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玄星启》坏牙

1、第 1 章

　　京城人人皆知百年书香世家叶府出了个纨绔公子叶玄，整日招猫逗狗，出入花街柳巷，温香软玉在怀，直将叶相气得一病不起。

　　王朝最负盛名的青楼“朱绛娆”雅间，安静清雅仿佛不在花柳之地。

　　叶玄和林巽相对而坐，右手把玩着一个成色上佳的翠色扳指，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巽王，年二十八，锦明皇第二子，善战，十五岁初征，大捷。常年在外征战，一年前回京。此人性格鲁莽冲动，豪放无脑，上朝时也言语粗犷，常常闹出笑话，被其余人排除在夺嫡人选之外。但其战功赫赫，体恤下士，备受百姓士卒拥戴，是不可不争取的一把利剑，缙王和豫王都力求得到他的支持，可他却一直站在保皇派那边。这便是有关巽王的所有消息。不过......叶玄心下轻笑。就如他自己在外的名声......传言，又有多少可信呢？

　　没有野心？有勇无谋？叶玄望着眼前这个深沉莫测的男子，摇了摇头：“巽王好手段。”

　　“彼此彼此。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建起王朝最大的情报网‘朱绛娆’，还神不知鬼不觉训练出一支可怕精英暗卫的花花公子，天下也只你一位了。”林巽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叶玄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显：“巽王今日前来，是要我助你？”

　　“助我夺嫡。”林巽毫不掩饰自己的勃勃野心。

　　“我为何要助你？”叶玄挑眉，“比起助一个才回京一年的皇子，不如去助势力强大风头正盛的缙王或豫王吧？”

　　“凭我如今能与你座谈天下，而他二人至今不过将你认作纨绔；凭我征战多年受人拥护无后顾之忧，而他二人愚蠢之至不懂民心；凭宫中皇帝亲信皆为我所用，而他二人却以为我没有野心。”叶巽眸中的光愈来愈盛。

　　林巽站了起来，俯身向前，靠近叶玄的脸庞：“凭你手中力量在乱世之中只堪自保，凭你心中也有一番宏图霸业却无力施展。凭我，懂你。何不助我，共创一个太平盛世？”

　　叶玄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全身热血因他的话而沸腾：“世上能人奇才甚多，为何是我？”

　　“因你是叶启明。”林巽直起身子，刚毅的脸上满是张扬，“因这世间只有一个叶启明。”

　　叶玄仰视着张扬锐气的林巽，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竟生出想要臣服的念头。

　　“好。”叶玄激越一应，起身敬林巽一杯酒。

　　乱世将至，与你共敌。

　　在叶玄答应助他以后，他便将自己的部分计划与隐藏的势力告诉了叶玄。

　　叶玄暗暗惊叹此人善于伪装之后，玩世不恭的性子又使了出来。他扬了扬那叠资料，一脸笑意地问林巽：“你倒是不怕我转眼就将你卖了。”

　　“用人不疑。”林巽一点也不在乎，继续看着兵防图，“况且，我知道你不会。”

　　他从不在叶玄面前自称“本王”。

　　叶玄笑了笑：“你可真是傻。”

　　他终于抬头：“不是我傻，是我信你。”

　　十日之后，洋洋洒洒万字奏折上了锦明皇的案头。叶玄的信息网实在强大，十日整理措辞，所上的奏折细数缙王和豫王暗中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并迫害忠臣，已有谋逆之心的罪证。每一字都在诛锦明皇的心。那一条条都详细之至，有理有据。天子震怒，下令捉拿二人，废其之位，夺其封地，关入天牢。

　　处置了两个予以厚望的儿子，锦明皇已是心力交瘁，随即病倒，令林巽代理朝政。

　　他以雷霆手段灭了大批缙、豫的谋臣死士，以武镇朝廷。只是他却不曾显露半分要拥兵自重的念头。叶玄仍是京城纨绔，叶相却是“病好”回朝了。

　　文武百官不曾想到一个常年在外的战场杀神竟对政事分外敏感，处理起来毫不费力，从武力镇压到令人心服口服，不过一月。

　　巽王府。

　　“锦明皇醒了。”叶玄翘着二郎腿坐在椅上，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冰冷的笑意。

　　“是啊。该还权了。”林巽收起桌上的奏折，垂眸道。

　　“笃笃，”有人轻叩了两下门，恭敬地在门外禀报，“缙王越狱了。”

　　“知道了，下去吧。”林巽唇边竟多了几分笑意。

　　叶玄立刻明白了。他霍地站起来，面色冷肃：“是你干的？为什么要放走缙王？为什么不事先与我商议！”

　　“想你是不会同意的。”林巽无奈地望着叶玄，“朝中还有缙王余党。他们藏得极深。我寻着过几个，那支势力恐怕不那么简单。我没有把握将他们连根拔起。以缙王为饵，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哼。”叶玄冷笑一声，“你倒是自信，可你清楚他背后到底是怎样的势力吗？连我都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如此贸然行动，只怕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缙王背后还有来自北戎国的力量。”叶玄顿了顿，凝重地说。

　　“他竟敢通敌？”林巽心下暗惊，“他是昏了头了！”

　　“你不该放他走。”叶玄沉声道，“恐怕是得不偿失。你该同我商量的。”

　　林巽不曾败过。无论在战场，还是在政事。他足够机敏，善于伪装，屡战屡胜。这一次也该如此。哪怕缙王身后的势力不那么简单，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叶玄看到林巽眼里闪烁着不容置喙的光芒，怒极反笑，“林巽，你太自负了！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他说完这句话，转身甩门而去。

　　林巽立在原地良久，直到下人再度叩响木门：“王爷，皇上宣您入宫。”他才敛了眸中复杂的光，换了衣服入宫。

　　“子珣，朕命你前去捉拿林缙！这个孽子，竟敢勾结敌国！”

　　“儿臣遵旨。”林巽眼中适时地划过震惊，让锦明皇看得分明。

　　锦明皇心中疑虑散去，放他离宫。

　　林巽掩住唇边嘲讽的笑意，告退。

　　自那夜后，叶玄不再出现在林巽的眼前。哪怕他暗遣了心腹去寻他，他也拒之不见。几次吃了闭门羹，林巽的脾气也上来了。不见我？成，那我也不必自讨没趣！林巽强迫自己忽略心底的恐慌与另一种复杂的情绪。那样的情绪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去想。

　　很快，京城有了异动。林巽寻了蛛丝马迹而去，终在两个月后寻到了缙王的暂居地。

　　幽静的小筑掩在竹林之中。缙王坐在院里的亭中煮茗。

　　“二哥。”

　　“三弟。”

　　“二哥可真是个演戏高手。生生瞒了我们二十余年。”缙王执起壶，清香的茶注入两个陶瓷杯中，“二哥若不嫌弃，坐下喝杯茶吧。”

　　林巽坐在林缙对面，将茶一饮而尽：“二哥是个粗鄙之人，不懂茶道，三弟见笑了。”

　　“二哥不怕我往茶中加了些什么？”

　　“难道你加了？”林巽把玩着空了的陶瓷杯，似笑非笑。

　　“我倒希望我加了。”林缙笑道，“二哥，拔剑吧。”

　　林缙起身出亭，缓缓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小筑外突然响起震天的厮杀声。

　　兵戈相接，刀光剑影。只在一瞬，两人便已过了二十招。

　　竹叶飒飒，衣袂猎猎。

　　林巽手中剑没入林缙的肩胛，却听得身后一道破空之声传来。林巽此时想躲也是迟了。那支利箭直刺入他的后背，贯穿了他的右胸膛。弓箭手很快被林巽的人捉住。林缙也被人制住。

　　“二哥，你可真是狼狈。”林缙知道自己今日是败了，但看到林巽的伤势，倒也生出一股幸灾乐祸之感。

　　“不及你。”林巽面色如常，仿佛那支箭贯穿的不是他的身体。

　　直至林缙被带了下去，林巽才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林巽的心腹封锁了他受伤的消息，偷偷将他带回王府，暗中心急如焚地寻大夫来医治。他们一看林巽的伤势便摇头，不敢医。拖了一夜，林巽的伤势恶化，伤口发炎。他一下子发起高烧来，温度烫得惊人。正在他们焦急不已时，叶玄得到消息，带着一个鹤发老人来到了王府。

　　诊脉、检查伤势、拔箭、止血。老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毫不迟疑。林巽的心腹却觉得自己的心经历了一番从空中坠入谷底又升入空中的忐忑感。

　　老者开完药，也不收酬金，只跟叶玄告辞离开了。

　　“林巽受伤，为什么不派人告诉我？”叶玄目光幽冷肃杀，将众人震得一惊。

　　我们以为……你和王爷决裂了啊……众人面面相觑，都垂下了头。

　　叶玄坐到榻边，众人掩门离去。

　　林巽仍昏睡着，刚毅的脸难掩苍白，那双平日里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眼正紧闭着。

　　叶玄想起他们初见时他的意气风发张扬自傲，想起他对他说“是我信你”，想起他们曾共同度过的忙碌日夜，想起上奏前的那个晚上，林巽找他喝酒。

　　那夜月明星稀，林巽带着些许醉意，眸中仿佛染了一层雾，让人看不分明。

　　“启明。”他说，“为何我一点也不开心？”

　　“亲手将兄弟谋逆的罪证送上父皇的案头，真的对吗？真残忍啊……我说是为了创一个太平盛世……可若我不能呢？……”原来，他也是会不自信的。那是叶玄第一次瞧见林巽的这番模样。竟让他心底生出些别样的情绪。他有霎时的慌乱。但很快，他掩住了眼中汹涌的暗浪。

　　“子珣。你没有错。这便是皇家，不是你死，便是他亡。你没有错。你会是个好皇帝。”叶玄直直地望着林巽，一字一顿地说着，“你没有错。”

　　“没有错……”林巽呢喃一声，垂下头。

　　叶玄望着昏睡的林巽，仿佛有一只手轻轻捏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手缓缓探上林巽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叶玄轻舒了一口气。

　　叶玄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林巽三日也不曾合眼。那日实在累极，便趴在榻边小憩。

　　林巽缓缓睁开眼，觉得自己浑身酸痛，眼中有瞬时的迷茫。他微微转过头，看见了叶玄。

　　林巽一直知道叶玄长得好看。他男生女相，却干净而阳光，如同温柔晨曦，清亮却不刺眼。叶玄的俊美无俦有时也会令他愣神。

　　叶玄虽睡着，眉尖却微微蹙着，笼着几分担忧。细碎的晨光洒在他的脸上，安静而美好。

　　林巽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眼中不自觉地漾出几分笑意。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叶玄皱了皱眉，醒了。这便望进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里。叶玄倏地直起身子，惊喜道：“你醒了！”

　　“嗯。”林巽唇角微翘，好心情地应了一声。

　　“你倒是心宽，还笑得出来。”叶玄佯怒，眼中的欢喜却怎么也掩不住，“你怎还如此冲动！”

　　“现在不是很好么，缙王的势力终于除去，我也无事……”

　　“无事？”叶玄陡然拔高音调，眼里满是不赞同，“若我再晚来一日，你已变作一具死尸，你竟还敢说无事？若是你死了，我！……”

　　叶玄猛然顿住。

　　若是你死了，我怎能独活？为何，为何心中竟会生起这样的念头！叶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若是我死了，你如何？”林巽望着叶玄，心中竟有隐隐的期待。

　　“我能如何？”叶玄冷笑，“自然是自保于乱世，当从未与你相识。”说完，他夺门而出。

　　林巽仿佛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他立刻明白了自己对叶玄的情绪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轻叹一声，心中布满惊惧。

　　原来，二十八年无一女子令他动心的原因，竟是这个吗？断袖？可真是嘲讽啊……林巽扯了扯嘴角，满是苦涩。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锦明四十八年冬，锦明皇为巽王选妃。礼部尚书嫡女温柔贤淑娴静端庄。锦明皇赐其与巽王来年春大婚。巽王谢恩。

　　叶玄坐在椅上，透过打开的窗，长久地望着纷飞的雪。

　　应该去祝贺他。他想。

　　你确定你见到他之后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不能。

　　那便不要去了。

　　可……我想要见他。

　　当断则断。他已是继承王位的不二人选，你于他，已无任何价值了。你要记住，他来年便要与一个女子成婚。你又能如何？你在心里叫嚣，可你敢去找他，将心意说出口吗？你敢吗？你能吗？你承认吧，你不过是个可笑的懦夫！

　　叶玄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压抑地发出低吼。

　　为何！为何！如若一开始便不曾相遇，多好！他便可不必为这难以启齿的龌龊念头而烦心。为何！为何！他如何承受得住这般噬心之痛！

　　林巽，你怎敢，你怎敢这般轻易答应娶一个人！

　　叶相立在书房外，看到痛苦地低吼着的儿子，心疼万分。

　　“为何！为何！”叶玄额角隐隐有青筋爆出，眼里满是黑暗的绝望，“林巽，为何要让我爱上你……”

　　叶玄的话不啻一道惊雷炸响天际。叶相有些愣怔，但看着儿子如此痛苦地模样，他又如何忍心？

　　叶相在自己房里思忖了两日，终是披上裘衣匆匆赶去了巽王府。

　　“叶老？”林巽听到下人禀报，心下惊异。叶相是知道叶玄在帮他的，但他从不曾主动参与他们的计划，今天怎么来了……

　　“巽王殿下，臣实在忧心啊！”叶相愁容满面，眉宇间尽是担忧。

　　“不知是为何事？”

　　“还不是那孽子！他竟爱上一个青楼女妓，日日挖空心思去讨好她。那姑娘若是个清白身子的也就罢了，可！……老夫劝他他怎么也不听，还扬言非她不娶！这如何使得！巽王殿下，就当老夫求您了，劝劝启明吧！这样下去，会毁了他的！”叶相双眼渐渐湿润了。他说着便要下跪。林巽赶忙将他扶住，压抑着心中那股疯狂的怒意。

　　“本王会去劝他的！”林巽一字一句地说着，听着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本王不会让他如此自甘堕落的。”

　　叶相心中顿时明了。

　　叶相一出门，林巽的脸便完全阴沉了下来。一伸手便砸落案几上的瓷碗瓷盘。

　　林巽的眸中染上嗜血的光芒。

　　好个叶启明！他的冷静自持已全然不见。我不会放过你的，即便是毁了你，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林巽疯狂地想着，摔门而出。

　　林巽在他们初遇的雅间寻到了叶玄。那个俊美无俦的男子怀里抱着个柔若无骨的美人。好一副令人惊羡的绝世佳画！

　　林巽的眼眸又暗了暗，他生硬地唤着他的名字：“叶玄。”

　　“巽王殿下。”叶玄懒洋洋地喝了口酒，仿佛他们不曾相识，冷漠疏离。

　　“你出去。”林巽望着他怀里的女子，眼中好似能喷出火来。

　　“巽王殿下。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叶玄垂着头，淡淡地说，那双未被林巽瞧见的眼中满是痛苦，“祝贺你来年抱得美人归。”

　　“叶启明。”林巽暴怒，“你不让她走，我便杀了她。”

　　“你是在威胁我？”

　　“我就是在威胁你。”

　　片刻沉默。

　　“你下去吧。”叶玄推开了怀里的美人。

　　“是。”她柔声应下，便要离开。刚经过林巽身边，却被他死死扼住咽喉提了起来，美人立刻便面色涨红，慌乱地挣扎着。

　　“放开她！”叶玄走到林巽面前，愤然出手。

　　林巽闪身躲开，将险些要命丧黄泉的美人丢在一边，被他手下架着出了房间。

　　林巽上前用力地捏住叶玄的下巴，仿佛想将其捏个粉碎。他与他靠得极近，叶玄看到他眼中闪烁着血光。他几乎要落荒而逃。

　　……

　　叶玄望着头顶飘逸的幔帐，赤裸的身子被另一个人紧紧抱住。他有些恍惚。

　　这算什么呢？

　　叶玄扯了扯嘴角。明明不会有结果的。

　　“怎么了？”林巽喑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叶玄的语气冷静得可怕，不带一丝温度：“巽王，放过我吧。”

　　林巽的手缓缓收紧，眸色沉得可怕。

　　叶玄仿佛感受不到那可怕的力道，轻飘飘地说着：“巽王府几月后便要迎来女主人，我以后也会娶妻生子。今日之事，便当做没发生过吧。”叶玄背对着林巽，冰冰冷冷地说：“林巽，放手。”

　　林巽扳过他的身子，刚要发怒，却被叶玄眼中的痛苦绝望浇熄。

　　“叶玄，和我在一起......这么痛苦吗……”林巽不自主地松了力道。

　　叶玄平静地望着他，仿佛刚才的痛苦只是林巽的一时错觉：“林巽，断袖当不了皇帝。你放我走吧，放我离开京城。”

　　林巽愣怔地看着他。

　　我不做皇帝了......林巽真想这么说。可是，他已是锦明皇唯一的选择，可是这是他和他一起夺来的天下，可是他心中有开创盛世的宏图……林巽苦笑。望着叶玄脸上愈发坚定的目光，林巽收回了手。

　　“你走吧。”林巽垂眸道。心像是被人用刀一下一下地剜着。

　　“对不起。”叶玄咽下口里的苦涩，穿戴整齐后忍着全身酸痛离开了。

　　我们都是懦夫，承担不起天下人的厌恶与责骂。不如就这样吧……

　　锦明四十八年初春，巽王迎娶礼部尚书嫡女前两个月，锦明皇驾崩。举国哀恸。

　　一月之后，巽王遵行遗旨，登基为王。

　　林巽以“父皇仙去，无心求娶”为借口，在补偿了礼部尚书家千万财富后，取消了与其的婚约。

　　这时候，林巽发现了一个女子。豫王在外的一房小妾，已经怀胎七月。

　　三月之后此女诞下男婴，林巽将其母带回宫中封为妃子，将此儿立为储君，悉心教导。只可惜其母在不久之后病逝。

　　十五年一晃而过。林禹不负林巽所望，是帝王之材。不久之后，林巽退位，命心腹暗中扶持林禹。自己出了京城。

　　叶玄看着门口的林巽，面无表情，顺手就想关门，却被林巽卡住。

　　“启明，让我进去。”林巽笑着看他。

　　“回去管你的儿子吧！”叶玄扯出一个笑。

　　“林禹不是我的儿子。是林豫的。”林巽轻笑，“你不是吃醋了吧？”

　　“滚！”叶玄白皙的脸上涌上红浪，狠狠地关上了门。

　　林巽摸了摸鼻子，傻笑了两声：“启明，开门。”

　　“都说了让你滚了。”门内的叶玄左手遮住眼里的泪光。

　　“好吧。”门外他的身音听起来是心灰意冷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外真的没有了声音。

　　真走了？叶玄心中涌上浓烈的不安，赶紧转身打开了大门。

　　那个高大的身子便将他拥入怀里：“叶玄，你永远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