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我愿俯首称臣》柴可傅斯基

9、Caption9 2017（下）

　　“你的双眸深邃，像在瞳孔建造私有的秘密花园，
　　拒绝他人拜访。”
　　——摘自《温黎的日记》2017.6.8 　　

　　这一年的夏天特别热，以至于后来回想起来还是只有热了。
　　那年的企鹅还没有下架“悄悄话”这个功能。温黎总是习惯性地利用各种途径来表达对穆臣的爱意与痴迷。
　　还以为他不会看的。

　　2017年5月29日
　　别动情（穆臣）：学妹，嗯？我没猜错吧，很多事情就这样，改不了，就接受吧，藏在心里，有时候想起来，会哭会笑。
　　Lyric：是不是我，重要吗？
　　别动情：别发悄悄话了，我收不到，你刚刚发的我就没收到，卡了一下就弹了
　　Lyric：收不到不是很好么。
　　别动情：想说什么就说吧
　　Lyric：每次都是。看你动态，为你心悸。担心你，又不知道能不能问。
　　别动情：很多事情埋在心底就好
　　Lyric：埋得还不够多吗。算了，你就当没看见吧，等到太阳升起，日子还是照样过。
　　别动情：嗯，最后一句话我赞同。太阳升起的时候，日子还是照样过。
　　Lyric：是吧。你要好好过，笑着过。
　　别动情：会的
　　Lyric：说好了就不许食言了
　　别动情：嗯
　　Lyric：那晚安
　　别动情：晚安 　　

　　温黎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好像有几分释怀。就算难过，就算他不喜欢我，可他还是会好好跟我讲话，不是也挺好吗？
　　已是凌晨一点。
　　喜欢不吃白萝卜的兔子更博：他性本良善。 　　

　　他说：感情就那么犯贱。喜欢你的人，都不是你喜欢的。你喜欢的，偏偏又不是属于你的。最后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他说：再美好也经不住以往，再悲伤也抵不过时间。
　　他说：因为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你要做的才是珍惜你身边的人，而不是怎么想着不属于你的她，或想着怎么忘掉她。 　　

　　那年的六月，她不开心，他也不开心。
　　他还是放不下姚清。
　　只是，穆臣也明白，姚清那样的，说走就是不会再回头了。且，总觉得姚清会在某个时刻在他身上找寻另一个人的影子，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他看起来真的好难过。
　　一见他难过，她都忘了，在这个剧本里，她的身份，是一个喜欢他的人。
　　忘了自己还在难过。
　　温黎劝慰穆臣：“说不定又会走到一起。”
　　得到的回复却是：“穆臣不是齐天大圣，就算穆臣真的踩着七彩祥云过去接她，她都不会回头了。”
　　他说：“俩个不同路的人，再怎么向前走，我就算超她一条街，这条路没她了，她又怎么会看到我。”
　　他是真的很喜欢姚清啊。
　　温黎听着《晴天》，一夜无眠。
　　直到天微微亮，黎明到来之时，温黎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站在落地窗前望向远方，轻叹一口气，点开了姚清的聊天界面。
　　她写：我知道过去的穆臣有很多地方不合你意，但是我相信他会愿意为了你去改的。或许你最喜欢的还是你的初恋，到现在也难以忘记。穆臣对你来说，兴许只是匆匆过客。当你走过许多地方，遇到更多的人以后，如果找不到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如原谅穆臣，给他一次机会。你很好。他也是。
　　点下“发送”后，温黎拉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然后上床，蒙头睡觉。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音量被开到最大，温黎的枕头湿了大半。
　　那时候的她不明白，很多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她眼中很好的人，对于别人来说，不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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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然知道事情的始终后，没有多说什么。她只给了温黎一张纸条。
　　“兔子小姐，你寂寞吗？
　　你的心总是脆弱，每当你孤独，害怕，又或者恐惧的时候，你就只会奔跑。
　　跑着跑着，你终于累得停下，发现周围的景色全变了。
　　然后没有变的，只有你和你的影子了。”
　　不过没关系，我愿意做你的影子呀

　　温黎将纸条小心地收好，夹进日记本，冲乐然扯了个最大程度的微笑。
　　许西告诉温黎：初中生和高中生不一样，没有谁一定离不开谁，我们现在只是叛逆，所以才不说爱，只是喜欢，想开了就好。
　　温黎只是笑笑，默默地在日记本上写了一句“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8月份。
　　穆臣可能心情不好。温黎又惹他生气了。
　　于是，他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那一瞬间，温黎几乎有了窒息感。
　　可是明明，是他一次又一次辜负她一腔热情。
　　她不明白。
　　明明是他玩失踪不回消息手机关机。她只是担心他而已。一句又一句关怀，一句又一句询问，在他眼里，只是“烦”！
　　为什么这样子？为什么会这样子？
　　温黎又做梦了。梦到多年后某个夏夜，在江边重逢。
　　穆臣牵着狗在江边散步，遇到了路过的温黎，笑着说：“好久不见。”
　　温黎潸然泪下，冲上去抱他。
　　只是指尖刚刚触碰到他，他就消失了。
　　温黎猛然睁眼，眼中所见是家中熟悉的天花板。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2017年8月14日。穆臣更新一组自拍，配文：那么深情是看你呐。
　　他还是没有放下姚清。
　　温黎再一次做梦了。
　　梦到江作白一边跟穆臣说“你要是喜欢就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一边跟温黎说“快去讲清楚”。温黎去找穆臣了。相见的那一刻，是一句异口同声的“谈恋爱吗”，然后相视一笑，抱在一起。一触即醒。
　　原来又是梦啊。 　

　　“无论是人或事都会随时间的过去而过去，唯独遗憾”2017.8.21
　　“极致的喜、怒、哀、乐都是你”2017.8.12 　　

　　2017年8月24日。穆臣突然回复了温黎的全民私信。那会全民才刚刚火，恰好穆臣曾经登录过，恰好他平常不看，恰好当时的聊天系统还没完善。
　　他说：你不累吗？我可以放下她了，三个半月后的表白，我被她拒绝了，那是我最后一次挽留她。我也该放手了。
　　放手吗？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并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过去那些日子里，他明里暗里对姚清表达的爱意。

　　2016.3.1 22:29 既然参与了我的现在，就不要缺席我的未来。
　　2016.3.8 21:03 姚清，做好我人生的女主角。
　　2016.3.11 22:27 她是我唯一忍痛坚持的原因。
　　2016.3.28 22:45 跟我走，别回头。
　　2016.3.28 22:47 牵紧我，别松手。
　　2016.3.28 22:48 人山人海，我总会回头看看你，因为我担心下一秒你就会消失不见。
　　2016.3.28 22:49 你是我唯一想留住的。 　　
　　2017.6.5 19:20 喜欢的一直都是她，从来没变过，只是她不再属于我，那个她就是姚清，穆臣唯一喜欢上的女生。
　　2017.6.5 19:52 我只要她开心，我可以默默的去看她。你不是我，你更不是她。她还会不会回头，我比谁都清楚。穆臣可以没有她，但是穆臣只想默默看着她越来越好。这是我后来想明白的，我不会去打扰她，她有她的生活。就算明天是最后一天了，今天我看过一眼姚清，我就一点后悔都没有。就那么简单。
　　2017.6.5 19:53 爱她又怎么会后悔？穆臣可以为她不要这条命，以前可以，现在依然可以。我没有想不开…只是必要的时候，穆臣可以给她。
　　2017.7.28 14:42 我心里只有姚清，我知道我不会和她复合，但我从来不会打扰她。只要她好，我什么都行。你要怎么样是你的事情，我有我的坚持，我有我的守护。其他人什么样和我没关系，我只做好我自己，哪怕姚清有了别人，我也只做我自己的守护。等到有一天我真的不爱她了，我就会在我的世界里删掉她的点点滴滴。
　　2017.7.28 14:49 我可以没有她，我不会去打扰她，我可以默默看着她，只要她好就够了。她人在哪里又怎么样。她有她的生活，我只做好我自己。我不会刻意去找她，何必去打扰她，该遇见时会遇见，我爱她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跟何时何地没关系。我不敢说今生今世，但到现在为止，我心里除了她装不下其他任何一个人。
　　2017.7.28 14:58 我身边也有很多情侣，我也比任何人都孤独，但我不会羡慕其他人，我有我的守护，最起码因为她，我每天过着很踏实，心里踏实。 　　

　　穆臣对姚清可谓倾尽深情。
　　然，于温黎而言，倘若不是他穆臣，何来常谈喜欢人？
　　很多时候总是这样，她对他一片痴心，他又为了另一个人辗转难眠。人人都是不得，谁也不得圆满。
　　转眼便是开学。温黎一如往常去上学，见到穆臣了。听他说，是替亲戚家刚上初一的弟弟来报名。她能认得他，不知道他能不能。
　　“怎么不走了？”乐然推了推温黎。顺着温黎的视线看去，看到了那张依旧动人的脸。
　　“要过去吗？”
　　温黎摇摇头，只是看了那人很久，在他抬头的那一刻，转身了。
　　这是第一次温黎主动躲开穆臣。
　　乐然没有问她原因，只是尊重她的决定。这就是乐然和温黎。默契、无声、相互陪伴。
　　穆臣抬头看着那个背影，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来。转而决定不想了，他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姚清跳级，拿到了P大的offer，要走了。他愁死了。她这么好，去了京城一定会遇到更多的人，而且说不定她要找的那个人就在京城。是不是真的该放下她了？
　　不找穆臣专心学习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年底。
　　听江作白说姚清拿到了P大的offer，并且选择春季入学。温黎本想问一句“那穆臣呢”，没等她问出口便见了江作白又发过来一条“听穆臣说他想辍学”。

　　Lyric：他现在辍学？干嘛？追姚清？他好不容易考进宁中高中部，这么做合适吗？
　　一作江白：你这四连问我要先回答哪个啊！而且穆臣这个人本来就奇奇怪怪的，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Lyric：有病，委实有病。就为了一个女人？
　　一作江白：姚清值得。 　　
　　Lyric：可是江作白，每个人都不应该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

　　话虽如此，温黎还是不禁感叹：是啊，姚清值得。
　　像她这种单恋的胆小鬼，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江作白收起手机，抬眼看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回家的穆臣的背影，叹口气，轻声道：“穆臣，不是我故意使坏，阿黎肯定是喜欢你，而你委实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