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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公主堡垒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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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特小姐,我们比对过墙上残留的弹痕和地上的弹壳,确认绑匪使用的枪支就是警署的配枪。”
“而德尔的配枪也正好丢失在审讯你和南金的那一天。”
那位稍年长的警员指了指他旁边沮丧垂着头一副抱歉模样的年轻警员,是那天误认为程慢与南金是恋人的那位警员。
“所以呢?”程慢问。
“……所以,我们想询问你那天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异常情况。”那位年长些的警员如此说道,但他的眼底藏着怀疑和审视。
“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因为我认为那一天太异常了。”
“这话怎么讲?”警员问道。
“我以为你们会逮捕南金,结果没有。”程慢这样回答道,“他嫌疑很大不是吗?”
她率先质问,反客为主。
“我怀疑火车上就是他和艾斯演的一出戏,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暂且不知,但艾斯钱包的掉落时间和他出现的时间都过于巧合了。”
“像是在故意等着我捡起来,然后还给他钱包。”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接近你……?”
“对。”程慢笃定,“在他与艾斯是同伙的情况下,他确实可以及时赶到我身边,无论是第一次我捡到钱包的时候,还是第二次被绑架的时候。”
“但我想了想,我身上也没有什么他可图的,除了一样东西。”
“哪一样东西…?”
“斯卡拉今年的献花人身份,他拉进我与他的距离,可能图谋不小。”
“也许他自己想当献花人也说不定?或者说…他想对你们的神明做些什么?”
程慢以这句半开玩笑的话语作结,场面反而更沉滞了。
“有这个可能。”
梅丽莎接道,她从刚刚就一直静静倾听众人的谈话,直到现在才开口肯定了这个近乎荒谬的猜测。
梅丽莎:“警署的人已经告诉我了,南金失踪了。”
“失踪了?”
年轻的警员德尔回答,“对的,好像自从那天离开警署进入北区之后,他就不知所踪了。”
“我们怀疑他现在还藏在北区。”
程慢:“进入北区之后失踪了?我那天中午就将他送出了家门。”
“我们警署觉得他十分可疑,便派人进行了跟踪,但北区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没有想到他会进北区,是以并没有带通行许可,只得在外面等待。”
“之后直到傍晚他也没有出来,跟踪的人察觉不对报告了上级。”
“我们本想询问克里斯特小姐关于南金的情况,但梅丽莎女士阻止了我们,说不应该惊扰到您,她会代替我们去排查北区,正好东区绑架案那边有了新进展,北区就只派了一队人留守,其余人都去追查东区的案件。”
“这几天警力都在搜查东区,连卫队都派去了两队,这才导致北区警备松懈,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所以,对于您的再一次被绑架,我们感到十分抱歉。”年长的警员微微低头,他说着道歉的话,脸上依旧是那副严肃面容,眼中却闪烁着机警敏锐的光。
“可恶!没想到他们竟然就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亏我们还去东区搜查,那伙人一定在得意地大笑!”
“我们真是蠢透了!”
德尔的表情十分愤怒,语气也越来越激动,“可恶!这次还让他们跑了!”
闻言,程慢挑了挑眉,“跑了?”
“是的。”梅丽莎接道:“卫队的人赶去的时候,那边已经燃起了大火,等扑灭了火焰,已经什么痕迹都不剩下了。”
“不是有一处痕迹吗?”那位年长的警员问。
梅丽莎一怔,随后无奈地叹道:“比起痕迹,那更像是挑战书。斯卡拉官方的威信遭到如此挑衅,我实在觉得羞愧。感到难以启齿。”
面对程慢疑惑的视线,梅丽莎顿了顿,随后说道:“算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那些人在厂房后面的信箱里塞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我依旧在你们的身边’。”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手攥紧,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像是在愤怒着什么。
不,也许不是愤怒,她那个样子,更像是恐惧。
她在恐惧什么?
程慢打量着她,随口说道:“你们不认为南金和制造东区绑架案的人是一伙的吗?”
“我们确实向这个方向怀疑过,如果他们真是一伙儿的,那克里斯特小姐就危险了。”年长警员回答道,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颇为尴尬地笑了笑。
程慢理解了他的意思,“没事,‘危险’我已经经历过了。现在应该警戒的是下一次‘危险’。”
“克里斯特小姐,虽然这么问有点不考虑您的感受,但还请您配合,你在被他们绑架的时候有没有收集到什么消息。”那位年长的警员只尴尬了一瞬,便恢复了严肃的面容,极具威严地说。
“这对我们的破案十分重要,还请您努力回想,如实回答。”
“消息嘛,当然是有的,他们似乎是一个颇为壮大的组织,叫做什么PT,领导人也是什么p……来着。”
程慢如他所愿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
“p……?”年长警员的眼睛亮了亮,似是在等待着程慢的回答,他预感到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消息。
“Princess。”梅丽莎双唇翕动,缓缓道出了这个名字。
“一个以对抗斯卡拉而生的背神的邪.教.团体。”
—
她进入了那个绿影重重的,诡谲又富有生机的世界,她作为献花人许下的愿望是——
见到斯卡拉。
她不知道为什么不完全符合要求的自己会被斯卡拉钦定为献花人,但她直觉,只要见到斯卡拉,一切都会得道解答。
她的手在剧烈颤抖着,不,不如说她浑身都在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她穿过幽暗的走廊,劈开拦路的荆棘,瞳中燃烧着火焰。
怕吗?她问自己。
怕,怕死了,怕的忍不住后退。
但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
她的腿控制不住地发软,但还是坚定地向前走着,耳边是淙淙的流水声,她踏过溪石,忽略掉那些诡异的触感,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持着她。
见到她!
见到她!
见到她!
苏,我来找你了,不要害怕,姐姐来找你了。
至少在那一刻,少女心中还笃信着什么。
—
她不可置信地瘫坐在地上,裙摆铺叠在地上像是一朵枯败的花,她望着古树上的人影,望着那张和苏一模一样却又显得如此陌生的面容,感受到了灭顶的惶恐和恐惧。
苏的浑身缠绕着藤蔓,满目慈悲又怜悯地唤她的名字,“■■■,你来了。”
她后退了一步,颤声说:“你是谁?”
忽的那张面容变换起来,无数斑驳的色块涌动,苏又露出熟悉的天真笑脸,“姐姐。”
是她!
“苏!”她激动地大叫,脑中一片混乱。
“苏!我来带你走了!我来带你走了!快跟姐姐回家。”
苏落寞地笑了笑,“不行哦,姐姐,我已经支持不住了,…已经不能回去了。”
“……什么叫支持不住了不能回去了,不要吓姐姐,快下来,快下来啊!!”她预感到了什么,眸中满是惊惶,方寸大乱地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地向下流淌。
“我以前还真的想不到总是镇定自若的姐姐有一天会露出这种表情,不过我不喜欢这种悲伤的表情。”她有些感叹地说。
“我是骗姐姐的,想看姐姐关心我的模样,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吗?”她强迫自己去相信,试图抓住那一线的希望,就想这一年以来她所做的一样。
抓住虚幻飘渺的希望,然后,信以为真。
这么安慰的话,她会好受一点吗,苏有些茫然。
……她该骗她吗?
不过一切都该结束了,不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什么——
“姐姐,听我说,祝圣会献花仪式的时候砸碎斯卡拉的神像,只有那样,我才会得救。”
“记住只有砸碎神像,我才能得救。”
—
只有砸碎神像,她才能得救。
深邃的夜,灼亮了半个天空的火焰,少女们如惊兔般抖起裙摆拉着手慌忙地奔逃。
墙壁上映照出巨大的黑影,它发出尖锐的啸声,无数粗壮的枝条迅捷地向她们靠拢,又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般小心地维持距离。
“你要带我去哪儿?”女声稚嫩而熟悉,她嗓音沙哑,像是机械般毫无情绪地问向前方拉着她的手慌忙奔跑的少女。
“我带你走。”少女用衣袖抹去泪水,哽咽地说,周遭是一片火海,她脚步坚定,用短刀斩断拦路的荆棘。
那些荆棘狂乱地舞动着,沸腾着,裂口处的枝液喷溅出来,滴落到少女的小腿上,立刻引发一阵猛烈的灼烧感。
她忍着痛,不住地流着泪,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被她拉着的女孩茫然地瞧着她,一双澄澈的黑眸倒映出漫天的火光,她转头去瞧那些沸腾的枝叶,轻轻扬了扬手掌。
〔你不该离开这里。〕
她听见它说。
她想起刚才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少女机械地砸碎了神像,眼睛里空空的,不住流着泪,那样子像是放弃了什么,又好似得到了什么。
她想要了解那样热烈的感情,她更想要拥有那样的热烈的感情。
于是她摇了摇头,转身不甚熟练地迈着脚步跟了上去。
〔我很快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