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游戏》白鸽南行

11、旧房子（完）

　　他从小和爷爷长大，童年平淡无奇，唯一的乐趣就是听爷爷讲述当年的故事，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光也是他对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老爷子看着他长大，从一个不爱说话的小孩变成大孩子，在爷爷眼里他永远是一个小孩，还是那个听着听着故事就会迷迷糊糊睡着了的小孩；而他，而他是一点一点看着老爷子变老的，步入老年鬓边银发渐多，原来利索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但是吧，还是那个老爷子，不曾变过。
　　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那是一场梦，真是的分不清虚伪的梦，掌心的温度，额角的疼痛，熟悉的语气。

　　惊醒。
　　恍然他又做了一场梦。
　　窗帘拉的厚实，闻清躺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拉开，刺眼的光如同雨后晴空，晃得人看不清事物。封闭游戏里大多是黑暗的，猛然看到强烈的光反倒让他不习惯。
　　他前几日回了家，一个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家，也不知道算不算家。

　　天亮的早，街上人影少许，唯有一二小贩叫喊，锅中碗中吃食香气扑鼻。模样清秀的青年绕着街圈跑着步，耳机里不知是什么舒缓的乐曲，现在天头正好，若是再待会儿，天就开始热了——即使如此，锻炼完出一身汗也是免不了的，闻清放缓脚步，正巧到了常吃的那家摊子前。

　　“哥，来一个煎饼果子，”似是张了张，“加个火腿。”
　　摊主是个中年大哥，他在这片街区待的时间长，与闻清也算熟识，平时虽然不怎么能见到，但这早餐是必不可少的，不是煎饼果子就是包子油条，他还问过眼前这青年吃的腻不腻，谁知青年愣了愣，最终只是摇头。
　　“小闻啊，前几天怎么没见你？”他摊着煎饼问。
　　“去看了看家里的老爷子。”话止于此，便没了话。大哥也是个明白人，三两句转移了话题，将做好的果子装进袋子里。
　　闻清接过道了声谢。

　　他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也很少有人主动找他说话。他对这种安静而平淡的日常已经习惯，路过楼下小超市时，那位姨还远远地喊他过去，盛情难却，过去问了声好，在姨热情的眼神下落荒而逃。
　　宋词没事会与他说上两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唠唠叨叨的，连宋词自己都有这个觉悟，不过还是那样。闻清就笑他，宋词妈妈，得了听话两字也不再红了耳尖，反而习以为常。

　　今儿的天阴晴不定，前一秒还晴朗的恨不得人躲进冰柜，下一秒就倾盆大雨，天阴沉的要命，一下子就看不清远处，隐约有几家灯火。雨滴打在窗上噼里啪啦的，像是要和窗玻璃斗个誓死方休。
　　闻清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热乎的煎饼果子，像只得了食的松鼠，只是细嚼慢咽，降了速。宋词调笑他像只仓鼠，气得闻清瞪大眼睛，却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有点傻，于是继续埋头吃。
　　电视上放着娱乐节目，笑声阵阵，闻清却不看，似乎只是想让安静的屋子有点烟火气。实在呆不住了将电视调出游戏模式，给梦溪笔谈发了个消息。

　　闻：出来玩游戏
　　梦溪笔谈：…来了

　　说起闻清与这个梦溪笔谈相识还是因为一款解密游戏。闻清对解密有些一种偏爱，他很喜欢冷静分析然后一点点找出答案，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刚进入防空洞时那么冷静——不过可能对于很多人来说他有些冷静过头了，因为从小他似乎就在恐惧上面少一根筋。小时候进了村子后的树林，被着急的爷爷逮住时还被训了一顿，说他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不过他也又怕的——他怕死。
　　即使他知道，人总会死，总会离开，也还是忍不住去颤抖去叹息，这无人能阻止，只能任由它去。

　　回神，见梦溪笔谈进了游戏，也点了确认。
　　他与梦溪笔谈第一次见面可谓是相见恨早，两人巴不得对方输，又不希望对方输的那么快，那场匹配过关最后只剩下他和梦溪，最后通关还是两人汇合交换了信息，才发现两人两方的游戏并不一样，也因此找到了通关重点。
　　只是吧，就是这梦溪说话欠揍，闻清每每看梦溪发的消息都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揍这人一顿。

　　这次的游戏是沉浸式迷宫，在寻找出去的路上要注意避让会移动的石像，还要在到达终点前与队友汇合，这不只是一个考验记忆的游戏还是考验操作。
　　手机噔噔地响，闻清瞥了一眼，是梦溪在吐槽，这个游戏就是在坑他，知道他方向感不好什么的。让闻清想起有一次他和梦溪落在一个教学楼里，结果这家伙迷路了，东西都找到了就是出不来，把闻清笑得肚子疼了好一会儿。

　　〔我可以玩吗〕
　　宋词的声音让闻清一愣，没想宋词还能玩这游戏，或是封闭游戏的系统还会玩别的游戏。
　　可以的，闻清顿了下，还是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宋词怎么玩这个游戏。谁知话音刚落，他们的游戏房间就多了个用户，正是宋词。
　　不知怎的，梦溪那边忽然停了微信轰炸，老老实实开始玩游戏。闻清心思了一下还是给梦溪发了个消息过去。

　　闻：这是我的朋友
　　梦溪笔谈：…嗯

　　闻清盯着那三个点看了会，心里暗暗道，不会梦溪以为自己有了新朋友就忘了他吧，于是操作的同时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闻：你也是朋友，嗯

　　随后他愣了一下，为什么刚才又那么一瞬间，他听见宋词冷哼了一声，是他的错觉吗。

　　如果沈溪能听见闻清的心声肯定会诈尸似的坐起大喊一声，当然不是错觉！
　　沈溪已经要被宋词的眼刀杀了千八百遍了，只觉得心中疲惫，恨不得立刻就给闻清发个消息说嫂子你好好玩游戏，我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闻清正玩的入神，这个迷宫里的石像跟着的速度很慢，而且如果跑的够快很快就能甩掉，他在绕圈的同时也不忘寻找两人，最终先与宋词相遇了——不过他怎么感觉宋词今天心情不太好——等等系统为什么会心情不太好。
　　就在三人的游戏角色汇合时，闻清忽然眼前一黑，突发的情况让闻清紧绷起身子，悄悄起身。

　　忽然一道亮光，紧接着一声闷雷。白光闪过闻清才确认自己并没有进入游戏，几步走到电闸旁，发现跳闸了，试了几次都没有反应，这才注意到短信里的停电消息。
　　闻清看了看黑掉的电视。
　　闻清：……
　　闻清：他还没存档

　　宋词一下笑了出来，看闻清的眼神和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闻清在和梦溪聊天。

　　闻：…断电了
　　梦溪笔谈：我说你怎么突然消失了，没事下次再玩
　　闻：…好吧

　　沈溪摘下头套看见宋词危险的眼神，讪讪一笑，“大哥，我错了，下次下次不一定能玩上不是吗…”
　　宋词没理他，又戴上头盔。
　　沈溪叹气，幻想着以后嫂子治住宋词的场景，瞬间感觉舒心很多。

　　〔看电影？〕
　　“看什么呢，”闻清拿出一碟光盘，“泰坦尼克号怎么样，这一部片子我怎么看也看不够…”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哭了…”
　　〔……〕
　　闻清动作停下眯了眯眼睛，“你在笑我。”
　　〔没有〕
　　他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