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左右欢

29、第 29 章

　　木许和木荣走后的日子，好像过得很快。
　　木禾阳在经过木许同意过后，没有再回学校。
　　历初午给她找来了正上大学的学生做家教，木禾阳每日在家学习，反倒没时间再去胡思乱想。
　　日子就在吃药和学习中安稳度过。
　　其实，忘了一段伤痛，不仅靠着距离，也需要依赖时间。
　　能够向前走，才是苏阳对她最大的期待。
　　而她，不想让妈妈的期待落空。
　　木荣在国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调理身体，将车祸的后遗症渐渐修养好。
　　他真正定下做手术的那日，是在十二月的月底了。
　　在木荣休养的这段日子，木许也总是国内外两地奔波，照看着妹妹，照看着父亲，也照看着公司。
　　原本想着元旦能回来看看妹妹的，却也因为木荣的手术而不得不推迟。
　　木禾阳反倒是在安慰着木许，毕竟在生命面前，没什么值得挂念。
　　木荣毕竟是脑部的手术，风险是她承受不住的。
　　已经失去了母亲，她不愿再度失去家人。

　　十二月三十一日，木许没有回国。
　　但是木荣的第一次手术很成功，这让兄妹二人能够放下心来。
　　木禾阳的学业其实很扎实，她需要家教的理由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
　　历初午满足她的要求，找来的家教也让木禾阳很满意。
　　大四的学生，就读南大，成绩优异，每天都有大把时间陪着木禾阳。
　　日子过的相安无事。
　　历初午虽然很忙，却也坚持着每天七点之前回家，陪着木禾阳吃一顿晚饭。
　　这一年的春节也早了些，二月初便是除夕。
　　木荣的第二次手术定在大年初二，木禾阳为了木荣，到底还是让木许留在了国外，没让他来回折腾。
　　她现在对春节没什么向往，反倒是父亲的手术最重要。

　　另一边，想着要过春节，历初午给律所提早放了假。
　　下午三四点钟，历初午便回了家。
　　进了门，便同出来接水的家教老师打了照面。
　　“历先生。”家教人姓何，单名一个阳。
　　“阳阳还在书房？”历初午看着书房门关着，想来她大概正在做题。
　　“是的，正在做理综。”
　　对于历初午这么早回来，何秋也有点惊讶的。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历初午还特地说了需要自己陪着木禾阳，等到历初午回来时在离开。
　　今日，他回来的有点早。
　　历初午看出了他的疑惑：“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你了，一来就是一下午，晚上走得也不早了。”
　　其实说是家教，更多的是给木禾阳找了个能够陪伴的人。
　　“历先生说的哪里话。”
　　历初午给的工资大概是其他家教的数倍，他已经保研，大四没有去实习，这些时间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消遣。
　　更何况，木禾阳很聪明，根本不需要他教什么。
　　“今天是除夕，早点回去吧。”
　　他本就不打算今日再让木禾阳多学什么了，木禾阳很聪明，他更想让她劳逸结合。
　　“好的，那我进去跟她说一声。”
　　何秋正打算放下杯子进去，便被历初午拦下了。
　　“我去就行了。”
　　何秋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自己收拾好东西，便先一步离开了。

　　历初午换下外面穿了一天的衣服，才走进书房。
　　木禾阳埋着头在书桌面前做题，她只以为是何秋回来了。
　　“老师……”
　　一抬头，便见着门口穿着家居服的男人。
　　“三叔？你怎么回来了？”
　　她看了看表，很不理解。
　　“今天除夕，我们好好过个节。”
　　历初午笑笑，指指她手中的卷子：“还剩多少？”
　　“做完了。”
　　她刚刚正在验算，谁知道历初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就收起来吧。今天好好休息。”
　　木禾阳没动，抬头看着他：“今天是除夕啊……”
　　“嗯，怎么了？”
　　“三叔不用回家吃饭吗？”
　　大年三十，都该回家吃个团圆饭，一起过春节才对。
　　前几天历初午问过木禾阳想不想跟他回去，木禾阳不出意外的拒绝了。
　　历初午那天之后没再问过自己，木禾阳还以为自己要一个人过春节了。
　　“没那么多讲究。”历初午安慰她，“你不愿去，我自然要留下陪陪你。”
　　“三叔，谢谢你……”
　　“谢什么？”历初午无奈，这个小姑娘现在成天就会这几句。
　　“走吧，我买了些食材，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历初午按着木许给他说的木禾阳的喜好买了很多东西，打算好好过个年。
　　木禾阳点点头，将笔帽盖好，跟着他去了厨房。

　　历初午的厨艺很好，在木禾阳的要求下，他给她多做的个红豆粥。
　　这些日子木禾阳眼见的越来越瘦，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
　　平时除了他带着她周末出去走走，也没见她有什么体力劳动，可就是不见她长肉。
　　“三叔，你做的红豆粥真好喝呀。”
　　菜没吃多少，粥倒是让她喝了大半。
　　“别光喝粥，多吃点菜。”
　　今天桌子上全是木禾阳爱吃的，木禾阳喜欢吃辣，桌上五个菜一条鱼，全都是照着她的口味做的。
　　“可我吃不下了。”小姑娘看着他，无辜的眨眨眼。
　　她就觉得着红豆粥最好喝。
　　历初午也不敢让她真的吃撑了，见着她真吃不下，也没再多说。
　　饭后，木禾阳主动要去把盘子碗洗干净，也不容历初午拒绝。
　　历初午从冰箱拿出几样水果，在厨房一边陪她一遍都切好。
　　每年，大概中国人都要受在一起看着春晚。
　　节目不一定符合心意，但他们都更注重的是那种年味。
　　木禾阳和历初午坐在沙发上，她看着春晚，历初午在看着不知道什么文件。
　　木禾阳知道他这是在陪着自己，悄悄将春晚的声音降低，不想打扰到他的工作。
　　这个春节，木禾阳第一次没有和家人一起度过。
　　其实，木禾阳也不怎么喜欢看春晚，她总觉得这都是爸爸妈妈那一辈喜欢的东西。
　　但现在，她却明白了。
　　自己一个靠在沙发一端，手里抱着抱枕，木禾阳眼睛看着电视，心却不知道在哪。

　　“木禾阳……醒醒……”
　　历初午看完文件，才发现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虽然家里开着暖风，但他也担心木禾阳会着凉。
　　“嗯？”
　　木禾阳睁开眼，看着历初午坐在自己身边，才问：“我睡着了？”
　　“嗯。”历初午看了看表，“要是困了就回房间睡，在这儿晚上容易着凉。”
　　木禾阳也看了看表，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过零点了。
　　她摇摇头：“我不困。”
　　她不想这么早睡，至少，也要等到新年。
　　电视上，主持人们已经开始演讲期待新春的祝词，电视上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木禾阳坐正了身子，乖乖喝了口历初午递来水。
　　“5！4！3！2！1！”
　　“新年快乐！”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响起，电视上传来欢度新春的音乐，而窗外也点燃璀璨的烟火。
　　“三叔，新年快乐呀。”
　　木禾阳认真的看着他：“谢谢你，三叔。”
　　历初午看到小姑娘的笑容，反倒是愣了一下。
　　自从十月以来，他在没看到过木禾阳这么轻松的笑过了。
　　这样的笑容，真的是久违了。
　　“新年快乐，木禾阳。”
　　历初午也笑笑，新的一年了，他希望这个小姑娘能够越来越好。
　　等这么久，就是想要在新的一年，成为第一个祝他快乐的人。
　　木禾阳知道历初午为了照顾自己花了不少心思，她很感激。
　　“三叔，谢谢你把我救回来。”
　　如果不是历初午，木禾阳想现在自己应该在不知道的地方歇斯底里，估计自己会就此堕落。
　　也幸好有历初午，她才能慢慢变好，慢慢成为那个永远积极的木禾阳。
　　“谢什么，应该的。”
　　历初午现在的只觉告诉他，木禾阳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沉寂这么久的小姑娘，终于重新活了起来。

　　到了新的一年，拜年的电话和短信开始不间断的响起。
　　木禾阳收到了木许打来的视频，乖乖走到窗边：“哥哥，新年快乐！”
　　“阳阳，新年快乐！”木许那边还是白天，却依旧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错。
　　“阳阳，今天吃年夜饭了吗？”
　　“阳阳，你看春晚了吗？”
　　“阳阳，有什么新年愿望呀，哥哥帮你实现！”
　　木许一个接一个的问她，木禾阳只是安静的听着。
　　哥哥永远这么挂心她，真好。
　　“哥哥，我一切都好，你和爸爸吃饺子了吗？”
　　她到底还是惦记木荣的，毕竟是宠爱了这么多年的父亲。
　　“诶，你等等啊阳阳。”
　　木许说着，走到一一个地方坐下，拍拍身边的人：“爸，是阳阳！”
　　木禾阳听他这么说，心又悬了起来。
　　她想要看看木荣。
　　但是她又怕木荣再次将她推开……
　　手机屏幕轻微晃动，是被人接过产生的：“阳阳啊……”
　　“新年快乐。”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中年男人的脸。
　　好像还是那般熟悉，却又好像苍老了很多。
　　“爸爸……”木禾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诶，乖阳阳……”
　　木荣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女儿，尤其不动情？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把他这大半辈子都想了一遍。
　　他的爱人走了，可他还有他们的孩子啊。
　　大儿子已经成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可是他的小女儿还是个孩子啊……
　　却偏偏他明白的太晚了……
　　“阳阳啊，爸爸明白的太晚了……”
　　木禾阳听着这些话，控制不住自己的泪，任由他们掉了下来。
　　“阳阳不哭啊，大喜日子，咱不哭。”
　　木荣看着委屈的哭泣的女儿，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爸爸，新年快乐！”
　　木禾阳哽咽着，却不忘记冲他们笑笑。
　　原来新的一年真的能够重新开始啊。
　　木禾阳眼中含泪，却没有半分阴郁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好，她在变好，爸爸也在变好。
　　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