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姬》西猫

17、第17章

　　走过五凤楼东侧门，眼前的视线开阔起来，不远处是五座精巧的汉白玉拱桥，再前方是广阔的空地，远远便能瞧见太和殿的牌匾，雪花落在琉璃瓦上。

　　太和殿走廊处站满侍卫，把太和殿围了个严严实实，姜姬跟沈敛站在走廊外头，等着白面公公进去通报。

　　走廊处风大，不同于她跟沈敛身上披着大袍，站在走廊上的侍卫披着冰冷冷的铠甲，却是站姿笔直，面容坚韧，未见惧寒之意。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未曾见白面公公出来，姜姬闲的无聊，把目光望向了站在另一头的沈敛。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放肆，沈敛转头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姜姬对沈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姜某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而沈公子还真深沉得让人记忆深刻。”

　　听到姜姬这番话，沈敛不询问也不反驳，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静静看着她，瞧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姜姬见沈敛这个态度，勾勾嘴角也没有再说话，目光看向外头。

　　今年的雪下的大，紫禁城一片白皑皑，红色的宫墙迎着一地的白雪，而角落里随风摇摆的梅树枝头也被压弯了不少。

　　两人分别站在大殿门口两侧，直到白面公公出来领着两人进去都未曾再说话。

　　大殿四角都烧着炭火，刚进入大殿身上的寒气瞬间被暖意驱逐，姜姬舒展身体，感觉力气都回来了不少。

　　阶梯下面还站着国师，大冷的天外头依旧只着一件轻薄的道服。

　　“参见皇上。”沈敛撩开大袍，单膝跪地行礼，姜姬便只是弯了弯腰。

　　蒋高敬倒也没有在意她的态度，道了声，“起来吧。”

　　他放下笔，随即倚靠在背椅上，俯视着站在底下的姜姬，“姜侍郎人真是大忙人，连朕这个九五之尊都得候在这里等着你。”

　　闻言，姜姬看向龙椅上的皇帝，随即微微一笑，“皇上说笑了，我一起床就匆忙赶过来了。”

　　而在她没有起床之前，并没有人告诉她，皇上有事找她。

　　蒋高敬淡淡地哼了一声，随后让一旁候着的宫女递了几张纸给姜姬，“看看吧，这几个生辰八字。”

　　姜姬从宫女手中接过纸张，一张张翻阅过去，态度懒散的很。

　　这几个生辰八字年龄差的不多，命格极清贵，想来都是当今皇子公主。

　　姜姬不晓得蒋高敬是什么意思，快速翻阅着纸张，直到看到最后一张纸上的生辰八字。

　　姜姬歪歪头，价面无表情抚摸着纸张上黑色的墨水，这个生辰八字属于蒋依，八字上面有着巨大的裂痕，裂痕中散发出点点黑气。

　　姜姬下咒而死之人，八字上绝对不会有这般明显的纰漏。

　　底下坐着的姜姬翻动纸张速度很快，表情也随意，就像只是在翻阅毫不重要的废纸，直到姜姬的手指抚摸上最后一张纸，蒋高敬心情复杂，他干咳了几声问道，“可看出什么了？”

　　“这个生辰八字的主人已经死了，而且被怨鬼所害。”

　　姜姬原本还曾纳闷，怎么蒋依死的那般快，现在看来是她把蒋依的阳气封住了，所以才导致这刚死不久的怨鬼都能轻易害死她。

　　听到姜姬的话，蒋高敬眼皮一跳，看着姜姬的眸色深了不少，国师得出这个结论尚且还需要卜卦跟做法，而她只需要看上几眼便把实质摸透。

　　蒋高敬点头，“嗯，这个是三公主的生辰八字，今日叫你来，便是为了这个。”

　　姜姬挑眉，等着皇上的下句。

　　“这次呢，朕便派你跟国师把这个怨鬼收服掉。”

　　“可以。”姜姬未曾犹豫就点头，直接说了一个条件，“但是我要一个人去。”

　　一旁的单堂转头看向姜姬，只见她目光直勾勾毫无避讳盯着皇帝，道出了自己的喜好，“我不不太喜欢跟旁人合作。”

　　蒋高敬瞧着底下的姜姬，莫名觉得好笑，作为一个姑娘家，这性子太过狂了些。

　　他把目光看看向站在大殿一旁的单堂，“国师如何看？”

　　单堂态度谦卑，弯腰回道，“既然姜侍郎一人可以，那贫道便也乐得清闲。”

　　“好，那便派你去吧。”

　　姜姬勾起嘴角，对着蒋高敏回道，“是。”

　　蒋依去世不久，秋景宫挂满了白绫，里面的宫女太监腰间都佩戴着黑色的腰带，里面还存放着蒋依的尸体，以致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行色匆忙。

　　姜姬穿过池塘，向着大殿而去，却是在看到墙角处的梅花树时顿住了脚步，随后若无其事进了大殿，见到放在大殿中的棺材。

　　“因为国师说如今还不能下葬，便放在了这里。”

　　姜姬打量四周，随即对着沈嬷嬷道，“把这些宫人都清出去吧。”

　　沈嬷嬷未曾质疑姜姬的命令，直接把秋景宫的宫女太监都清出了宫殿。

　　姜姬看着稳稳当当站在自己身后的沈敛，勾勾嘴角，“沈公子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要是耽误了三公主祈福你可担待的起？”

　　沈敛看向姜姬，眉尾微扬，学习能力倒是挺强，不过才进过几次宫，连这些官腔都打的熟练。

　　沈敛跟沈嬷嬷离开了秋景宫，命令人关上秋景宫的大门。

　　姜姬走到前院，拿出包裹里的一张符纸，随即贴在了梅树上。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符纸掉落在地上，随即一个小姑娘从梅树中摔到了地上，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头上盘着双髻，眼底青黑，舌头长至胸口，浑身□□不着寸缕。

　　“是你把公主害死了？”

　　小姑娘似乎很怕姜姬，连头都不敢抬，听到她的问话努努下巴，承认了这件事，随后又低声说句，“她该死。”

　　姜姬许是站得累了，也不嫌冷直接便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她问道，“见过我？”

　　怨鬼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三公主的魂魄呢？”

　　怨鬼摇摇头，“未曾见过，许是要黑白无常带走了。”

　　“她死期未到，黑白无常可带不走她。”

　　听到姜姬质疑的话，女怨鬼头越发低，整个身子缩到一起，直到姜姬露出不耐烦的姿态才见她小声说道，“被那些鬼吞掉了。”

　　眼前的小姑娘瘦弱不堪，整个人缩在一起显得无助又弱小，看上去还挺可怜，只是说话吞吞吐吐实在要不得。

　　姜姬语气带上了点燥，“把话说清楚，哪些鬼吞了？”

　　怨鬼缩了缩脖子，抱着膝盖回答，“也没有……没有吞，就是撕碎了，冷宫那边有好几个厉鬼。”

　　女怨鬼说完又小声抽泣，姜姬的耐心瞬间告捷，她站起身子从手指间飞出一张符纸，直接贴在女怨鬼身上。

　　女怨鬼大叫一声，她感觉身子内部发出撕裂般的疼痛，她整个人痛的尖叫，“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作为怨鬼你害死过人，去了地府下场只会更惨。”

　　害死过人的鬼要被投入阿鼻地狱，姜姬在那个永不见光的地方长大成魔，自然晓得里面有多残酷。

　　“不不不，她该死，她该死的，她也害死了我，她也害死了我啊。”

　　女鬼哭声尖锐绝望，整个人缩成一团，身子被四分五裂，想要挣扎却被符纸定住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姬看着她哭的不能自已，问道，“黑白无常是不是来扣押过你？”

　　“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躲着不出去，我……”

　　姜姬打断她的话语，冷漠道，“她害死你，是你今生的命如此，但你却不该害死她，你要是等上几日，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女鬼停止了哭泣，脸上两条清晰的泪痕，她双目呆滞，语气全是不甘，“为什么？就因为她生来比我高贵？”

　　姜姬不答，但是瞧着她眼中的怨恨，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走过去撕下贴在她额头上的符纸，蹲在她身旁，细声说道，“如果你不魂飞魄散，那就得下阿鼻地狱，那可是全年不见五指的地方。”

　　怨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又听到姜姬道，“如你所说，你确实也挺可怜，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怨鬼茫然地看着姜姬，“机……会？”

　　姜姬重新坐在了凳子上，问怨鬼道，“宫中是不是经常死人？”

　　怨鬼虽然不了解姜姬为何问这个，但还是嗯了一声，语气略微低沉，“一天能死上三四个。”

　　“宫中厉鬼会吃鬼是吗？”

　　说起这个怨鬼身子便瑟瑟发抖，连连点头，如果不是她听话，这会儿早便被吃了。

　　姜姬露出一个笑容，再次蹲在她耳边，声音温柔，“你想不想报仇？你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怨恨，没有想要给自己争一口气吗？我可以让以前欺负过你的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让他们再也没有办法欺负你。”

　　姜姬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诱骗，轻柔的嗓音成功激起怨鬼内心深埋的愤恨，她在这紫禁城活了七年，作为最底层的粗使丫鬟，人人都可以在她头上踩一脚，把她踩进尘土里，卑微至极。

　　瞧见怨鬼脸上的心动，姜姬再次放了一把火，“如果你愿意，别说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就是皇后娘娘，你也可以把她按在脚底下。”

　　“皇……皇后……娘娘。”怨鬼转头看着姜姬，看着那张绝美脸庞上的笑意，她下意识点点头，同意了姜姬给的机会。

　　“如此甚好。”姜姬站起身，“我待会儿去冷宫把宫中厉鬼都收了，你便是这宫中最厉害的鬼，只要你继续吞噬其他鬼，那你便能一直踩在别人的头上。”

　　听到姜姬的话，怨鬼瞬间泄气，方才的恨意愤怒不过几瞬就消散不见。

　　姜姬并未看那个女鬼，在秋景宫简单地布了一个阵法，打了个响指，“这个阵法能阻挡黑白无常看到你，但期限为一个月，按照宫中每日死的人数来看，你只需要吞噬鬼半个月，黑白无常便奈何不了你。

　　如果你没有吞噬鬼怪，一个月后便会被黑白无常抓下阿鼻地狱。”
　　姜姬站在女鬼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得提醒你，在那里，连魂飞魄散都是奢望，机会已经给你了，接下来便要看你如何去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