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材生在娱乐圈吃得开吗》柴为

31、唐政的“鸿门宴”

　　回到住处，我的心绪乱成一团。熊柏林的话我无法忽略，黎阑姐的事我还尚未消化。我不由得认真考虑，我以后还会不会再遇到冲击自己底线的事情呢？我该如何自处呢？经纪人这份工作是适合我的吗？也许熊柏林有句话说对了，我不属于星际，不属于这个行业，正如云赛哥和家里人他们说的那样。
　　我本想打开电脑放首歌平静一下，却鬼使神差般拿出移动硬盘，更新了一下我这快一年的工作经历，申请了P大的研究生。做完这一切，我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好像已经过了申请的截止日期。
　　不过我已经懒得去计较，今天哭得头痛，我回到床上，蒙头大睡。
　　第二天来到公司，舒若姐把我叫了过去。
　　“小柴，说实话这件事的确是艺人的问题。她已经五六年没有这样了，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突然搞这一出。”舒若姐也有些生气。
　　看来黎阑姐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后来身份地位越来越高，不再这样行事了。可能我运气实在不好，又遇到她久违地发作。
　　“我昨天也给JK集团那边打了电话，好好劝导了人家一番。这事你别在意，我保证，组里的艺人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也会试着去和黎阑聊一聊，看她近期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嗯，我没事。”我在撒谎。
　　“还有，国际电影节的事情你要处理好。我不去，全程就靠你了。”
　　说实话，我一点和黎阑再在一起工作的心思也没有了。我已然有了阴影。短时间内我大概无法释怀。
　　和金聿导演那边敲定了合同，推迟了几天进组时间，我还提前说好连戡骨折需要统筹费心排期的需求，最终把连戡送进组，我这几天又在忙无奇UN大使发布会的事情。事实上，我有些心不在焉，我好像有一箩筐的心事，却不知向谁倾诉。告诉无奇吗？他最近很忙，和下部戏的班底提前去无锡勘景了，我留在北京没陪他出差，我现在不想影响他。
　　我漫无目的地浏览着联系人名单，陈昱竹，对，是她牵线无奇UN大使项目的，我还没好好感谢她呢。
　　我约在以她家乡菜为特色的馆子见面，她这次答应得很爽快。
　　“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多亏你告诉斯睿师兄我工作的事，我才能给组里找来这样的好机会。”
　　“我只是借花献佛，这一切也是你努力的结果呀。”陈昱竹笑了起来。
　　我默默点了点头，笑得勉强。
　　“柴为，你今天看起来有心事。”
　　“那么明显吗？”我面前好像是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
　　“平时你总是笑脸迎人，生动明亮的，今天有些闷闷不乐。”
　　“我可能进入工作上的倦怠期了吧。觉得一切都很无力。我好像做成了什么事情，但是一切似乎又和我没关系。我还被推着去做了违心的事，这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让我一阵一阵犯恶心。”
　　“你的排异反应已经那么大了吗？如果你这样内心强大的人都已经承受不了，那也许你该考虑这份工作是不是还适合你。”
　　我看了看陈昱竹的眼睛，她很笃定，挂着真诚。
　　“我以为这是适合我的，但我要承认，我很多时候都不喜欢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无时无刻。我还需要承担很多额外的情绪压力，做不合规的事，这与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相悖的。”
　　我一股脑说出自己的困惑，也并不期待对方给我什么答案。
　　“柴为，你不要把错都怪到自己身上。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生动可爱，天真烂漫的一类，网上那些漫天炒作的学霸白富美，都没有你强。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眼里的光消失掉。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陈昱竹握了握我的手。
　　“你的话，我每个字都愿意相信。”陈昱竹的话提振了我丧尸般的内心，我几乎都快哭了出来。
　　告别陈昱竹，我自己叫了辆车回家。
　　冬天的傍晚，天色已经和黑夜无异。司机师傅暖风开得很大，我被这流淌的暖融融的温度环绕着，看着路边柿子黄色的路灯一闪而过。来到这座城市已经四年多，我如愿以偿，读了第一志愿的学校，又凭着一时兴趣，闯进娱乐圈最顶级的经纪公司。我不过毕业半年而已，每天已经在和影帝影后工作，满世界飞了。顺便以光速晋升，独立做经纪人。我甚至还获得了一些人的爱慕，现在和一位巨星真的相恋着。如果回到半年前，别人告诉我我会过上这样的生活，我应该会满心雀跃吧？而我不是一个喜欢回头看的人。换个方向，问半年后、未来的我，这样生活感觉如何？我还是会一口咬定我很满足，对吗？
　　我迟疑了，在经过JK集团那件事以后，我的确不能斩钉截铁地说我是满足的，我的选择是对的。
　　“啪”的一声，车窗外有撞击声传来，砸醒我一时的胡思乱想，我抬头看着外面，难道下冰雹了吗？
　　“是阵雨。今年冬天北京的天儿太怪了，老是下大雨，太反常了。”司机师傅开口了。
　　“雨点好大啊，我以为是冰雹呢。我印象里北京雨水不多，一般都是夏天雨多点。”我应和着。
　　“谁知道呢，这破天气。拉完你这单我就回家睡觉。”
　　突如其来的冬雨让天气冷彻骨头，我回到家时全身冰凉，连忙洗了个热水澡。
　　等我回到床上，发现无奇已经给我打过视频电话了。我回拨。
　　他穿着件卫衣，明显是刚刚洗过澡，面容清爽。
　　“你怎么只穿件T恤啊，北京不是大暴雨吗？肯定特别冷吧？头发吹干了没？你最不喜欢吹风机了，我在的话还能帮你弄干头发。”我还没开口关心他，他倒是急吼吼说起我来了。
　　“我已经钻进被窝了啊，而且家里暖气很足。放心吧。你在无锡那边很阴冷吧，只能开空调是吗？你才需要多穿点呢，很容易感冒的。”在这样一个冷雨夜，我其实很想无奇现在就在我身边。
　　“我需要你的体温。我想你了。”钟无奇非常直白。
　　“你这样开空调开一晚会很干燥的，第二天起来鼻子肯定不舒服。什么你说什么？”我本来还在碎碎念着，无奇的话声声入耳，我被他的爱意碰触到了。
　　“可惜我后天才能回去。”他摆出一副委屈脸。
　　“其实我现在好需要你。”我用极低的嗓音说出这几个字。无奇似乎没有听清楚。
　　我马上提高声调继续讲着，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下着雨的冬天的夜晚，简称‘冷雨夜’的日子，我有些想你呢。”
　　“你还会想我这个老男人呢？”无奇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嗯什么‘老男人’”我可不知道这个出处。
　　“你之前不是这样叫我来着？”无奇的表情逐渐傲娇。
　　“那……那只是我一时嘴快。好，小的退下了。”我逐渐心虚。
　　“唉，老男人现在也在想念小姑娘了。你处在狂风暴雨的中心，需要我的怀抱我的臂弯啊。”
　　虽然无奇是略带戏谑地说这番话，我却好希望这都是真实的。
　　他好像察觉到我有些不对劲，一本正经起来，
　　“柴柴你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一直表情不太对。”
　　我并不想让在外的他担心，挤出一个笑容给他，
　　“没啊，我今天和老同学聚餐喝了点酒。可能脸红了吧。哎呀，已经十一点半了，我困了。我想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第二天我去探班了连戡，买了很多好吃的给剧组的人。回公司的路上我收到了唐政的微信。
　　唐政约我是我没想到的，以前在《独白》剧组时感觉他比较沉静，一切不外露。《独白》结束后，我只在日本见了他一次，并没有频繁联络。他约我在北京一家私人会所见面。
　　整个会所好像只有我们这一拨客人。安静极了。私密性极好。
　　“我还有两个朋友要来，你不介意吧？”唐政发问。
　　“不介意。没事的。”并不是专门为我做的局，我自然不在意谁会与席。
　　“你现在还是单身么？”唐政的提问直接且突然。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嗯？怎么问这些。”
　　“你为什么不要苏舆？据我所知，他好像追求你失败了。”
　　我不了解苏舆和唐政究竟熟到什么地步，唐政有何用意，不过我不想对外人交代我的感情世界。
　　“苏舆和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想模糊重点。
　　“呵。”唐政这句感叹带着轻蔑的口气，
　　“我猜你胃口很大，一般人满足不了你。”
　　“唐政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么？”我已经被他带刺的语言搞得有些恼火，他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看看这个。”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通过桌子转盘递给我。
　　是一份电影剧本。
　　“我知道你在带一个新人演员，而且他已经拿到金聿导演的男一了，这是我和Next Scene共同投资制作的新电影。我想邀请他来演主角。”
　　我快速翻看着剧本，故事很新颖，而男主是一个独立沉默又带些悲情的角色。
　　“我知道你眼光高，所以连戡，是叫这个名字吧？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回去和他商量一下，再给你回复。”
　　唐政轻轻地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的他总有一种抓到我什么把柄似的异样感，他的下巴好像也一直是抬着的，看起来相当倨傲。
　　“嘿，哥们儿，等着急了吧！她非嚷嚷着跟来。”一个光着头、身材壮壮的男生带着一个长相凌厉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和唐政打招呼。
　　唐政看到那位女生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开始介绍。
　　看来女孩是位不速之客。
　　正介绍着，唐政口中的第二位朋友也姗姗来迟。是位男士，相貌没什么出彩的，身材倒是很修长。
　　一番介绍，我才发现资本的朋友都是资本。光头男在做文化产业公司，而且他有个让我大跌眼镜的身份，他是P大M学院院长的独生子。国内最高学府最强势学院的院长之子，竟然看起来一点涵养也没有。他身边的女朋友是位想入行做演员但完全在门外的小网红。而那位相貌平平男是美国N大的电影系教授，同时他也在国内外有自己的电影studio。
　　这个局也有些“产学研”一条龙的味道了，我在心里自嘲。
　　“柴大经纪人。”那位女网红高呼对我的称谓。
　　“叫我小柴就行，或者叫我名字柴为也可以。”我可不想她一口一个大经纪人的叫我，明显她语气也不寻常。
　　“你长得可真漂亮，是我见过的经纪人里长得最好看的了，比好多女演员还要好，身材还那么诱人。我这辈子得扶多少老奶奶过马路下辈子才能长你这样啊。”她瞪大眼睛，往我这边凑过来，头还晃了两下，用更尖细的声音大声问我，
　　“那你能不能跟我透露透露，你睡了多少小鲜肉啦？那叫什么来着，近水楼台……得月嘛！”
　　我一下子就火大了，先是唐政后是她，我今晚来吃饭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您的想象力倒是很丰富，可惜用错了地方。”我已经相当克制了，没说更严重的话。
　　网红身边的光头男拉了她一下，想要她不再乱说话。
　　她倒是更疯了，直接丢下一句，
　　“装什么装啊，你一个混娱乐圈的你什么不懂啊，你以为你像长得那么清纯啊。”
　　我平生还真是第一次受到这样恶意满满的揣测，在一个极其莫名其妙的场合。
　　“语文课不好可以重修，教养课不好，可惜没法回炉重造。我看你不仅是脸，里里外外，都只能期待下辈子了。”
　　难听的话，谁不会说？我当然不是包子。
　　光头男捂住了他女友的嘴，不算真诚地起身向我道歉，
　　“姑娘你别往心里去，她太疯了，我罚酒，罚酒啊。”
　　我的风度已经全部被气跑了，拿起剧本，扬长而去。
　　我没想到的是唐政也跟了出来。他拽住我的手，只是平静地说，
　　“是我的错，组的局里进来不三不四的人。你别生气，我让服务生把车开过来，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我不想和你待一起。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合作的事情我知晓了，你对我的阴阳怪气我也充分接收到了。”我想挣脱开他的手，今天这场闹剧是不是他策划好的，我怎么知道？我算是没做好梦，出门没遇好人。唐政这个时候有点着急了。
　　“就一会儿，你别生气了。”
　　他急着安抚我，带我来到一个红酒吧。
　　落座，我依然没给他好脸色。
　　“你知道吴颜女士么？”
　　我抬眼看看他，吴颜，是JK集团的老总。我自然是知道的。
　　“她是我妈妈。”唐政也不再兜圈子，直接点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