蛊惑的疑问，让人五迷三道的。林琼玉心里惊讶裴枥的直接，却不敢再表现任何胆怯畏惧以及心理上的不适。他又抬起头，还没看清裴枥的脸，裴枥就突然压了过来，贴上了他的唇。他攥紧了双拳，撑在自己散落下来的衣衫上，这衣衫是云诩阁上好的材质，轻薄柔软，可此时，林琼玉双拳触及到这些上好的丝帛，却生出了滑腻湿凉的感觉，只教他想远离，他像被蛇蛰了一般将手从撑着的塌上离开，谁知这突然失去支撑力，再加上裴枥在上方霸道又强势的压着，他竟直接躺倒在了塌上。
　　跟着他的力道也跌下来的裴枥此时似乎也微微惊讶到了，睁开了双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分离了双唇，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放得这么开了。”
　　林琼玉：“......”
　　裴枥的唇再次贴了上来，强势又充满着掠夺的意味，林琼玉感受到裴枥的嘴唇凉凉的，又似有清香，林琼玉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感受，只觉得现在只想推开他。这么想着，林琼玉手上便也发了力，裴枥没设防，倒也被他这么一推给推开了。
　　裴枥侧着身子看着他，林琼玉只觉得那嘴唇似乎比刚才明艳了很多。二人的距离本就离得很近，几乎是以面相贴，稍一动弹，二人的鼻尖便会碰上。
　　“怎么了，不可以？”裴枥一边说着一边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脸庞，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林琼玉心里倒是明白的很，这魔尊可没那么好的脾气还需要“尊重”他的意见，按着他的节奏走。林琼玉暗自哑了咬牙，“别......别在现在......”说着往门的方向看去，似是在提醒裴枥现在还是大早上，白日宣淫似有不妥。
　　裴枥似乎被他逗笑了，眉梢也带了一分喜色，似听话又似顽皮：“好啊，那就听你的。”
　　林琼玉便站起身来，理了理刚才弄得有些乱的衣袖，他掸了好几下，总觉得这衣袖怎么看怎么乱，可这明明是垂坠的软料，哪里还有什么明显的褶皱。
　　裴枥看着眼前站着不远处的林琼玉，目光深沉，林琼玉清瘦但不瘦弱，身体线条利落，外面是一层雪白的轻衣，布料不厚，可以看见里面束着的腰，一根襟带正好从中间束起，将林琼玉的腰勒得更显纤细，只令人生出无限遐想。再往下，是雪白衣衫包裹下的两条长腿，虽窥不见其轮廓，但林琼玉的皮肤白皙，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像羊脂玉一样白皙好看。这样两条又细又白的长腿，如果挂在他裴枥的肩头，夹在他的腰间，随着他的冲撞而一晃一晃，该是怎样一番景致。裴枥只是脑子里想了这么一番，便觉得面上发热，赶紧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
　　好在林琼玉终于觉得抚平了这皱巴巴的衣服，转头看向裴枥。裴枥立刻又变成那副神色无常的样子，抿着唇，倒教林琼玉觉得他莫不是生气了。
　　裴枥这时站了起来，开口道：“时间还早，带你去转转？”
　　林琼玉从遇见到和裴枥相处，不过堪堪两天的时间，倒教他生出了一种错觉，裴枥似乎总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虽然最后肯定林琼玉的回答都是肯定的，随着裴枥走，但不免让林琼玉觉得这人还挺有礼貌的。以及裴枥对蓝钦的态度也算温和，林琼玉竟有些好奇这样一个看上去挺礼貌的人怎么就坠入了魔道？生前是什么样的人？看裴枥的举止投足，虽狠厉但林琼玉又觉得他不像是市井混混出身，反倒像世家子弟。林琼玉甩了甩头，心道这些与他无关，何必关心这些多余又没有意义的事情，该怎么博得裴枥的信任，让他放下戒备才是关键。
　　林琼玉点了点头，跟在裴枥身后。两人保持着约莫一臂的距离，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不多时，便来到一片树林跟前。林琼玉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不知这些树叫什么，是什么品种，这些树与周围的苇荡，花草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似乎不该生长于此地，可当林琼玉把视线集中在它们身上，又觉得它们的存在理所当然。这些树围成一个半弧形，树很高，长到半空向内侧倾斜，似是在树的包裹的内里还别有洞天。
　　裴枥这时转过来，朝他伸出了手。
　　林琼玉心想：“这.....这是要牵着手走？未免也太......”
　　林琼玉刚一伸手，裴枥便立刻握紧，林琼玉只感觉到一股小小的冲力后，再一看，他们已经身处另一个地方，似是林子内部。林琼玉站定，裴枥便松开了手。林琼玉状似自然地将手垂下，垂贴在两侧。林琼玉觉得有些尴尬，原来林子内部另有结界，裴枥是想将他带入结界中来，并不是要手牵手一起走啊。
　　林琼玉将视线抬起，呼吸一窒，眼前的景色如梦如幻，外面明明是白天，这里却是暮色沉沉。并不是深夜一般的漆黑，而是陷入黑暗之前的深蓝，隐隐中似透着一丝鱼肚白，天空缀着无数星辰，像一块深蓝色的幕布上洒满了碎砖，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最让林琼玉惊奇的是，这里竟然有一汪温泉。温泉不大，看上去却很温馨，因为它正在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想来是后来精心修缮过，搭砌的青石被水流冲得温润滑腻，青石台阶上的涓涓水流听着让人惬意舒心。温泉两侧竟还种了几株桃树，分列两侧，树虽不多，桃花却开得毫不含糊，粉嫩可爱，颜色好看又给人一种柔软的感觉，有些枝桠被这繁盛的桃花坠得微微驼着，风一吹，风中摇曳着满眼的粉色，周围的地上也轻轻浮起波澜，复又被这好看的粉嫩轻轻盖住了。

　　这里有草有木，却不见蚊虫，想来是结界隔绝了。
　　林琼玉心想，这倒是个好地方，静谧又好看，梦幻却不过头，只让人觉得好看得舒心。没想到这魔界还有如此世外桃源。
　　裴枥走过他身前，抬手解了衣衫扔在地上，林琼玉还在微微一惊，只见裴枥已经脱完了衣衫，沉入温泉之中，他的宽肩被徐徐热气环绕着，但这些热气好像又凝结了，落在裴枥的肩上，成了水盈盈的细珠。下面的胸膛只露出一点，但也可以从胸肌的弧度窥见裴枥的身材有多好，跟裴枥比起来，林琼玉此时不禁觉得自己有些瘦弱了。
　　林琼玉移开了视线，却听裴枥的声音从一片雾气中传来：“这个温泉有活络筋骨，强身健体之效，你也下来泡泡吧。”
　　林琼玉：“......”
　　林琼玉也不能此时掉头就走，倒显得扭捏了，何况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打开这结界顺利出去。他一咬牙，出去了外衫，也沉入了温泉之中。
　　他不像裴枥似的，还香肩半露，不知道要勾引谁，他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沉了进去，水不时拍打着他的下颌。
　　裴枥看了，觉得好笑，慢慢朝着林琼玉走了过来，随着他站起来走动，林琼玉便看到了更多，宽厚的臂膀，以及结实的恰到好处的腹肌，没有一处不在彰显这个男人的性感与强势。
　　林琼玉往后自以为不动声色地退了退，裴枥却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林琼玉甚至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林琼玉撞上了身后搭砌的石块，虽是石块，却并不硌人，眼见退无可退，林琼玉便不再动作。
　　裴枥就在他眼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动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你平日里沐浴时也是像这样穿着衣服洗吗？”
　　“......”林琼玉心想这人真是好生恶劣，但忍了忍，还是没有在面色上表现出来。他侧头避开裴枥的视线，却又被裴枥掰了回来。想必裴枥很喜欢和人说话的时候有眼神的交流，不然为什么老是非要把他的头掰过来呢？
　　裴枥的两只大手捧着林琼玉，放在他耳后的位置，这个姿势让林琼玉无法再扭头，却也将林琼玉的头微微抬高，正对着裴枥。
　　“让你不脱衣服就泡，你不热吗？你耳朵都红了。”裴枥一脸认真地看着林琼玉，仿佛他说得非常正经又正直一般。
　　林琼玉听了就下意识去捂耳朵，可忘了此时裴枥正捧着他的脸，他一下子就碰到了裴枥的手，又赶紧放下去，比起和裴枥有肢体接触，还是被他嘲笑好了。
　　裴枥这时却突然贴上前来，在林琼玉的耳边低低的，又带有一丝笑意地说道：“现在，这里不是白日。”
　　林琼玉还没反应过来，裴枥已经压了上来，他被压着靠在温泉内的青石块上，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他听不见裴枥近在咫尺粗重的喘息，听不见裴枥扯下他衣衫的裂帛声，只有从青石板流下的涓涓细流的声音在他耳中、脑中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