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江山》江心白呀

4、曾许山河

　　再说那边杨公公回宫后，顾子安瞧他进来，心知旨意已下，这才命人送走喝了半天茶的苏元民。苏元民倒也老实的退下了，想起方才顾子安留下自己却派了人去相府下旨，其中试探挑衅之意毫不收敛，心中虽是不满，但对苏诚还是十分信任，顾子安既然要动手了，他总不能仍任鱼肉。但为人臣子，说到底，如果顾子安就此收手，他还真的不想和皇帝对上，境外三国已是虎视眈眈，若西楚内里还起了乱子，怕是于所有人不利。
　　苏元民心事重重的出了偏殿，顾子安则听着杨总管的回复，与他所料无差，这苏诚果真是个庸的，虽然还是不放心，但纵他真有什么本事，便叫他同北郡那些人去磨，右相这里，总归是可以放放了。但是，还没完。
　　思及此，顾子安不由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低头瞧见腰上的玉佩，不免有些失神。杨公公见状本想上前，却又叫了殿中的宫女太监一同退了出来。
　　玉佩的材质极好，并无杂质，是由一整块暖玉雕刻而成，刻的是山川美景，十分细腻，还有一个有些豪放的“安”字。若是有人识得，便知正是出自苏未辞之手。
　　那时他只是位才搬出宫里的小王爷，等着弱冠后去往自己的封地，京中人事多无趣，偏巧遇了归京的苏未辞，二人倒也合得来些。
　　“苏小郡主，一月后小王生辰，不若在京中多留几日？”顾子安冲着马背上的女子喊问着，眼里含了笑，还有那女子。
　　“也好，左右北郡近日无事，便是有些什么，本郡主便骑了你的红鬃马回去，既是生辰，王爷可缺什么兵器，我替你寻来可好？”苏未辞在马上笑的张扬。
　　彼时他尚无心权势，她的父母仍在，一切正好，少年情动，不过是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
　　“小郡主可真是没什么诚意，旁的女子若是遇了心上男子的生辰，少说也要修个荷包来送，小郡主倒好，一把兵器就想把小王打发了。”
　　“顾子安你讨打不成？阴阳怪气的说些什么话，本郡主几时喜欢过你了？”苏未辞有些羞恼，见她如此，便也不再逗弄她。
　　顾子安一时有些恍然，这玉佩是那是他生辰由她所赠，亲手所刻，那时她说，这可是我送给你的山河，你可不许嫌它不是真的山河啊，要好好护着保它平安。后来她真的为他守护一方山河，他也终于有了真的江山，却为了护江山长安，结果了那个最初予他山河的女子。
　　或许他的确是无情。但若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如此，他有他想要完成的事，死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再正常不过。
　　收了收那些无用的心思，还有不少折子未批，今日为了打压苏元民一事已占用不少时间。所以当杨公公在门外低声询问时，顾子安有那么一瞬烦躁，但也只是一瞬，便语气如常的喊他进来回禀。这宫里谁都会演，他也一样，门口的宫女太监心里究竟姓什么，是哪家安插的人手，他可不是真的不知。
　　“皇上，楚王回京了。”杨公公往前凑了凑，小声道。
　　苏府。
　　“苏公子还真的是，好本事。”苏辞毫不怀疑他所说传言由他放出一事，“但是苏公子又怎么知道，是当今皇上迫害了苏未辞？”
　　“妹妹胡说什么，哥哥怎么知道是谁害的，不过是传言，何必真是，自然，我也是经过了合理推算的。”
　　所以，你就这样坑顾子安么？但是，这还真是事实。“方才你说大人物都知道？”
　　“差不多，说几个重要些的人，北郡的主将许慎行前几日暗中进京，我便找人把这个信息放给了他，顾子安也许真的做了此事，总之许慎行回北郡时知道的事已是不少，还有些老臣也大致听说了这传言，还有么，大概便是近几日即将回京的楚王顾逸之了。”
　　“难怪，哥哥并不担心外派北郡一事，倒是我小瞧自家哥哥了，原来都在你的计划中。”这些人大都位高权重，怎会真的相信传言，只是难免去查个究竟，如此，苏诚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苏诚起身，摆弄起她屋子里的摆设来，将好些花瓶古董撤去“听丫鬟说你不喜欢有人进屋，怎么自己把屋子弄得这么老气，府里送了些新鲜的花，一会让人送来。”
　　见他并不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苏辞也不再多问，两人又你来我往的应付了几句，听闻苏元民回府，苏诚这才离去。
　　苏诚走后，苏辞又将如今的事态细细思索了一番，此时北郡无首，但皆是苏家旧部，短期内只要许慎行操作得当，西北军权不至于落入顾子安手中，只是，时间长了又当如何？西秦的西北军权长久的握在苏家手中，原本便遭皇室忌惮，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乘之机，自然是要趁机而入。而西南或者说整个南地的军权，都在楚王顾逸之的掌控下，北郡若是被拿下，能与之对抗的便只有楚王一派。
　　思及此，苏辞忽觉好笑，顾家皇室中人多注重皇位，有时将禁军看的比各地守军重要的多，不觉间便被顾逸之这样的宗室旁支暗暗夺了兵权，便是如今顾子安初初上位，怕也只能瞧着顾逸之做大。皇位固然重要，得到却守不住也是同样可笑，若有了绝对的兵权，谋逆上位也并非不可，不过是在乎这正统的名声，然而历代以来，乱世之君不少，取得了好名声的同样不少，只看得那人怎样运作。
　　若是楚王有意，她更觉得楚王的赢面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