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游戏》白鸽南行

4、防空洞（完）

　　这里的夏天是喧闹的，街边小贩的叫喊声、树上知了的鸣叫声、邻家小孩的嬉笑声，闻清在这喧闹中醒来，想起昨天的事，还是有些恍惚。

　　他看着铺满阳光的天花板，不知怎的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场梦。

　　他梦见自己在防空洞里，看见了很多人坐在地上，他们有的哭的有的笑，然后齐齐唱起了歌，响彻云霄，震的文青心中发烫。他还看见照片上那两个人，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笑的开心，但是笑着笑着，泪就落了下来。

　　不知名的烟雾弥漫着，这些战士一点点倒下。闻清站在那两个人旁边，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总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很久以前很久以前有人跟他讲过一样。

　　——我们当年啊，死在战场上也是幸福的，我有两个兄弟，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但他们也是英雄

　　他刚想起身去寻找一些有关那段记忆的东西，微信就来了几条信息，是昨晚那个人。

　　梦溪笔谈：闻，找到了

　　梦溪笔谈：〔文件〕

　　闻清慢悠悠的去洗了漱，然后在文件传到电脑上，嘴里叼着刚做好的面包片。

　　文件里除了那张照片，还有几行字，非常简单，里面的内容却让闻清一愣。

　　闻名世，闻见世，闻于世三兄弟，而照片中的是闻见世和闻于世，令闻清愣住的是闻名世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爷爷。

　　他起身在书房里寻找着一些有关爷爷的东西，却只找到一本从小到大的合照，恍然想起爷爷似乎让他把那些东西回忆留在了老房子里。

　　好像很久没有见到爷爷了，闻清坐到地上，翻看着相册，一张照片是七八岁的他坐在爷爷身旁，像是在听故事。

　　他记得那时，那是个夏天，如同今年夏天一样，只是老房子很安静，唯有院中那棵银杏树上不时会有蝉鸣声。爷爷那个时候身体还很硬朗，会将他举高，或是让他坐在肩膀上，带他走在老家的土路上，路过熟人会停下打招呼，聊上几句。

　　爷爷总说起奶奶，闻清对奶奶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犹存当年风采的温柔女子握着他的手，抱怨着爷爷怎么欺负她，然后又靠在躺椅上，看着爷爷忙东忙西。

　　后来，只剩下爷爷一个人，靠在躺椅上，椅子嘎吱嘎吱的响，从春夏到秋冬，从白天到黑夜。

　　“喂，乖孙啊？”电话里传来爷爷开心的声音，带着一点知了的叫声，闻清都能想象到，爷爷倒在摇椅上，听见座机电话铃响了，像个小孩子一样跑过来。

　　“爷爷，最近怎么样啊？”闻清一张一张翻看着相册，像是在找回记忆一般，问道。

　　电话那头说着琐碎平常的事，却如同画笔，带着颜色，在闻清这空荡的房子里环绕，不时将这颜色涂满。

　　闻清想，他要回去看看，游戏中突然出现的有关爷爷的事儿，他不能放松警惕，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说自己要去的打算，怕老人家担心，睡不好觉。

　　又聊了几句自己，那边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让闻清叹了口气，的确，他有很久没有去爷爷那里了，大概有多久了…他好像记不清了。闻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纳闷，最近好像有很多东西他都记得不是很清楚。

　　话说，今天一号…宋词怎么没说话。

　　“宋词…？”

　　〔我在。〕

　　还是那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温和让人放松的语气，就像是有他在，就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闻清没过多在意，起身将相册收拾好，放回书架。

　　订好今晚的火车票，开始收拾行李。

　　“宋词，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也许是游戏突发奇想〕

　　闻清叠好衣服，放进行李箱，行李箱里整整齐齐的，他的房间也是这样，整整齐齐的，许是以前工作留下的毛病，不放好东西，很容易找不到。

　　虽然着急去看爷爷，但不知为何闻清总觉得真的如宋词所说，这或许只是游戏突发奇想，就是，想让他回家看看。可就是因为这样，闻清才更紧张，他怕是游戏故意给他的错误信号。

　　他信宋词对他说的游戏注意事项，但放在家人身上，他不再相信。

　　他大概…只剩下爷爷了。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身影没有被抓住，他叹了一口气，将行李箱拉好，关了家里的电闸，锁了门。

　　邻家的小孩还在闹腾，许是不想写作业结果被揍了一顿，楼下小卖铺的姨看见他进店铺问他最近怎么样，他含糊道了几句，将买好的东西结了账，落荒而逃——前几日这姨还要给他介绍对象，热情程度无法描述。

　　他没注意到，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小卖铺的姨被自己的烟呛了一口，嘟嘟囔囔说今儿怎么回事儿。

　　火车站的人一如既往地多，闻清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更多时候他待在家里，坐在自己那一方地，写写画画，做自己喜欢的事，赚一点小钱，或许这一生也就这样平淡的度过，唯一的变故大概就是这突然出现的封闭游戏。

　　检了票，闻清走上火车，找到自己的座位，不久，火车便咣当咣当响了起来。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不时看着他，让闻清有些尴尬，他大概清楚了这女孩什么意思，果真这女孩来要他的微信，他委婉的拒绝，说自己此行是去见自己爱的人——这女孩也没过多失落，反倒是笑着和他聊天，他便偶尔回复一两句。

　　窗外的景色不错，太阳渐落，淡淡的余晖洒在地面上，一直延伸另一侧，不一会儿又被黑夜代替，扑了满天的星河还有一地的月光。

　　车厢中安静了些许，偶尔会有鼾声还有游戏声，闻清靠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拿出笔记本写写画画。

　　〔宋词，我前几日忽略了一个问题〕他心道。

　　〔什么〕

　　〔游戏中如果遇见玩家，玩家与玩家争斗或死亡，会有什么后果或形象〕前几日他只问了关于游戏外的问题，忽略了这个问题。

　　〔如果是游戏安排的，那么赢得的玩家会有奖励，失败的玩家会陷入三日的沉睡；若是游戏出了问题，导致玩家相见，先破坏规则的玩家会在十分钟内被发现并驱逐出游戏，反击的玩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不对劲…”闻清皱眉，小声道。

　　〔这个规则，是什么规则〕

　　〔杀死另一位玩家〕

　　果然，闻清咬牙，这个游戏并不是什么善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