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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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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街道一路横冲直撞,惊扰了不少百姓,黑衣人被远远甩到身后。
马车颠簸,姜姬险些被甩出去,她只得抓着车辕的手已经完全麻木,马车刚冲出城门,她才转头探出身子看向身后,并未看见有人追出城门。
姜姬示意沈敛想办法控制住暴走的马。
沈敛手臂上的伤口很深,再加上他抓着缰绳的手持续用力,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鲜红的血不断从他伤口处流出来,滴在木板上,把整块木板浸染透。
沈敛费劲力气,终于让暴走的马安定下来,开始在官道上缓慢跑动着。
他放开缰绳,动动已经僵硬的手指,随后撕下衣服绑住伤口试图止血,而姜姬虚脱摊在一旁,她的双手用力过度导致一阵阵疼痛。
沈敛倒是镇静,用衣服绑住伤口,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姜姬觉得无趣,站起来走进车厢,坐在软塌上喘气。
她看着车厢中的软垫,神情难得恍惚,她只经历过鲜血喷涌而出的痛感,今日第一次经历逃亡的
紧迫感,莫名有些新鲜。
沈敛失血过导致脸色苍白,他靠在车辕上打量四周的环境,思索半晌后勒紧缰绳指引马向着前方的岔路口而去。
姜姬在车厢中缓了一下,感觉到马车似乎一直在向前方行驶,她掀开车帘问道,“这是去哪?”
“我的庄子上,那里很安全,你在那里待上几日。”
姜姬皱皱眉头,刚想拒绝想到那几个黑衣人,到底还是住了嘴,放下车帘在车厢中养神。
都说祸不单行,此话果真不假,马车刚走没多久,突然一个踉跄一半的马车直接塌陷下去,姜姬毫无防备,头直接磕到车厢上,当即就红肿了一大块。
沈敛手脚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倒是没有再次受伤。
他看着车轮子滚走,颇为头疼揉揉太阳穴,看见姜姬从马车出来,解释道,“方才因为马匹跑得太过激烈,导致马车轮子脱轨了。”
姜姬看见车厢右边的一个轮子已经滚到不远处的草地上。
两人沉默站在马匹旁,沈敛流血过多导致脸部惨白,身上的衣服早便沾满污垢,还伴随着血迹,相反姜姬衣服整洁干净,脸色光泽有红润,被风吹乱的头发也被她重新盘好,面容精神。
沈敛用手摸摸一旁的棕色马,到底还是把它放走了,他现下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策马,而姜姬又
不会骑马,她要是掉下来,沈敛也没有办法护住她。
“现在看来只能走过去了。”
沈敛说完便率先离开,姜姬只得跟上去。
如今正是半午后,五月的太阳高挂在半天空,庄稼热得弯了腰,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太阳逐渐没有先前那般猛烈,田里的村民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姜姬走的脚板酸痛,满头大汗,前头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给她个痛快,还省了这般折腾。
姜姬抬眼看见前方的沈敛脚步开始虚浮,似乎有些站不住,她皱皱眉头,出声喊道,“沈二公子?”
前面的沈敛低低应了一声,扶着一旁的树木久久不动。
姜姬上前几步,这才看见沈敛此刻的状态,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下巴滴下,唇色干燥苍白。
沈敛手臂受了重伤失血过多,策马狂奔又经过长时间的暴晒行走,他的体力早就殆尽,如今不过是强弩之弓。
姜姬虽然觉得麻烦,但也不能不闻不问,她上前把沈敛的左手臂搭在肩上,又用力扶着沈敛的腰,把沈敛大部分力道卸在自己身上,问道,“往哪走?”
沈敛垂眸看向姜姬,她许是热的难受,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一节雪白的脖颈,鼻子上也溢出了汗珠。
他把目光转向前面的山坡,有气无力道,“上了坡就是。”
听到沈敛这话,姜姬心下松了一口气,如此倒是可以少受些罪。
上了坡之后姜姬果真看到不远处的宅子,她加快脚步扶着沈敛上前。
走到门口,沈敛把手从姜姬肩膀上拿下来,又挪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才扣响大门。
姜姬看着他如此避嫌的动作并未有表示,只累的在一旁喘粗气。
不过一会儿,宅子门被缓缓打开,两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小厮探出头看,见到沈敛急忙把大门打开,异口同声道,“公子来了。”
沈敛嗯了一声,吩咐道,“去找个大夫过来。”
小厮们一愣,瞧见沈敛染血的右臂,对视一眼,一个小厮应了一声是,立即向着外面跑远,而另一个小厮则是急匆匆向着宅子深处跑去。
沈敛领着姜姬向庄子里面走。
两人刚穿过一道拱门,过了没一段路,一个中年男子便从小路那头匆匆赶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佣人。
瞧见他们姜姬松了一口气,觉得可以休息之时,站在她前面的沈敛身子后仰,一大片阴影突然把姜姬覆盖进去。
姜姬微微瞪大眼睛,她避闪不及直接被沈敛砸了个满怀,姜姬成为了沈敛的肉垫子,两人倒在地上,她的背脊重重磕在地上。
中年男子见到这一幕惊呼一声,急忙赶紧上前把沈敛扶起来,看见沈敛的惨状,又是一顿惊吓,急忙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姜姬一脸郁色,冷着一张脸道,“被人追杀。”
中年男子急忙让人把沈敛抬进屋中,一群人匆匆忙忙随着他进去,姜姬拂去身上的灰尘也随着进了屋。
沈敛被抬上床一炷香后,大夫匆匆赶来。
他紧闭着双眸仰躺在床上,脸上一片惨白,放在床沿边的衣袖被剪开,手臂上的伤口从手肘一直延伸到手腕,血肉外翻,看上去颇为渗人。
大夫用酒精清洗沈敛的伤口,血水被冲走,露出泛白外翻的肉,中年男子见此立即撇过头,不忍再看。
昏迷中的沈敛似乎察觉到痛苦,眉头皱得很紧,额头上不停的冒汗。
姜姬撇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太阳已经日薄西山,黄色的晚霞布满半个天空。
半刻钟后,大夫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开了一副药方,“幸好没有伤到要好,只需要好好养着就可以了。”
中年男子一脸感激不尽,示意小厮送大夫出去,大事落定后才想到还有姜姬这一个人,急忙让人带着她下去洗漱休息。
“我是这个庄子的管事,姓唐,姜姑娘喊小的唐管事就是,有什么事直接喊我便是。”
姜姬嗯了一声,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个穿着灰色衣服小厮领着她进了隔壁的屋子,“姜姑娘今晚便先宿在这里。”
小厮领着姜姬在屋子转了一圈,“如果缺了什么东西,姜姑娘只需要喊一声便是。”
姜姬点点头,下一瞬便听到小厮道,“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姜姑娘可以先洗漱再休息。”
小厮说完便告辞了,还顺便帮忙带门上。
姜姬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屏风旁的桌子上,这个庄子的人足够贴心,衣物一概都已经备好。
姜姬洗完澡之后直接躺床上睡着了,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午间。
她伸了个懒腰,打开门便看见坐在院中阴凉处的沈敛,他正坐在石凳上看书,一旁木桌上还放着一壶茶,神情淡定自若地看书,倒是丝毫不见昨日的狼狈。
姜姬直接坐到了沈敛旁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沈敛并未抬头,直接姜姬说道,“屋子里备好了饭菜。”
姜姬把茶杯搁下,陶瓷碰到石桌发出清脆的响声,“李丞相家跟李贵妃有关系?”
沈敛翻了一页书,嗯了一声。
果真跟她想的不错,昨夜就要迷迷糊糊睡过去之时,姜姬曾响起前段时间发生在长秋宫的小插曲,这才察觉到会被人追杀。
李英奕身上画满了符咒,手中又握着用来算命的蓍草,再加之李英奕死之前,姜姬频繁跟皇后接触,这可不是赤.裸.裸告知李家,这事是她干的吗?
怪不得李家直截了当就对她下死手。
姜姬轻笑,瞥了沈敛一眼,似笑非笑道,“沈二公子跟沈皇后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沈敛理理袖子,漫不经心道,“这便无需姜姑娘操心了。”
姜姬低头理着自己的裙摆,学着沈敛的语气,“沈皇后最后一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蒋琮没有那个命。”
从沈皇后的行为,不难看出她想要什么,姜姬活了三百多年,这种事见得太多了。
沈敛手中的动作一顿,“姜姑娘无需跟我说这个。”
“也没有特意跟沈二公子说。”姜姬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唐管事正领着大夫从外头进来。
她起身弯腰跟沈敛平视,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这话还请转告给皇后娘娘,我说蒋琮没有那个命,他就没有那个命。”
姜姬说完便进了屋子,打算喂饱自己的肚子。
沈敛看着姜姬离开的背影颇为无奈,莫非妖精都是这般不识抬举?如今吃喝都在他庄子上,还敢大言不惭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