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游戏》白鸽南行

7、爷爷的故事（完）

　　闻清似乎很久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一夜无梦，起来时天蒙蒙亮，从窗看出去，偶尔一两家炊烟起，山中渐起雾，倒是有种桃花源感觉，屋里飘着白粥的味道——还是以前的味道，他喝着，胃暖了些许。

　　老爷子胃口不大好，昨日听邻里说，老爷子吃的少，吃的多了便不舒服，他想着带老爷子回城里，但也清楚，如果自己说带老爷子看病，老爷子不会跟自己回去。
　　“爷爷，您和我回城里吧，我…”
　　老爷子停了筷，摇头说：“算了老了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了，若是和你去了，半条命都折腾没了。”
　　“爷爷，”闻清气道，“您说什么呢！”

　　老爷子倒没怎么样，无奈似的说：“闻清，人总是要离开的，只是时间问题，但别为了这停滞不前，看开些…”
　　“若是可以，爷爷走之后，将爷爷的牌位和你大伯二伯放在一起，有空啊，就来看看我们。”

　　闻清低着头，一双大手揉了揉他的头，烫的要命，比这夏日的太阳还要滚烫，几乎烫伤他，烫的他眼眶酸涩。
　　最终没说话，埋头吃饭。
　　他很少听爷爷叫他的大名，到如今也只有三次。一次老爷子教他识字——“闻清，记住，你是闻清”；二次他离开家里，老爷子握着他的手——“闻清，好好的”；三次，即是如今。
　　其实他和老爷子并没有血缘关系，他是老爷子从雪地里抱出来的，就像是大伯二伯从血泊中抱出年幼的老爷子一样。老爷子将自己抚养长大，看着自己一点点走远，如今也愿自己走远，而老爷子自己一人留在原地。

　　他愿，他祈祷，老爷子能陪他走过许久，却偶然发现，鬓角的白发，浑浊的双眸，健忘的脑袋，颤抖的双手，如此如此，像是刀，划在心尖上，痛，永远忘不了那种。
　　老爷子说的他何尝不懂，可谁能那么轻易的就放下，这就像是困扰老爷子的事儿——找到兄弟的消息，那么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了，也算是松了口气。

　　“乖孙，乖孙？”
　　“诶，”他回神看着眼前笑着的老爷子，应，“爷爷怎么了？”
　　老爷子拍了拍闻清的脑门，像看小傻子一样看着闻清，而闻清摸着自己的脑门，忽然笑了起来，站起身扶着老爷子，调皮似的求饶。
　　“我哪能不知道您啊，咱们出门溜达一圈！”
　　得了老爷子轻轻一拐杖。

　　昨日闻清回来时将近正午，此时却是清晨，太阳还没全出，空气也还没热起来，爷俩坐在村口附近的大树下乘凉——这地方得早来，不然一会儿全是老头老太太。
　　爷俩聊着天，聊起了闻清待上几日。
　　“待四五天我就回去了，您若是真的不想和我走，那就给我那电话，视频也行…我教您…这样这样…对…”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这天就热了起来，不止如此，阴凉下面全是坐在自家板凳上的老头老太太，与他们聊了一会家里长家里短，爷俩便先行回了家中。
　　本以为自家老爷子回家有什么要紧事，走的唰唰的，结果闻清一抬头就看见刚才急匆匆的老爷子悠悠闲闲地躺在摇椅上，手上还拿了杯热茶，他不由得发笑，真是的，不愧是爷爷。
　　于是他也倒在另一张摇椅上，享受这时光。

　　宋词提醒他，若是要多待几天，记得完成游戏，闻清自然忘不了，他计算着时间，想陪老爷子多待几天，那么他进入游戏的时间就选择在今天晚上，毕竟早完成早完事——就是不知道，这游戏会不会时间太长，他怕到时候睡的时间太长，吓到老爷子。
　　入夜，闻清和老爷子道了一声要睡了，还被老爷子吐糟一番，这作息时间比老爷子还像老年人，惹得闻清哭笑不得。

　　联系上了宋词，便闭上眼沉下心。
　　〔宋词，进入游戏〕

　　〔玩家闻清准备进入封闭游戏——旧房〕
　　〔如果有事，可以呼唤我〕

　　〔祝游戏顺利〕

　　闻清身影一晃，睁开眼晴，窗外一片漆黑，像是有什么怪物即将到来，昏黄的煤油灯亮光照亮了整间屋子，他这才定睛观察起这间屋子，破旧不堪。
　　总觉得有些地方很熟悉，闻清皱眉，随后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刚从相似的老房子来，才有这样的感觉。

　　他找了个角落站定，查看了时间。
　　11:56:37
　　十二个小时，难度应该不算大，上回防空洞是四个小时，而且那个时候他还不了解游戏规则，这一次应该会快一些。
　　他点开背包，食物齐全，还有一个新增的打火机，和他自己带的匕首，刚要关闭界面时，忽然发现主页下面有个注意。

　　注意：夜与灯为敌，晨与灯为友

　　灯，闻清反应了一瞬，连忙冲过去灭掉了煤油灯。与此同时，屋外传来巨大的未知吼声，像是啼哭，近在咫尺。
　　身后一时全是冷汗，闻清屏住呼吸，差一点就差一点，他想，幸好快了一步，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夜晚不得开灯，白天必须开灯。
　　不得开灯是为了躲避怪物，必须开灯是为了什么。闻清将这记在心里，起身按照刚才的记忆摸索屋中的事物。
　　时间显示现在是凌晨2:37，等到天亮，他就可以知晓亮灯的作用。

　　他摸索着记忆中的事物，炕、桌子、衣柜，他有些犹豫是否打开衣柜，因为不知晓衣柜里是否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只能继续寻找。
　　他记得这个房间衣柜的旁边有个门，关着，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没线索了，闻清皱眉，这样不行，不能干待在这里荒废三四个小时，他努力回想这间屋子的模样，最后注意力还是停在了那扇门，起身摸索着过去，尝试开门。
　　咔哒。

　　不行，上锁了。
　　闻清放下手，走向了衣柜所在的位置。
　　站定，深吸一口气，做好的动作让他可以随时躲开。

　　喀吱一声，衣柜门被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