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累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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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时空：
脩上前将阿香抱在了怀里，试图和她沟通。
“阿香，我是脩，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
蜷缩成一团的阿香动都没动一下。
脩的喉咙滞涩炽痛，他调整着已经有些紊乱的呼吸，轻轻拍着阿香僵硬的肩膀和背部，安抚着她。
“你睡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被抱着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阿香……你这样，你老爸若是知道了会心疼的。”
脩本不想刺激阿香，可是他知道阿香是因为叶思偍的事情经受了太大的打击才会变成这样，只能试着从叶思偍的话题切入。
可是怀中的人还是没有动。
脩心慌了。
他强忍心痛用了些力道，拉着阿香的手将她上半身拉起，难得强硬地逼迫着她看向他。
他双手颤抖着抓着她的肩膀。
“你的老爸他没有勾结魔尊，他爱你胜过他自己的生命，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惦记着你，希望白道可以庇护你，希望你以后好好的。阿香，我知道你很难过，你难过你就哭出来好不好，你不要这样……”
他说着说着已经哽咽，可是她始终只是睁着一双无神而涣散的眼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无泪也无痛，仿佛与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看着她这样，脩心痛到近乎窒息。
他将她搂在怀里，脸贴着她的脸，不断地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明明是在哄着她，可是他的泪却不住滚落。
他一直这样抱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自己情绪都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可怀中的人还是那样一动不动毫无生气，脩擦干了眼泪，意识到这样不行。
他先是传音入密向灸舞盟主请假，本是想要提前他的年假用这段时间陪伴阿香。
但是灸舞却直接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并且这段假期不算在年假里，还帮他联系了很多灸亣镸荖家专用的心理医生，需要的话他随时可以调动。
脩无比感动，在向盟主道谢然后中断了传音入密之后，他又联系了叶思仁和兰陵王。
叶思偍的身后事还要办。
如今阿香这样，孙权看起来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脩将为叶思偍的后事拜托给了兰陵王和叶思仁。
交给叶思仁是因为那毕竟是他的亲弟弟。
交给兰陵王则是向那些观望的人表达阿香这边的态度。
丧礼的所有开销他来出。
这是他能为叶思偍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因为叶思偍和他没什么牵扯，兰陵王对此没什么感觉，在微信收到脩的高额转账后回了个明白就没了声音。
而叶思仁则是不愿意收。
对他而言，即使叶思偍从未承认过他，可是叶思仁心里一直把他当成亲人看待，乍一听闻先前来他家还那么嚣张的弟弟一眨眼就没了，又听夏天说了那一夜的具体情况，叶思仁被一种强烈的无力和绝望感所笼罩。
叶赫那拉家的人，难道最终都只能是这样的宿命吗？
叶思仁很痛苦，在脩将叶思偍的骨灰交给夏天转交给他后，他本来已经掏空了自己这些年存的小金库中的积蓄为叶思偍找了一处虽然偏僻但山明水秀的地方想要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将他安葬。
他隐约也知道先前他弟弟做的那些事，脩已经帮了他们太多，他不希望脩再趟这趟浑水，可能背上不清白的名声。
可是脩表示叶思偍已经为他和阿香定下了婚约。
他不是以白道东城卫团长为叶赫那拉家的魔化异能行者办的丧礼。
而是以一个女婿的身份送他的岳父最后一程。
叶思仁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一个人缩在黑暗的阁楼里，下面是正在和车行的人打电话嗓门大到可以揭穿屋顶的雄哥和正在感叹终于不用再过胆战心惊的日子的女儿。
二儿子夏天在白道工作。
大儿子难得在家。
灯被打开的那一刻，叶思仁抬头看向门口时早已泪流满面。
早猜到他在这里的夏宇看他的模样再看他腿上放着的那个骨灰盒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叹了口气，来到父亲身边，低头看了眼手机信息，在看到他和脩的聊天记录时，他搂着父亲的肩膀，勉励笑着安慰道：“脩要尽孝心就让他尽呗，反正他又不差钱。”
叶思仁还想说什么。
夏宇已转头看向他，朝着他低声道：“姓叶赫那拉不是原罪，真要算起来，我们家除了老妈和阿公简直是一窝的叶赫那拉。我听夏天说了叔叔的所有事情，不论对错，不忆过往，我们好好地送他最后一程。”
叶思仁终是控制不住，抱着弟弟的骨灰盒，趴在夏宇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呜咽着哭出了声。
……
本只是因为铁时空出事想要来帮忙并且看看阿香结果没想到亲眼见证了如此惨烈的事情，黄月英在亲眼看到叶思偍葬身火海的那一刻不忍地转过了头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她并无异能且并未参战，在五虎孙权阿香等人被送到异能医院时，她被灸舞盟主邀请去了他的九五虚拟招待所。
混乱的时空线因为魔尊的死亡而重新连上。
他需要黄月英这个银时空盟主作为证人与他一同向时空总盟提交证明文件证明叶思偍并未与魔界勾结。
黄月英是知道之前叶思偍虽是为了诛杀魔尊可是也杀戮了白道不少成员的，灸舞完全可以为了为他们白道出气而压下这件事让叶思偍一辈子都背着叛徒的罪名被万世唾弃。
可是灸舞并没有这样做。
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的行为都让她敬佩。
眼见面色苍白还在输液中的灸舞有条不紊地已经在做铁时空的文件，黄月英很快也开始动手。
因为黄月英随身携带着盟主印玺以及有许多高科技的小产品，九五虚拟招待所也什么都有，两个人全程沉默但配合的十分默契很快就将两个时空的证明文件全都弄好并且上传成功了。
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灸舞就先收到了脩的传音入密。
在从他口中得知惊人的真相并且从夏天那得到那份证词及siman之后。
灸舞接过了信件和时空分布图细细地看了起来。黄月英则是问灸舞要了siman。
Siman是银时空的产物，即使是锁了一万遍码她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破解。
在半个小时就解开了芯片密码解锁了里面的文件后，夏天和灸舞同时凑近了黄月英的电脑屏幕看着里面的东西。
这里面分了两个文件夹。
两个文件名都是S，分为小标题的（1）和（2）
S（1）里点开乍一眼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视频，看一眼左下角，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个项目。随便点开一个看，三人蓦地睁大了眼。
那是一个只有十秒的视频，是阿香在火海中笑着引爆炸药。
想到叶思偍信中所说这极有可能是平行时空中的某个阿香的死亡，虽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在看到画面时那种震撼感无以复加，他们又点开了另一个视频，只有十二秒，是脩躺在棺椁中，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尸斑，绝不是像之前脩那般的假死状态。
棺椁合上，黄土覆盖了呼延觉罗家的族徽。
夏天几乎是看到这一幕眼泪就下来了。
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的灸舞当即拷贝数据。
因为其中牵涉到了银时空，黄月英要求也拷贝一份，灸舞没有拒绝。
在大概浏览了（1）所有的视频甚至还从中看到他们自己不同的死亡方式后，三人从一开始的震撼到后面已经麻木了。
一百五十多个空间。
一百五十多个世界。
这还是只是叶思偍录到的。
他没有录到的世界，魔尊到底造了多少杀孽？
三人心情沉重的退出了（1），点开了（2）。
S（2）里面也有三个文件夹。
（1）老大，（2）老二，（3）老三。
除了夏天还在想这个排序是什么，灸舞和黄月英已经都猜到了。
黄月英打开了第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合照，孙策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大乔正神色紧张看着他，生怕他把孩子给不小心弄掉了。孙策一边笑一边逗着孩子，新手父母的模样显露无遗，那是一看就令人会心一笑的场面。
黄月英看着这张照片，心里算了一下时间。
突然发现大乔从知道孙策不翼而飞离开江东云游到回到江东，中间满打满算也有七个多月，也就是说……
“这是阿昀的父母。”
虽然从未见过他们，但是那个孩子灸舞认得出来，最近阿昀一直在他这养着，他有事没事他就会去逗逗他，现在他最亲的就是他。
想到阿香说过阿昀的母亲也就是这个女孩子已经不在了，而孙策按照叶思偍的信件所说十有八九还活着。
想到襁褓中对这个残酷的事实还一无所知的小孩子，灸舞有些心酸。
“阿昀？”
黄月英还不知道孩子叫什么。
“就是这个孩子，脩给取的名字，之前一直是阿香在带。”
黄月英是个聪明人，一听很快就明白了当初阿香在铁时空的处境。
她紧蹙眉头，沉默不语，然后点开了第二个文件夹。
第二个文件夹里也是一张照片。
叶思偍和一个面容温柔的女人一起抱着一个孩子。
不对。
黄月英看着那男人和蔼又柔和的眉眼，一眼就看出了那绝不是叶思偍。
那这是……真正的孙坚。
孙权的亲生父亲。
那他们手中的婴儿。
黄月英倒吸了一口冷气。
灸舞虽然也看出来了，但是这是银时空的事，八卦归八卦，不该管的他绝不会多说一句，因此一直到黄月英退出页面了他也没说一句话。
第三个文件自然是阿香的。
里面是一段音频，有三分钟。
三人心一惊，立刻点开。
电脑里顿时传出一阵轻缓的中年男人的歌声。
音色很一般，可是温柔又充满感情。
他在唱‘阿香快飞’。
字字句句，全是爱意。
夏天的心最软，最是见不得这个，在听到叶思偍的歌声时他就捂着眼转过身哭了。
黄月英心中震颤，灸舞心中也是一酸。
哪怕在世人心中他们已经被捧上神坛，可他们都不是神，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叶思偍在缓慢的重复唱了三遍后，说。
‘阿香，听完歌要乖乖睡觉了哦，等到睡醒了不许赖床，要睁开眼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黑暗很长，黎明终至，大步向前走，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不要怕，老爸永远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你。’
想到刚才在脩那里看到的阿香的模样，夏天哭得肩膀都颤抖了起来。
黄月英眼眶已经红了。
灸舞阖眸，抬头，长叹了一口气。
“夏天，等会儿把这段发给脩吧。”
之前和银时空的人碰面时，即使阿香很努力地掩饰，可是灸舞还是看出了她状态不对。
现在她又亲眼看到……
灸舞不敢想阿香醒来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夏天哽咽着连连点头。
……
待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并且休息了一段时间后，黄月英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银时空的那几个人。他们因为参战都受了些伤还在异能医院养伤，灸舞派人将黄月英送到了他们所在的病房。
她打开门一看，见五虎单独住在一个设施配备齐全的豪华大病房，且他们伤势并不重正在因为无聊掰着手腕比力气。
黄月英稍稍松了口气。
五人看到她来都很高兴纷纷围上去问她怎么样了。
黄月英简短的说明了自己那里的情况，因为提到了叶思偍，五虎齐齐叹了口气。
黄月英看出了不对。
“怎么了吗？”
“大嫂她……”
张飞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醒的很早，身体素质又很好，除了武力亏损兼有些皮外伤之外基本没什么大事，在打听到大嫂的病房并且获批后他们进去看大嫂，结果就看到大哥正握着大嫂的手，和她笑着说着他们过去的事情。
他说董卓有多可恶，李儒媚娘有多好笑，她祭天大典时有多神气。
大嫂却都和个木头人一样毫无反应。
张飞情感丰富，一看阿香这样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马超也哭了起来。
其他三人虽不至于哭但心里都很难受。
他们都是亲眼看过当初的阿香是何等的英姿飒爽自信明媚的，如今她却变成了这样。
后来他们也试图和大嫂沟通，可她始终直愣愣的毫无反应，最后他们只能在大哥的安慰中失落而归。
一看张飞这模样，黄月英大概已经猜到了阿香的情况了。
还好还有呼延脩陪着她。
黄月英不愿去打扰他们。
“孙权呢？”
黄月英想到了那天孙权看起来也不太对劲。
五虎闻言面面相觑。
“他……好像有点……”
关羽微蹙眉头，试图找一个比较合适的形容词。
“……太正常了……”
黄月英疑惑地看向关羽。
“就是……从叶思偍不翼而飞一直到现在，孙权非常冷静，该喝药喝药该打针打针，每天三顿饭一顿不落，甚至还问医院要了铁时空的风土杂记的书看。我们一开始也以为他是因为仇人不翼而飞了所以一点都不伤心，可是……”
关羽神情为难。
“哎呀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来说！我觉得孙权他可能疯了！谁和他打招呼他都不理，每天和强迫症一样重复着喝药打针吃饭看书睡觉这些事情，一点不能乱一刻不能错，哪怕他身体已经好了不需要打针了医院要给他停药他都不许停，医生坚持他不用打针了他居然差点用烬烺焰去打人家医生！还好我们去的及时又有大哥善后，否则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医院每天就给他打点葡萄糖营养液一切顺着他的意，谁都不敢惹他。盟主，你和他好歹夫妻一场，你去劝劝他吧……虽然大家平时见面总是吵架，可是看到他这样我们是真的难受……我宁愿孙权起来和我们打一场也好过他现在这样……”
张飞说着又想掉眼泪了。
他觉得他这辈子掉的眼泪都没有这几天掉得多。
听着孙权的情况，黄月英叹了口气。
“他的房间在哪？”
五虎给她指了路，黄月英道了声谢，然后去找孙权。
打开门的那一刻屋内一片黑暗，黄月英顺手开了灯，然后就看到屋内的人瞬间暴起。
“谁开的灯！晚六之后不许开灯这是规矩!”
黄月英抬眸看向屋内厉声吼道的男人，在看清他的面容时，她有瞬间错愕。
那永远高傲的男人如今一双眼熬得猩红，面颊消瘦，唇无血色，整个人焦躁不已，像个随时会伤人的野兽。
黄月英心一酸。
她不是会哄人的人。
想着孙权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伤害，而他性格骄傲不愿意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她在记住了他的病房号之后就关了灯推出了他的世界，让他自己一个人缓缓。
可是不是不去面对问题就会自己解决。
一切从简再加叶思仁和兰陵王的动作很快。
布置灵堂准备祭礼，他们只用了一天左右的时间便完成了。
第二天要开始守灵了。
虽然按照习俗平辈不需要守灵，可是叶赫那拉家无人出现，白道又更不会搭理。
只有叶思仁一个人可以为叶思偍守灵了。
本来因为是自己的弟弟且夏家到底是白道异能家族，叶思仁不想给他们招惹麻烦，他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来的，可是在得知他和兰陵王做的事情后，没有人组织，从夏雄到夏宇夏天夏美都换了丧服，在叶思仁守灵的时候和他一起严肃的行礼。
叶思仁在看到他们出现的那一刻瞬间落了泪。
夏家三兄妹看着叶思偍的遗照，无论他们各自曾经对这位叔叔是什么想法，这一刻都是心怀哀意，诚心悼念他。
黄月英得到叶思偍今晚停灵的消息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到异能医院去找孙权。
孙权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外面惨白的月光。
他紧蹙眉头，耳畔哭泣般悲鸣的唢呐等乐器的声音不绝于耳，他捂着耳朵，可是那声音还是无孔不入，他呼吸急促眼眸赤红神情可怖。
在黄月英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孙权恶狠狠地看向了她，颤抖着声音询问：“是哪里传来的丧乐！晦气！！”
黄月英被吓了一跳，在听清孙权的话后，她微蹙眉，有些难过。
“你已经知道了吗？今天你父……叶思偍停灵，你要不要去……”
话未说完，孙权已然蓦地起身瞬间移动到了黄月英面前，面容狰狞地怒喝道：“你说谁停灵？！他是个骗子，他之前就是这么骗我的！就算我不翼而飞了他也不会不翼而飞！你听呐，他正在笑呢，他躲在暗处笑话着我，叶思偍！叶思偍！！叶思偍！！！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黄月英看着孙权说着说着粗喘着飙起了武力指数就要朝着四周围打去。她再也看不下去抓住了他的右手，大声道：“孙权你醒醒吧！这次他是真的不在了！这是你亲眼看到的不是吗？”
“闭嘴！”
孙权一挥手用力地打向黄月英的右肩。
黄月英猝不及防，被他打得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她不会武功，即使孙权因为她的阻拦已经散了内力，可是这一掌还是让她血气翻涌，心脉剧痛，呼吸间口中已经是一片腥味。
黄月英心中暗骂自己犯//////jian。
没事好好地要来找他，白给自己招了一身伤。
也来了火气的黄月英咳嗽了两声，用隐身衣把自己盖住，给他丢了一份叶思偍灵堂位置的地图，艰涩地说了句：“你爱去不去。”
说罢，怕自己再被误伤，黄月英拉着自己的隐身衣很快就跑的没了踪影。
虽然没几个人前来吊唁。
但是再怎么清冷，停灵至少也要停满七天。
她再次回到灵堂的时候，夏家几个人还在，虽然已经很困了但他们依旧在灵堂中守着，头靠着头地打着瞌睡的间隙时不时地给火盆里添点纸钱。
叶思仁对着骨灰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遗憾他们没有一起长大，若是他们两兄弟是一起长大的，有他那么厉害的弟弟，自己肯定也会很厉害。
五虎也来了。
他们在给叶思偍上了香之后，告诉她大哥托他们给她带话大嫂还是那样可能没办法来守灵，只能他们几个帮大嫂守了。
明明是诛灭魔尊的英雄。
如今身后事竟凄凉至此。
黄月英刚刚因为孙权打她那点不悦也消散了。
朝夕相处这么久，黄月英清楚孙权的性子。
想着他此刻半疯的模样，她心中酸楚难言。
想到现在异能医院只有他一个人，黄月英到底还是心软了想要再回去偷偷地看看他情绪有没有稳定一些。
但她不过刚转身就看到了孙权一身黑衣站在了灵堂之外，
他将自己收拾得齐整，神情平静。
黄月英微愣。
他这是好了？
还未待她开口询问，黄月英就见他突然举起了手，右手中凝聚起橙黄的烈焰，察觉到危险的夏家众人除了夏美之外全都醒了，夏天正准备用异能防护罩，就见孙权一招直接打碎了灵堂之中最大的那个“奠”字。
“孙权你干嘛啊？！你恨叶思偍又没有人不让你恨，你不愿意守灵也没有人会逼你！你至于过来毁了他的灵堂吗？”
张飞眼看着大嫂的老爸的灵堂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毁，怒不可遏。
孙权冷笑，并不回答他，只是抬头看着四下无星的夜空，大声怒骂道：“叶思偍你看够了吗？快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没死！！！你快点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他们所有人！所有人！包括你最宝贝的阿香！叶思偍！！叶思偍！！！”
“孙权你……”
马超听到最后一句已经傻了，就要上前和孙权对招，却被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拦住了。
他记得这是大嫂的堂哥的妈妈。
雄哥看着孙权的眼中满是为人母的悲悯。
马超的心突然就酸了起来。
他虽然有些迟钝，但他不蠢。
他也恍惚意识到，孙权好像精神已经出问题了。
“孙权！”
哪怕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合，可是朝夕相处那么久，黄月英也将孙权当成朋友，见他如今竟然疯到这种程度，她即担心他又为他而感到悲哀。
即使孙权现在已经表露出强烈的伤人意向，黄月英还是在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的时候冲出去抱住了他。
“你不要闹了好不好？让你父亲平静地走完最后一程吧。不要让你自己以后后悔。”
孙权眼眸大睁，神情癫狂地看向黄月英。
“他不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的敌人！！他没死！他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黄月英看着孙权，眼眶红透。
“不要再骗自己了好不好……孙权，他已经死了……被大火烧成了一把灰，是呼延脩亲手收的殓，是他自己选择的结局，他的灵魂终于自由了，无论是爱还是恨，随着他的死亡，都已经不在了。”
孙权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怔怔地看着黄月英，他的眼神毫无焦距，呼吸急促而混乱。
“孙……”
黄月英还问喊完他的名字，孙权已经转身，仿佛丧家之犬般落魄而狼狈地夺路而逃。
她看着他即将消失在远方的背影，怕他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什么事，她哽咽着朝着无辜被惊吓到的夏家众人和五虎鞠了个躬。
“抱歉……孙权打坏的东西，后续我会赔偿给你们。”
说罢，她立刻转身追着孙权跑了出去。
……
因为叶思偍身份敏感，他停灵的地方在偏僻的山间小屋。
黄月英凭借着定位器很快就找到了孙权的位置。
刚下过一场小雨，山道泥泞并不好走，他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湿软的山路上，浑身泥水，看上去像是刚刚摔过一跤。
曾经一尘不染的少年身上如今满是尘埃。
黄月英看得心痛不已，她急忙追上去抓住孙权的手腕。
“孙权，你……”
孙权眼底充血，用力甩开了黄月英的手，冷冷地看着她，如同一匹受伤的狼，眼神凶狠又锐利。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黄月英红着眼，声音已有些发颤。
“我看什么笑话啊？堂堂东吴盟主怎么可能会被人笑话？”
孙权的嘴唇微微颤抖，齿关打颤，喉结狠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不愿承认，可这就是可悲的事实。
“这都是他给我的……”
黄月英宁愿看孙权还和以前一样天上地下唯他独尊的高傲模样，也不想看现在这个丧气的完全否定着自我的他。
“你不是说你孙权是最强的吗？这些都是你自己挣来的啊……”
孙权浑身僵硬，颤抖着摇头。
“不……是他教的我……全都是他教的我……”
黄月英泪水已经在眼中打转。
“我知道你不愿听，可是……孙权……他养育你那么多年不可能对你毫无感情，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仇恨永远不可能化解，可是看在他最后一刻都在护着你的份上，你放过你自己吧……不要再去想他和那些过往了……你往前看，你是东吴盟主，你的未来光明而漫长，你……”
“那是因为他要为孙尚香留一条退路，至死他心中的人都只有孙尚香！！！”
黄月英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劝说孙权放下仇恨，她希望的是孙权不要再去想有关叶思偍的一切，只有不去想他才有可能真正的从这段痛苦中挣脱。
可是孙权听到的只有‘不可能毫无感情’和‘最后一刻都在护着你’，他瞬间暴怒，朝着黄月英声嘶力竭的吼道。
黄月英愣了。
孙权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失控，他呼吸粗重，红着眼扫了一眼黄月英。
“不许再跟着我！”
说罢，他转身就跑。
孙权的速度比黄月英要快得多，很快黄月英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踪迹了。
她喉咙哽痛，静静地站在原地掐着时间，在过了一刻钟后，她根据定位器上的位置再次找到了孙权。
他在湖边。
天边隐约落下的月光如银，平静的湖面被橙黄的强光一下又一下地炸响，水花四溅得到处都是，纷纷扬扬似漫天大雨。
橙光不断闪烁，待到光芒终于停息的那一刻，黑衣少年无力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地痛哭出声。
寂静的山间不断回响着他绝望的哭喊。
“叶思偍……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黄月英没有上前，她躲在一棵树后，头靠着粗粝的树干，缓缓阖眸，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滚落。
……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累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