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宦臣》燕子掌

25、第 25 章

　　安嬷嬷说道：“还活着。”

　　季海连忙扶住身边的桌子，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季海感觉头上黏腻腻的，一摸，自己刚刚吓得出了一头的冷汗。

　　季海知道章图还活着，脑子也开始转了，能思考问题了。

　　章图还活着，但是被皇上下令打了，身为太监，一定没有人给医治的。季海想到章图如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躺着，没有人照顾，甚至还有人继续责罚。章图身上都是伤，也不知道感染了没有。

　　季海脑补出一出章图凄惨的模样，而自己，如今能做什么？

　　季海直接给安嬷嬷跪了下来，求道：“安嬷嬷，您能不能告诉我，章图如今在什么地方？”

　　安嬷嬷问道：“你想做什么？”

　　季海说道：“章图受伤了，求安嬷嬷帮忙，将我送到他身边，我想去照顾他！”

　　安嬷嬷听季海这样说，起了一丝兴趣，问道：“章图是被皇上打的。你去了，在宫中的前程就完了，甚至可能会陪着章图一起挨罚，你还愿意去吗？”

　　季海咬了咬牙，说道：“愿意！”

　　他没能救钱七，知道消息的时候，钱七已经死了。但是，如今章图还活着，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章图死，他一定要救章图。

　　到了章图的身边，拼一拼，说不定两人都能挣出一条活路。

　　安嬷嬷再问道：“你真的决定了？你这一条命，很大可能也会赔进去！如今你在永福宫已经两年了，再熬几年，就能单独当差了，前途光明，你真的愿意为了章图将前途赔掉，将性命也赔进去吗？”

　　季海重重地给安嬷嬷磕了一个头，跪伏在地上：“我愿意，求安嬷嬷成全。”

　　“起来吧！”安嬷嬷说道，话语中微微带了笑意。

　　季海抬起头，却没有起身，只是看着安嬷嬷，等着安嬷嬷给自己一个答复。他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让安嬷嬷为难，但是，除了安嬷嬷，他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求了。

　　安嬷嬷看季海执拗的跪在地上，再一次说道：“起来吧，我答应你了。”这一次，安嬷嬷话语中的笑意，明显了很多。

　　季海不解的站起了身。

　　平日里，安嬷嬷对章图的好，季海也是能看出来的。如今章图命悬一线，安嬷嬷怎么能笑得出来？

　　安嬷嬷看季海不解，却不忙解释，而是说道：“你愿意为了章图赴汤蹈火，章图果然没有看错你！”

　　季海越发疑惑。

　　安嬷嬷也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道：“章图只是他的化名，他本名叫做申屠璋。”

　　季海在宫中已经快三年，宫中别的不说，各位主子都是知道的。他当然知道，当今六皇子，名字叫做申屠璋。

　　如此说来，和自己一个屋子住了两年的章图，不是小太监，而是六皇子！

　　这事情太过离奇，季海要好好消化消化。

　　安嬷嬷也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等季海自己想明白。

　　季海想了想自己和章图的日常相处，也没有看出章图有什么龙章凤姿的姿态，就和宫中其他人一样。但是，安嬷嬷不会拿自己开涮的。

　　季海又想了想章图其他的表现。

　　是了，章图说自己在后殿值班，但是，自己几次去后殿找章图，却都不曾寻到。而且，章图在永福宫，除了自己和安嬷嬷，和其他人好像都比较生疏，不太熟络的样子。

　　自己还曾劝说章图多出去交际，老赖着自己，不和其他人交往，这样不好，容易被人排挤。章图都是笑笑不语，自己看他不愿意，也就作罢了，只以为他在别人面前比较内向。想着自己多混些朋友，总能护着他。

　　自己还生怕章图在自己照顾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负，但是，自己有时还会被刁难，却没有听章图说过他被欺负。

　　如今看来，是因为永福宫中的人知道章图的身份不一般吧。

　　季海想着这些，慢慢接受了章图就是申屠璋的事实。

　　申屠璋，只是换了一个名字，却好像突然将自己和章图隔开了好远。季海有些怅然若失，申屠璋，还会是自己的小图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图如今是否真的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季海问道：“安嬷嬷，你之前说，章图，不是，是六皇子被皇上杖责，这事，是真的吗？您不要戏耍小子了。”

　　安嬷嬷等着季海缓过神来，向自己提出疑问，却没有想到，季海最先问出来的，竟是这个问题。他得知申屠璋隐瞒了身份，不是愤怒，不是质疑，不是想攀附荣华富贵，第一时间，问出来的，依旧是申屠璋的安危。

　　安嬷嬷这一刻，倒是真的有些欣赏季海了。

　　安嬷嬷说道：“皇上确实杖责了六皇子，这我倒不曾欺骗你。不过，这事情被封锁了消息，除了在场的人，知道的很少。”

　　季海急忙问道：“皇上是六皇子的亲生父亲，为何要打六皇子？六皇子如今可好？”

　　安嬷嬷轻声说道：“六皇子被打晕了过去，血肉模糊，重伤在床。”

　　季海以为，章图是六皇子，皇上即使责罚，也是小惩大诫，没有想到，安嬷嬷说得这么严重。季海一时心急不已。

　　被皇上打成这个样子，即使是皇子，如今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季海恳求道：“安嬷嬷，我想见他一面。”

　　安嬷嬷说道：“既然我已经告诉你他的身份，自然会将你送到他的身边。”

　　安嬷嬷说完，将六皇子相关的事情，都向季海讲述了一遍。

　　季海想到平时可爱的章图，和安嬷嬷口中可怜的皇子，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总有一种割裂感。

　　事情的究竟，他想到章图的面前，亲自去看，亲自去听他说。

　　如今天色已晚，安嬷嬷让季海先回去，明天一早再将季海送到六皇子身边。

　　季海也知道需要给安嬷嬷时间准备，虽然他想立即就见到章图，但是欲速则不达，还是回自己的房间等安嬷嬷的消息了。

　　安嬷嬷看着季海走出房间的背影，有些沉吟。

　　六皇子要求自己对他的身份保密，万不能告诉季海知道。但是如今六皇子身受重伤，昨日她去探望，六皇子又发了烧，在睡梦中还叫了一声海哥，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以，安嬷嬷私心里想将季海安排过去。

　　平日里，六皇子对季海和常人不一样，今日看来，季海在不知道六皇子的身份的时候，对六皇子也很是看重，愿意以性命相护，知道六皇子的身份，最先想到的也是六皇子的安危。

　　而这两年，安嬷嬷也在暗中观察和培养季海，季海的心性和手段都不错。

　　这样的季海，送到六皇子身边，安嬷嬷心中也多了一份安心。

　　如今的境况，要想将季海送到六皇子的身边，还要瞒着六皇子的身份，实在是太难了。与其让季海自己发觉不对，再和六皇子之间造成隔阂，还不如在这个当口，自己主动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不过，自己没有经过六皇子的同意，将此事告诉季海，不知道六皇子会不会怪自己自作主张？

　　现在，还是将这件事先禀报娘娘吧。

　　而季海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睡不着。

　　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就看见章图躺在一片血泊中，血泊中伸出很多有小儿手臂粗的红色藤蔓，这些藤蔓缠绕盘结在一起，如同一个吃人的妖怪，要将章图拖到地底下。章图将手伸向他，声音凄厉的喊道：“救我！”

　　季海将自己的手伸过去，却怎么也够不到章图的手，只能看见章图被蔓藤掩埋，地上只余下红色的血迹。

　　季海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才发现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季海大口大口的喘息，不停的安慰自己，章图不会出事的，他是六皇子，即使皇上对他不满，也不会轻易将他杀死的，皇上不会愿意担下杀子的罪名。

　　季海虽然这样告知自己，但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一直睁着眼睛到天明。

　　第二日，季海跟着安嬷嬷一起到了后殿，突然有些情却。

　　之前他一直紧张章图的伤势，对章图的身份没有想那么多，如今到了偏殿之前，看到章图如今住的地方，之前被他忽视的一切涌上心头。

　　季海穿越到大雍，已经近三年。大雍不是现代人人平等的社会，而皇宫中，阶级身份之别，只会更严重，而他体会的很深。

　　踏入这座偏殿，章图就不再是章图，而是六皇子申屠璋，而自己和他的关系，也由平等的朋友关系，变成主仆，有了上下之分。

　　季海很想洒脱地说自己不在乎身份之别，只要他当章图是自己的朋友，那么，章图永远是自己的朋友。但是，阶级这种东西，不是你不在乎就不存在的。何况，他又怎么能一点都不在意？

　　但是，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容许他后退。况且这身份之别，是他不去面对，就不存在的吗？

　　不过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