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克隆人俱乐部（短篇）》切尾

5、Chapter 5

　　美乐的担忧恐怕是多余的，科瑞斯的苏醒比华医生判定的时间更早些。不过他太虚弱了，除了睁开双眼，没有更多的力气干别的事。

　　哦，不对，也许他还能用脑子思考一下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能看清暗黄色的天花板和天花板上的菱形花纹，说明房间内一定留着两侧的排灯。

　　脸上能感觉到有微微的风拂过，或许是那扇窗特意敞开一截用来流通室内的空气。

　　从胸口往下的位置似乎能感觉到有东西往体内送，冰凉且缓慢的，如果呼吸得过重会感到丝丝疼痛。

　　手指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指挥，也许是睡了太多天，还不习惯主人突然下的命令，再过几分钟说不定会好一点儿。

　　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液味，从他身体的每个部位散发出来，气味进入鼻腔，忽觉得自己清醒了许多。他的脑子彻底清醒了，事情还不算太坏。

　　他想起自己正处于竞选议会议长的重要时期，失去意识之前他还在橄榄枝广场参加俱乐部的摄影展。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肺部，很快他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整个人软绵绵的往下倒去，几乎快会死掉，不过应该没关系吧。

　　再往前回忆，他和美乐站在一起。美乐对着他羞涩地笑，他觉得全世界的阳光都洒在美乐身上，美得不可言喻。美乐还与他讲着最喜欢的那张照片，他记不清是哪一张了，总之确实不错。

　　然后是他的好参谋、好助手麦尔，麦尔坐在车座上抱怨着烟味儿，他总是话很多，但是科瑞斯不觉得厌烦。身为多年的朋友，麦尔了解他身上的每个优点和缺点，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最好的建议，简直是完美的搭档。

　　事情再往前推，他想到了帕德。这家伙是他的死对头，无论是生活中还是事业上，都排位第一。帕德是个虚伪阴险的商人，只因巴结了即将卸任的原议长，转身又投入了政界。有了帕德，这将是一场激烈的竞选，既刺激又危险。

　　科瑞斯与他的矛盾由来已久，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两个人势均力敌不分胜负，直到科瑞斯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如果安在帕德身上，那就有意思多了。说起这个秘密还得从科瑞斯上一次受伤说起。

　　大概是半年以前，科瑞斯开车经过某处公寓时被一盆花砸伤了脑袋，他一度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故意伤害，可是始终没有找到证据。好在这场事故并没有令他损失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比以前更加好用，这对参加竞选来说简直太棒了。

　　也就是这个好使的脑袋令他回忆起另一件往事。在与帕德闹翻之前曾发生过一起严重车祸，当时坐在副驾位上的帕德比坐在驾驶位的科瑞斯倒霉得多，不仅压断了肋骨还差点让他丢了性命。科瑞斯除了脑部有轻微脑震荡，并无大碍。然而帕德恢复之后却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科瑞斯总觉得摔坏脑子的不是自己而是帕德。

　　重生后的帕德指责科瑞斯心肠狭隘，嫉妒他的才华与出身故意制造了这起惨烈的车祸，为此他想方设法拉拢人脉，利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将科瑞斯排挤出科德财团。

　　没错，科德财团正是帕德财团的前身。此后，在帕德的处处压制之下，科瑞斯的事业进入低谷期，先前的一切努力都被帕德占为己有，而他本人则绕了太多弯路才慢慢有了今天这样的成就。直到今天，科瑞斯一度认为和帕德的决裂是一场诡异噩梦。

　　当那个花盆砸到了科瑞斯头上，他的脑袋里出现了许多奇怪的片段。他看到帕德躺在车祸现场不停地流血，身体被压得动弹不得，浑身就像被烤过一样。科瑞斯想努力回忆起这个画面，然后他看到了帕德那双未闭合的眼睛。那是一双奇怪的眼睛，目光涣散，瞳孔放大。

　　他想起来了，帕德似乎是死了。死了？那么现在好好活着的帕德又是谁？

　　如果科瑞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那么他总有办法获取。也正是这一次，他揭开了帕德的面具。过去的帕德早就在车祸中丧生，现在这位叱咤风云的帕德竟然是个克隆人。

　　不可思议的真相。

　　躺在床上的科瑞斯想到这里，手指似乎被灌输了更多的力量。当他知道了帕德的秘密，才有了后来的计划。一个看似近乎完美的计划。

　　作为议长候选人之一的科瑞斯是最无胜算的一个，但却是帕德最痛恨的对手之一。科瑞斯猜到帕德一定会把莫拉克晾在一边，说不定还会联合莫拉克，共同对付自己。如果是这样，那么必须打乱他的节奏。

　　科瑞斯先写了一份匿名信，这封信经过他的完美伪装根本看不出是谁写的，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怀疑对象。不过，科瑞斯必须露出一点破绽，否则不足以让帕德开动脑筋找到这个该死的匿名者。

　　这封信通过特殊的途经被送到帕德手中，里面的内容直指帕德是克隆人的真相，并威胁他彻底退出这次竞选。帕德不甘心自己的秘密就要被揭开，想尽一切办法搜寻这个卑鄙的匿名者。

　　如科瑞斯所料，他留下的小线索让帕德寻着莫拉克的方向而去。依照帕德这种锱铢必较的性格，必然不会当面与莫拉克对峙。而莫拉克由于前副总统的强力支持，正处于人气上升的大好阶段。

　　科瑞斯只需要透过媒体加一点点料，就能触发帕德对莫拉克的恨意。

　　事实证明，这的确有效。帕德自作聪明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办法，也写了一份匿名信直接举报了莫拉克的受贿内幕，其中还附了不少证据。这封信的出现，立刻在政界掀起了惊涛巨浪，经查证信中的内容也是基本属实，莫拉克即便有再大的后台撑腰，也是无用，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受贿犯丢了自己的前程。

　　如科瑞斯所愿，莫拉克这个劲敌就这样被顺利地干掉了。然而，好戏才刚刚开场。

　　帕德相信，莫拉克已自顾不暇，根本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竞选之路，所以他的下一个目标，也是最后一个目标只剩科瑞斯。

　　科瑞斯的头部已经能转动了，他偏过脸看到了留着细缝的门外忽明忽暗，大概是因为有人现在门口来回走动，也许是美乐，也许是麦尔，但他更希望是华医生。在这场有预谋的计划里，也有华医生的一份功劳。

　　门缓缓推开，真的是华医生推着小车悄悄走进来，科瑞斯抬手动了动，整个人有种复活的感觉。

　　“哦，你醒了。现在是六点二十二分，比我的预期还早了三个小时。”

　　“所以，您成功了。”科瑞斯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声音沙哑地就像个名老人，可是他心中欣喜，计划生效了。

　　“你还在虚弱中，不过苏醒以后就会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健康。”

　　科瑞斯同意他的说法，很久之前，他便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异与常人，无论多么可怕的伤口都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用华医生的话说，这是一具充满魅力的身体，就连上帝也不忍心夺走它。

　　“您是怎么做到的？”科瑞斯扯着难听的声音问道。

　　“孩子，每次醒来你都要问这个问题，这太复杂了，我没法详细说清楚，不过我可以保证，你仍将是个健康的人类。”

　　过去科瑞斯也问过这种问题，当然答案均是如此。后来他慢慢习惯了这种方式，只要有华医生在，他总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有时候，他会想这算不算一种瘾，如同烟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