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品［无限］》识薇

65、公主堡垒9

　　“一个……叛徒？”

　　“对，我还没来得及向你介绍我们的组织。”他神色低迷，显然不想在梅丽莎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不过时间紧急，就先简要说明一下。 ”

　　“你可以称呼我们为PT，全称为PrimisTenebris，这是领导人确定的名字，虽然我一直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阿莎利亚曾告诉我这是‘天黑以后’的意思，而领导人Princess女士也曾说过我们是‘黑暗中行进的人’，我想应该就是一种寓意。”

　　“说实话，我们也称不上什么组织，人数不多，顶多算是一个小的会社。”

　　“你们的创始人目前在斯卡拉吗？”听到这两个名字的瞬间，程慢好似察觉到了某种隐秘的联系。

　　“不在，Princess女士正在外地处理事宜，听说是其他分区出了些事情，不过在行动当天她会回来的。”

　　“...为什么称呼她为Princess？这不是真名吧？”

　　乔摇头，“大家都这么称呼，没人知道Princess女士的真名，这应该也是一种对她自己的保护，不过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也是我们的领导者。”

　　“PrimisTenebris创始至今已经有十余年历史了，我也是去年才加入的组织，听说还有其他的分区。”

　　“那你们信仰其他神明吗？”程慢观察着他的反应。

　　去年加入，还是个新人，也就是说不太可能接触到组织内部。

　　程慢继续发问，“还有，南金以及你接触我也是那位Princess女士的指令吗？”

　　乔神色犹疑，“不完全是Princess女士的指令，她只要求我们透露给你一点消息，让你察觉出斯卡拉官方有问题，但你好像完全沉溺在北区的生活里了，几天都没有出门，也没去联系南金。”

　　“我们担心出变故...就实行了一些手段，是我提议带你来PT‘参观’一下的，阿莎利亚和南金也都同意了。”

　　“但现在看来，您好像早有预料。”他苦笑着说。

　　“并非如此。”程慢摇头否定他的猜测，“梅丽莎和我说过北区附近的枪战，毕竟我也只是个独居女性，总得保持警惕，所以就用了一点小手段，还望体谅。”

　　“还是我们失礼了。”他相当有绅士风度地回答道：“还有，一个斯卡拉就够我们受的了，我们并不信仰神明，甚至说，我对那种生物深恶痛绝。”

　　“我的信仰就只是毁掉斯卡拉、毁掉这一切！”他难掩激昂的心情，似乎有一团火在心口烧灼，火苗在那片荒草漫天的土地上猛烈地跳动着、摇曳着，带着破除一切的决意。

　　是仇恨支撑着他。

　　程慢就静静等着他情绪平复下来，没出声打扰。

　　望着那双闪烁着仇恨与疯狂的眼睛，她也回忆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往事。

　　不过，都不重要了。

　　乔站起身去刚才的酒柜边倒了一杯酒，褐色的酒液在灯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微芒，他垂下眼睫，仰头全部倒入口中，舒了一口气，“虽然我一直反对阿莎利亚沉溺于酒精，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大家都得来一点这样的东西来麻醉自己，也难怪——”

　　他猛地顿住话语。

　　“我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克里斯特小姐。”

　　他抱歉地说，带着点颓丧。

　　“我刚才也说过行动当天Princess女士会回来参与行动，只是——”他犹豫地说。

　　程慢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个行动也需要我的参与？”

　　乔叹了口气，“聪明的小姐，我们其实也不想把无辜的人卷进来，但是我们确实需要你来提高行动的成功率，而且你早已经是局内人，放任不管反而是置你于危险之中。”

　　“称不上聪明，我只是知道凡事都有代价，你告诉我关于PT的事情，还带我来到这里，没有其他目的是不可能的。”

　　“克里斯特小姐还真是个清醒又冷漠的人。”他感慨地说。

　　许多人都这么说过，她没反驳乔的话语，程慢只敲了敲桌面，“说说吧，关于你们的行动，我可最是惜命，你们想要的我可不一定给得起。”

　　“说不定我胆小怕事，出了这个门连夜赶路逃回老家，到时候什么斯卡拉、什么PrimisTenebris都和我没关系。”

　　“您说笑了，只是几件小事而已。”

　　真的如他所说的只是几件小事而已吗？对此，程慢持怀疑态度。

　　-

　　程慢是独自一人离开的，大厅内乔用手撑着额头，一副疲惫到极致的状态，耷拉着眉眼，那双锐利的棕黑色眸子也沉暗无光，见程慢起身，也连忙起身想要相送，程慢挥手阻止了他的行动，瞧见他眼底的青黑，难得好心，“你现在更需要的是休息。”

　　“你说的是对的，克里斯特小姐，那么之后就拜托你了。”他没再勉强自己起身，坐在椅子上郑重地说，眉目间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晚安...不，是早安先生。”透过拉开的门扉能看到走廊窗子上映照的泛白的天幕，细细弱弱的一道白线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意撕开沉暗的旧色。

　　“今天会是个好天气。”程慢轻轻合上了门。

　　一夜未眠，她的身体亢奋着，精神却催促自己早些去安眠休息，脑子里的那根神经也在不断鼓胀跳动，让程慢有点烦躁，程慢深吸几口气，晨间的风带着一股子冷意，那股冷流就从口中直通肺部，又从肺部蔓延至四肢百骸，激的她清醒了些许。

　　她思考着面对斯卡拉官方的说辞，昨晚闹了那么大动静，加之她的特殊情况，斯卡拉官方肯定要问话。

　　她正思索着，却在工厂出口处碰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她穿着单薄的裙装，迎着昏愦的天色吞云吐雾，烟雾模糊了她的眉目，微弱瑟缩的晨光勾出她的剪影，是阿莎利亚。

　　“别那么看着我，尊敬的客人，后面还有条逃生通道，我是从那儿溜出来的。”

　　“南金睡得很死，他一点儿都没察觉。”

　　她摁灭烟蒂，毫不在意地在工厂的墙面上的一排黑洞旁边再摁出一个，然后随意地扔到积灰的角落。

　　那里已经横七竖八地堆了不少烟蒂了。

　　“克里斯特小姐，我们聊聊？”

　　她挑眉问，嗓音沙哑干涩。

　　“聊什么？”程慢走到她身边，微微眯了眯眼睛，阿莎利亚也在打量着她的神色，像是在考量什么，半晌，她战败般沮丧地摊了摊手，“克里斯特小姐，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程慢瞧她，不明白她这话的意义，“所以——？”

　　“我打算告诉你一点儿事情。”阿莎利亚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吐出一口烟雾，“在此之前，你得稍微忍受一会儿我的坏毛病了，虽然我并不觉得它是坏毛病，酒和烟都会让我更加清醒。”

　　“没事，愿听其详。”程慢向侧边后退了一步，她虽然可以忍受，但也不想抽二手烟。

　　“好吧。”阿莎利亚瞧见了她的动作，没说什么，直奔正题，“我听见了你和伊登的谈话。”

　　“伊登？”

　　“对啊，他叫伊登，可不是什么‘乔’，那家伙不擅长骗人，你应该早看出来他用的是假名了。”

　　“确实，他不擅长说谎。”程慢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阿莎利亚瞧了瞧她，猛地笑起来，呛的咳嗽了两下，她大笑着，像是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程慢觉得斯卡拉的人情绪起伏都挺大的，前有雷奥的笑，后有阿莎利亚的笑，再加上刚才乔…不，是伊登满目仇恨的疯狂深色。

　　也许来到斯卡拉心理医生会生意兴隆。

　　“对……对不起！”她止住了咳嗽，“只是觉得好笑而已，我一想到伊登吃瘪，就觉得无比畅快！”

　　“而且最近情绪压的很，这样笑出来反而好多了。”

　　“挺好。”程慢其实没兴趣听别人的内心剖白。

　　阿莎利亚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伊登和我姐姐是恋人关系，去年他眼睛受了伤失明，正好当时斯卡拉官方找到我姐姐，说可以当献花人向神明祈求垂怜。”

　　“我姐姐走投无路之下答应了。”

　　“那之后她再也没回来，伊登的眼睛却奇迹般地恢复了，我们向斯卡拉官方询问，却只得到了一个‘姐姐已经回去’的答案。”

　　“我们当然不可能接受这个回答，但是再去白塔，他们就禁止我们入内了。”

　　“没人注意到每年的献花人都会失踪吗？”程慢问。

　　“谁会在意一个吉祥物呢？斯卡拉的市民并不关心这些人，何况每年的献花人大多是外地人，而且孤苦无依。”

　　“像你，只身一人，又像我们，是外地人，去年因为姐姐的恋情才来到斯卡拉。”

　　她指向程慢，又指向自己，笑容凄凉，“没有人会在意的，就算闹事也很快会被压下去抓进警署。”

　　“就在我们走投无路之下，遇到了PT和Princess，我并不相信他们，但伊登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变得唯他们是从。”

　　“我真希望他一直是个瞎子！这双眼睛好了也没用！我更希望姐姐没有遇见他爱上他，更没有来到斯卡拉！”

　　她捂着脸，手中的烟滚落在地，蹲下身，歇斯底里地说。

　　半晌，她又站起来，只眼睛有点红，密布的血丝显露出她糟糕的精神状态，她颓然道：“一定很无聊吧，听我讲这些话。”

　　程慢虽然不耐烦听别人的痛苦经历，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该插话，只摇头。

　　“我说这些，不是想向克里斯特小姐诉苦，只是——”

　　“你也想了解梅丽莎这个人吧？”

　　程慢的脊背又挺直了些，虽然整体姿势没什么变化，但能明显感觉到她来了兴致。

　　“五年前，斯卡拉官方的献花仪式难得出了岔子。”

　　“而罪魁祸首就是梅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