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日》三千凡花

8、第 8 章

　　站在门口的我，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笑，像个二傻子似的，还未进门，我就迫不及待了，因为我想知道答案。

　　回想着我在地铁上忐忑了十个站，多等一分钟都是煎熬的那种心情，我内心深处隐有惶恐，喻晓霜为什么没回我信息呢？

　　我想给她打个电话，又觉得不妥，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该当面说才有仪式感？

　　对于我这么个胆怯谨慎又纠结的人，就连李妍都要仰天长叹，哀其不争。

　　大概是心有灵犀，门突然开了，喻晓霜倚靠在门框边，脸色不太好，也不正眼看我，更没有熟悉的怀抱和和煦的笑容。

　　我愣了一下，进了门还未换鞋就搂了她一下，可喻晓霜竟然面无表情地躲开了。

　　这一举动让我感到失落，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难道是那句话太唐突了吗？

　　喻晓霜伸出脚把我的拖鞋绊到我面前，生硬地说：“换鞋。”

　　我迅速换了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脸紧张：“你怎么了？”

　　喻晓霜没有回答我，转身坐到沙发上，客厅的电视开着，也不知放的什么节目，我肚子饿的厉害，刚想开口问有没有饭吃，喻晓霜就瘫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有点事，没煮晚饭，你点个外卖吧。”

　　我放下包，坐在她旁边，小声询问：“你饿不饿？想吃什么要不要我给你买？”

　　喻晓霜眼皮子也未抬，依旧垂着眉眼，耷拉着脑袋：“我吃过了。”

　　我自然是不信的，我俩住一块一个多月了，只要我没回家她就一直等着我回来共进晚餐，像个痴心的小媳妇一般。

　　而且看她的状态非常不好，我的心都揪起来了，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晓霜，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憋着，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我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想摸摸她的脑袋，就像往常一样亲昵，喻晓霜冷漠地歪过身子，躲了。

　　我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棍子，闷疼闷疼，以至于我说话声音都变了，喉咙里像爬进了无数只蚂蚁一样难受：“是不是我发的那条信息吓着你了？如果是，你不要生气，其实……你也可以不同意，我想……我想……只要我对你好……”

　　我说着说着忽然没声了，因为我心里虚，这段也不算太短的日子里，我真的找不出自己对喻晓霜哪里好，相反，我像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都是喻晓霜在伺候我。

　　“别想太多，我只是今天心情特别不好，你的那条什么信息我还来不及看，因为我手机没电了。”喻晓霜抓起沙发那头的空调被就往卧室里走，我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就听得一声清脆的房门落锁声。

　　我心里明白，喻晓霜肯定有事瞒着我，虽然她对我每天都是笑脸相迎，可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会在不经意间捕捉到她脸上那转瞬即逝的复杂表情，可能被甜蜜冲昏了头脑，我从来没有多想，人活着就有喜怒哀乐，喻晓霜也不例外，她选择不告诉我，定然有她的道理，我理应尊重她，所以我没问。

　　我拖着疲软的身子蹲在卧室门口，像只看门口狗，默默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趴在我面前，一人一猫安静如鸡。

　　“蹲门口脚不麻？我没事儿。”喻晓霜的声音从门缝里幽幽传来，我觉得好遥远。

　　“晓霜，我点了两个你爱吃的菜，你……”我划拉着手机，一时之间竟有些羞愧难当，原来我什么也不会做，就连说几句好话都不会：“我……觉得这个好吃，我以后也去学点厨艺……”

　　内心深处那可怕的直觉告诉我，喻晓霜似乎要离开我了，我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到最后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说了什么。

　　“你自己吃吧，我睡了。”屋内传来细微的翻身声音，喻晓霜似乎很烦躁，我抓了抓头发，不知所措。

　　“那你睡吧。”我取消了外卖订单，没了任何胃口，颓然地站起身，一个趔趄差点没摔着，默默惊叫一声，窜回了客厅。

　　“小心点，你怎么还是这么二，哎。”卧室门终于打开了，喻晓霜愁云惨淡地看着我，嗔恨不已。

　　“晓霜，我对你是不是很差劲？”一股酸涩涌上眼眶，刺激的我差点落泪。

　　“也不是，你以前对我挖心挖肺的，是我老欺负你。”喻晓霜叹了口气，背过身去喃喃低语。

　　“什么时候的事？”我觉得喻晓霜在说梦话，听的我云里雾里。

　　喻晓霜没有回答我，又躺回去了，我看她失魂落魄地模样，忧心更甚，可我能做点什么？

　　“苏墨，你以后别那么封闭自己，也不要每天都吃泡面外卖……”喻晓霜紧闭着眼睛说着话，给我一种她睡着了的错觉，我拿起遥控把空调温度调到26度，便沉重地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反反复复地拿起手机又放下，直到凌晨时分我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默默的利爪不停地扒拉着卧室门，那尖刻的声音令我心悸，迫于无奈我打开了门，默默大概是被我满身的煞气骇到了，飞奔着跟离铉的箭似的逃了。

　　大概是门外的热气窜进了屋，我的神识迅速清醒，外边金晃晃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子，甚至有些刺眼，按理来说喻晓霜早就醒了，她没有道理不管默默，我知道它肯定是饿了，否则默默不会过来招惹我。

　　而且喻晓霜从来都没有让我不吃早餐过，倘若是平时，我已经被她从被窝里拎出来了。

　　一个月就那么一两天假期，原本我想着一大清早带着喻晓霜去爬XX山，傍晚时分去酒店订个包厢好好吃一顿饭，如果喻晓霜同意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可以再开个房间。

　　那些我从前从未敢想过的事，现在我急切地想要去实现，却发现……

　　喻晓霜走了，走的极其匆忙，我望着隔壁空荡荡的房间，心脏处也跟着空了。

　　“晓霜……”我掩面而泣，伤心的不仅仅只是她的离开，更多的是不甘和困惑，难道我们之间不配拥有一句承诺吗？真的只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可喻晓霜对我是那么地好，一点也似作伪，她欺骗我的感情图什么？

　　茫然间，我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我们之间相处的画面，从地狱升到天堂并不难，难的是再从天堂跌回地狱。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孤身一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我觉得除了李妍，我连朋友都不必有。

　　冷清的房子，我也住习惯了，可忽然有一天，喻晓霜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闯进了我的生命中，她把一切都打破了，是她让我感受了久违的温暖和爱，也是她让我明白原来生活真的需要多一个人的参与才会更美好。

　　而今，我猛然发现，我再也回不去了。

　　不，就算要分开，也应该让我死个明白，我拿出手机呆了一会，最后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周敏。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周敏的手机和喻晓霜一样，都关机了。

　　许是我糊涂了，我甚至阴测测地想，他俩不会是一伙的吧，不然怎会这么默契？

　　我气急败坏地拨了一遍又一遍，明知道这样没有意义，我还是那么做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显得不那么怯弱，其实我知道我这个样子狼狈极了。

　　我坐在窗前看着外边热闹的街道以及过往的行人，麻木地宛若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默默趴在我的脚边，毒辣的阳光让它微咪着眼，琥珀色的眸子却没有神采，就跟我一样颓丧。

　　从日上三竿到日暮，又从日暮到清晨，我累了，趴在椅子上，可我却没有睡意，我甚至幻想喻晓霜会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从窗外破空而入。

　　我怕我错过了与她再见的每一分每一秒，以及每一个细节，就跟魔怔了一样，默默大抵是饿到极致了，它恶狠狠地伸出它的爪牙，在我的手臂上划了一道耀目的血痕。

　　细细密密地疼痛让我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画面，一个泪水涟涟的小女孩勇敢地与一条全身皮毛黝黑发亮的大狗对峙着，而她的身后却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森然的凉意从皮肤透进肌理，深入骨髓。

　　出于本能，我把默默从身上甩了下去，力道十足，只听得一声凄厉地惨叫，默默摔到了煞白的墙上。

　　“默默！”我的声音都哑了，身体不受控地打了个寒战，明明是仲夏时节，我是那么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