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册》张长攻

74、剿匪

　　顾渊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门里的江弈安。

　　江弈安满脸无所谓地拍了拍手挎过门栏走了出来：“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

　　“你……”顾渊探头进去左右看了看，“你把他怎么了？”

　　“……”

　　顾渊伸着脖子朝里面一看，就看到桌子旁边的地面上插满了剑，而剑中间的葛老三嘴被红盖头塞得严严实实，整个人被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顾渊：……

　　“这头目倒是个奇人。”江弈安边走边说。

　　顾渊奇怪：“奇人？！就他刚才那个样子，我看他**就是个***”

　　江弈安转过头看顾渊：“你听墙角？”

　　顾渊一愣：“你俩动静这么大，扒手整个黑风寨都听见了，再说了是你让我……”

　　长廊几声交谈闪过，江弈安抬起手捂住顾渊的嘴把他推到墙边：“嘘。”

　　顾渊愕然，被推到墙边看着江弈安。

　　江弈安侧头小心翼翼地盯着不远处的人影，仔细地看着那两个喽啰经过。

　　“大哥真的好有艳福啊。”一个说。
　　“哎当家的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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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挨得很近，顾渊就这样一眼不眨地盯着他黑发下白白的脖颈。

　　等人影过后，江弈安松开手盯着顾渊：“让你等他进来后就去草房，你倒是听起墙角来了，碍事。”

　　顾渊：……

　　两人顺着墙边翻上屋顶一路来到后院的库房，一进去，满屋子的油米杂物满满地就堆进了顾渊的眼里。

　　“你等等，我去搞一把火把……”
　　唰——

　　刚转身，顾渊身后惊现一片火光，他寻着火光一看，斜眼就瞟到了江弈安正甩着手上未灭的火苗。
　　顾渊：……

　　“你跟谁找火把？葛老三的兄弟们？”江弈安小声问。
　　顾渊:……

　　片刻后，火舌夹带着浓烟冲向天空，红色的火光包裹了整个黑风寨。

　　“着火了！”
　　“快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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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风寨的人黑压压地涌向后院，打水的打水，灭火的灭火，周围一团乱麻。

　　趁着人都走光了，两人混乱中也给其他地方都各添了一把火。

　　黑风寨的火光染红了半片天空，站在宣州城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葛老三终于吐出嘴里的盖头朝着门外就一阵嘶吼：“来人！快给老子来人！！”

　　此时两个喽啰正好跑了进来。

　　“大大大、当家的。”一个说。

　　“大什么大！快给老子解开！他娘的！被人吃了倒耙！中了那贼人的奸计！！”葛老三气急了，“呆着做甚！快过来啊！！”

　　其中一个跑过去用力地拔着葛老三周围的刀，另一个结结巴巴地说：“当当当、当家的……”

　　“给老子闭嘴，先给我解开！”

　　“不不不、不是，库库、库房着着、着火了……”
　　葛老三一听差点晕厥过去。

　　顾渊拿着火把，两人站在黑风寨的正堂。

　　“再等会儿，他们应该快到了。”

　　顾渊看着周围的红光一片，再看看江弈安那张一副淡然的面孔，突然产生一种奇妙的反差。

　　蘅芜君……竟是这般不讲规矩吗？

　　葛老三披着刚刚的衣裘，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气急败坏地拿着一把刀直接走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自己的黑风寨被包裹在一片火光之中。

　　“当当当……”

　　葛老三照着说话那人就是一脚：“当你个孙子！！给老子去找！穿白衣服的！去找！！！”葛老三气得捏着刀的手都颤抖起来，刀面上亮光闪闪，映着周围的火星飘渺。

　　“他妈的……要是再给跑了那就亏大了……”

　　“白白、白衣服？”那人奇怪，“那那、那个……”
　　葛老三知道他要问的是原本要进黑风寨的那个女子：“那什么那！去找穿白衣服的！找不到就砍你们的狗头！！！”

　　说罢，葛老三突然想起自己放在正堂的美裘：“等等！！”

　　老四灰头土脸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连同刚跑出去没几步的喽啰被一同吼了过来。

　　“我的衣服！我的貂皮！我的狐狸衣！！！快快快！先去！！”葛老三抬手指着正堂的方向，气得直跺脚。

　　说罢，葛老三跟老四就一同跑到正堂，几人刚走进去，就看到背手站在正堂中央的江弈安。

　　“白、白白衣！”那个喽啰指着说。

　　“老子没瞎！”葛老三扇了那人一巴掌。

　　“你给老子听好了！”葛老三举着刀子对着江弈安远远地吼到：“乖乖听话！跟了爷，爷就放过你！要不然……”

　　“大、大大哥！”老四开口。

　　葛老三被打断：“你又结巴什么！！”

　　“大哥是、是他，”老四急着说，“这、这……”

　　老四指着江弈安说：“他就是那天打了兄弟几个的那人！”

　　“什么！？什么人？”葛老三难以置信。

　　“不、不骗你当家的，”那个小喽啰从腰带上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像展开递到葛老三面前，“就、就是他！就是他！”

　　葛老三看着画像上下一扫，接着就用力揉成一团：“扯犊子！这是同一个人吗！”画像上那尖嘴獠牙样貌丑陋的模样跟江弈安分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蠢蛋！蠢驴！囫囵驴！！”葛老三口水四溅大声吼着。

　　吼完他咬牙转头朝江弈安：“你！给老子过来！”说完示意老四过去捡貂裘。

　　江弈安微微一笑，跨一步直接踩到貂裘上。

　　葛老三一看脑门儿的青筋都快暴了出来：“住脚！给老子住脚！”

　　“你不是让他过来吗？”顾渊从几人面前跳出来。

　　葛老三一看：“小牛！？”

　　顾渊叹了一口气：“是顾，什么背耳朵。”说罢，他把手上的火把直直扔给江弈安。

　　葛老三的视线跟着火把打了个弯，一眼不离地生怕火星落下去。

　　江弈安稳稳接住，一看葛老三的模样，拿着木棍就把火束对准脚下的衣裘。

　　“哎哎哎！”葛老三急了。

　　江弈安抬起嘴角一笑：“刚刚你不是还很理直气壮吗？”

　　“停手！你给我停手！火、火火拿远点儿！”

　　江弈安手上的火苗又下了几分：“这是求人的语气？”

　　顾渊站在一边看着葛老三气急败坏，而一边的江弈安却面带笑意。

　　他觉得这蘅芜君真是十分有趣。

　　老四一跨步打算上去，江弈安看到后火苗又下了几分：“嗯？”他的音调严肃低沉，让在场的人都不敢轻动。

　　葛老三急了拦住老四。

　　“不想被烧就把你们这儿的人都叫过来。”江弈安抬起一只手指着外面，“就在那儿站好。”

　　顾渊一听：这江弈安要干什么，他们人多势众，叫过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葛老三站在原地不敢动，江弈安的火把又下了几分。
　　“叫叫叫叫……”葛老三戳了戳老四，老四不情愿地走出去。

　　此时外面的火灭地差不多，一群灰头土脸的人就聚在正堂门口。

　　葛老三哈起脸：“美……不是，我葛老三看中你你模样端正，气质非凡，你若跟着我这黑风寨以后都是你的。”

　　江弈安看着葛老三没有多说二话，直到他看着门口升起一团短烟，接着就迅速消失在天空里。

　　江弈安冷笑一声：“我也想不干什么。”

　　听到这里葛老三松了一口气。

　　“只是我和‘小牛’听说这黑风寨几年风光，也想上来瞧瞧，”他笑了笑，“这不就来了吗？”

　　他故意叹气一口：“朋友来了，那我跟‘小牛’也差不多该走了。”

　　江弈安话音刚落，外面山头穿出一阵空旷清脆的笛声，紧接着门口黑压压地就跑上来一群人，葛老三定睛一看发现那群人乌帽加身，脚穿官靴手拿官刀，没过几下就把院子里的残兵败将围了起来。

　　顾渊惊讶后脑子这才转过弯来。

　　“你！！！”

　　顾渊走过去后，江弈安伸手把火把抬起递给他，然后就拍了拍衣袖。

　　顾渊拿着火把开口道：“这官家官地的被你烧成这样，州令恐怕得请你到府衙喝茶了。”

　　葛老三面色铁青。

　　“无事了，我们就先走吧。”江弈安看着葛老三说，“多有叨扰。”

　　顾渊一笑，手上的火把就这样掉进了裘衣堆里。

　　“啊—”

　　两人一下子消失在葛老三面前，整个正堂除了那三人只剩下葛老三的吼叫。

　　不过几刻，顾江二人站在不远处的山头看着州令带着官兵把黑风寨一网打尽，远远地还拽出来一个看起来书生打扮的人。

　　“你什么时候去找的郭舟？”顾渊问。

　　“为什么要告诉你。”

　　顾渊一听凑过去故意冷嘲热讽：“蘅芜君本就为人称道，自是有过人之处的。”

　　江弈安忍不住一笑：“是你非要跟来，我和郭大人早就有商议，你不在也无妨。”

　　他接着道：“不过……那画像倒是个好主意，江某再次谢过顾大夫了。”

　　“你、你怎么知道那是我？”顾渊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问。

　　江弈安转身看着他：“不是你难道是无名？”

　　顾渊：“为什么要告诉你。”

　　“师父！！”什草集，楚轩嗙嗙嗙地敲着顾渊的房门。

　　顾渊睡眼朦胧地打开门看着他：“师父，外面来人了。”

　　顾渊穿好衣服刚走到正堂就看到堂内挤满了人，还有几个站在门外挤不进去。

　　“我没醒你开什么门？”顾渊小声对楚轩说。

　　楚轩委屈：“不是我开的。”

　　顾渊没有办法这才凑过去，一边推开人群一边说：“大家排队啊排队，一个一个……”

　　嗙！
　　顾渊迎面突然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捂着鼻子被撞得头晕目眩。

　　顾渊觉得奇怪，清醒一番看到坐在正堂桌案上悠闲喝茶的江弈安。

　　“你……”顾渊走过去。

　　嗙！他又撞了上去。

　　奇怪中，他抬手朝前面探去，手掌触感很平滑甚至还有些温度，他疑惑地推了推，这才发现眼前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将顾渊跟周围的一群人隔在了外面。

　　而坐在对面的江弈安拿着一本书正平静地喝茶。

　　“顾小哥儿……”

　　顾渊一听这声音娇媚，转头就看到那日来寻顾渊的瓦子里女人中的其中一位。

　　顾渊苦笑。

　　女子拉起顾渊凑过去：“那位公子样貌卓绝，可否……”
　　“否。”
　　女子：……

　　“顾大夫我头痛。”
　　“顾大夫我胸口痛。”
　　“顾大夫我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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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渊赶来赶去，说来说去，终于只留下几个真正想要看病的，过了一个多时辰，等打发完看病的，顾渊才有时间喘口气躺回到椅子上。

　　“现在我看连病人都是假的。”顾渊酸道。

　　江弈安翻着手上的书：“大夫都是假的，病人为什么非得是真的？”

　　这几天江弈安在什草集待得安闲，偶尔领着楚轩耍耍“功夫”，其余的时间都在看“山海册”。

　　这段时间里，顾渊竟已经习惯江弈安每天在他身边什么事也不做的悠闲沉默。

　　“这书有些地方说的真，有些不真。”江弈安一边喝着鸡汤一边说。

　　楚轩一听兴趣马上就上来了：“江大哥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看过其他的……”

　　江弈安笑了笑：“我猜的。”
　　楚轩：……

　　顾渊在一边突然开口：“你……你不回你那个什么门？”

　　“什么门？”楚轩好奇道。

　　问出这句话来，顾渊难免有些落寞，这种落寞不知道从何而来，可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江弈安简略干脆地说：“回。”

　　顾渊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哦……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这……眼看中秋就快到了，要不你在这儿过个中秋？”

　　话一出口，顾渊就觉得自己问得可笑，中秋本就是团圆的日子，江弈安又怎会跟他们一同度过。

　　“你若要回去过也无妨，我也就寒暄地问问……”

　　“我没说我要回去。”

　　楚轩：刚刚说话的那个人不是你？

　　江弈安正襟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宣州还有要事要办，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什么要事？”顾渊奇怪地问。

　　江弈安顿了顿：“等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