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圈里混》库洛猫

11、第 11 章

　　等到张姐来接人的时候，阮烟已经在她们说好的酒店门口站了五分钟，她全程将下半张脸埋在毛衣领子里，鬼鬼祟祟地上了车。

　　“网上最近吵得太厉害，现在连记者都摸到你们宿舍了！是我疏忽，小阮，你和何莘昨晚没出什么事情吧？有被拍到吗？”

　　“我不知道。”阮烟如实回答，“就算拍到了也只是照片而已，姐姐当时也在，我想这么几张照片那些娱乐新闻不会拿出来丢人现眼。”

　　听到阮烟的分析，张姐也算是松口气，出成绩才没几天，网上就揪着她不放，顺便连着柏晏乔也一起怀疑，这给公司带来了流量也带来了压力。

　　但总的来说，算是好事。

　　“小阮，网上的说法你别往心里去，团队会处理好的。”张姐拍拍她的肩。

　　阮烟点头，她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对待黑料她可以说是相当坦然，她关心的是自己的手机，一晚上没充电，电量已经岌岌可危了。

　　“下午的代言是外景，我们要赶一点的飞机去海南。”

　　虽然早就知道要去外地，但没想到地点定的是海南，从这里坐飞机去起码也要两个小时，阮烟低头看手机，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她眼睫微动，问道，“要拍几天？”

　　张姐笑了，“顺利的话今晚就能赶回来，没事，肯定赶得上除夕。”

　　本以为阮烟是在紧张代言的拍摄进度，但听到自己的安慰后反而露出一副失望沮丧的神情，张姐有点奇怪，哪有艺人不希望回家吃年夜饭的，能在除夕排开行程那是很难得的了。

　　小姑娘十八周都没到，肯定期盼和家人团聚的吧。

　　阮烟摆弄着腰带，淡淡“嗯”了一声。

　　她已经开始盘算今年是在宿舍里自己蒸饺子吃还是出国自助游了。

　　见小姑娘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张姐也就继续专注开车，察言观色算是经纪人的基本技能，她知道阮烟不想说话的时候基本就会干些无聊的事情。

　　例如给自己大衣的腰带重新打蝴蝶结。

　　拍代言的过程非常顺利，阮烟顶着暖洋洋的冬日阳光，坐在小刘准备好的折叠椅上喝水。

　　到海南度假也不错，阮烟透过墨镜看向一层一层的海浪拍打在沙滩上，脚底下金光闪闪的沙子被晒得发热发烫，踩在上面软绵绵的，这样反差的天气，很难想象现在是大冬天。

　　“小阮，你手机来电话了。”小刘从背包里拿出阮烟的手机，递给她，“要接吗？备注是阮秋。”

　　小刘跟着阮烟这么久，第一次看见这个阮秋的来电，和阮烟同姓，也许是亲人。

　　少女脸上轻松惬意的神色被冷漠代替，她接过手机，起身离开拍摄组。

　　“喂？”

　　“小阮啊，是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过年，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螃蟹，舅舅一家子就等着你回来吃年夜饭了！”电话那头热情洋溢，还带着满满的期待。

　　阮烟摘下墨镜，眯起眼睛欣赏眼前的风景。

　　“舅舅，今年工作太忙，我不回去了。”

　　站在阮秋身旁的女人从电话里听到这句话脸顿时垮了，抢过电话大声叫唤，“小阮，你怎么能不回来呢！抽空来看看你弟弟妹妹也好啊！你看都大半年没见了，你都不想我们吗？”

　　海南挺好的，暖和，热情，还舒心。

　　海风拂过她细碎的刘海，掀起发帘，露出她饱满光洁的额头，眉眼里皆是哂笑。

　　“舅妈，我没法去，但红包一定送到。”

　　舅妈一听立即眉开眼笑，明星外甥女的红包一出手肯定特大方，她每年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候了，刚刚听闻阮烟不回来过年她还捏了把汗。

　　这个外甥女真是体贴周到。

　　“这样啊，那行，我也不催你了，那你什么时候来拜年，年夜饭不吃，年总该拜的吧？你妈去世以后啊，就剩我们这些亲人了，也让我和你舅舅尽个长辈的职责。”

　　最好带些像样的年货来。

　　阮烟将手机略微拿开，舅妈大嗓门听得耳朵疼，声调抑扬顿挫，“哦？舅舅舅妈要给我包红包吗？”

　　“啊？”舅妈顿住，嘴唇有些发干，“你看，小阮，你现在挣大钱了，哪需要我们的红包呀？你肯定看不上！再说了，都能自己挣钱了，就过了领红包那个年龄了。”

　　阮烟棕褐色的眼眸冷得像还未消融的雪水，嘴角也早就不再挂着亲切的笑容。

　　阮秋见自家老婆的话越来越不对劲，拿过手机解释，“小阮，你来我们一定给红包！但是——你也知道，我最近工作不太顺利，资金转不过来……”

　　阮烟手指绕着发丝，声音很轻，但是语调却是调侃的，“舅舅还想自己做生意吗？前阵子好像亏了不少钱吧？”

　　“这……”阮秋噎住，连忙转移话题，“小阮，你今年还是回来看看，我有一朋友，他儿子是你大粉丝，吵着要见你！你回来给他签个名合个照啥的，舅舅也长脸！”

　　物尽其用。

　　阮烟啧嘴，随后语气轻快，“舅舅，我还要工作，先挂了哦。”

　　“哎哎哎……”

　　再次打过去的时候，留给阮秋的是一阵忙音。

　　她十四岁开始就成了几娱的练习生，那个时候她已能经济独立了，再不济也没有跟舅舅家开口要过一分钱，相反，在电视上看见自家外甥女出人头地了之后，阮秋一家开始变着花样跟阮烟要钱。

　　阮烟很感谢妈妈去世后，舅舅收留了她，尽管那时候的生活不如人意，但她还是时刻惦记着舅舅的恩情。

　　直到她知道舅舅只是拿着爸爸的钱，给她提供一个庇护所。

　　“小阮，你休息完了吗！我们要趁天没黑拍完！”

　　阮烟将手机收好，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来，“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过去！！”

　　又反反复复拍了好多个镜头，阮烟才正式结束代言的拍摄，马不停蹄地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早些时候，张姐在群里宣布，鉴于前天有记者摸到了她们的宿舍，所有人必须搬家，短期内不能回去住，以免被人尾随跟拍。

　　而且这也是个契机，她们五个人是时候分开住了。

　　何莘老家在四川，阮烟结束拍摄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风尘仆仆地坐上了回四川的飞机。

　　回不了“家”，没有人陪，还有那个倒霉不快的电话，阮烟已经失去了对自助游的兴趣。

　　于是在除夕那天，她住进了北京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又是一个人了。

　　阮烟躺在酒店绵软的大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出神，电视里正放着春晚直通车的节目，整个荧幕红红火火的，塞满了喜庆的红色。

　　刷手机？里面都是黑粉的骂人私信。

　　朋友圈？都是新年将近的祝福。

　　她翻身，将身体蜷缩起来，无所事事。

　　好像世界都在欢腾热闹，她孑然一身，躲进了另一个世界，寂静无声，只有电视节目絮絮叨叨地在那唠嗑，将整个房间衬托得更加冷清。

　　今年，也没有好事。

　　-Storm的小仙女们-

　　宋元元：新年快乐哦大家！然而我在剧组吃盒饭QAQ……[图片]

　　周辰：巧了，我也是，但是导演请我们全员吃年夜饭哈哈哈哈哈！

　　何莘：就我回家过年了吗？搞起来我很闲似的……家里现在都是七大姑八大姨，我枯了。

　　阮烟侧躺在床上，一条一条翻着微信群里的消息，时不时抽出时间来回复圈内好友的新年祝福。

　　突然一条消息蹦出来，在页面最上方闪动。

　　柏晏乔：新年已来到，向你问个好。开心无烦恼，好运跟着跑。家人共团聚，天伦乐逍遥。朋友相扶持，心情不寂寥。事业风水顺，金银撑荷包。祝生活开心步步高！

　　“……”

　　沙雕在线祝福。

　　阮烟坐起身，一字一句地回复柏晏乔：你是中年人吗？

　　外面鞭炮烟花双管齐下，炒得气氛甚是火热，柏晏乔抱着小猫坐在床上写歌，见阮烟难得秒回，当即回拨了一个电话。

　　刚接通就是一声，“为什么说我是中年人？”

　　阮烟卷着被褥靠在枕头上，她很嫌弃地说，“你这种祝福方式真的非常老套，应该没有群发吧？”

　　“没……我第一个发的就是你。”柏晏乔扶额，很无奈地笑了，“弋阳哥跟我说大家都是这么发祝福的，他又骗我。”

　　阮烟挑眉，不知道该先在意第一句话还是第二句话。

　　电视里的节目好像不那么碍眼了。

　　她突然想到柏晏乔往年都是在国外，今年回国他怎么过年？

　　“你一个人吗？”

　　这句话里包含着不该有的期待，也许是长年单独过除夕的缘故，阮烟从心底里渴望有人能和自己有着相同的境遇，能和她分担这种久久不散的失落与孤独。

　　“不。”他的声音很低沉，一起传来的还有电视节目高昂激越的歌声。

　　果然，谁和你一样，大年三十自己蹲在酒店里啃面包。

　　拿着手机的手倏地有些无力，阮烟软绵绵地应了一声，“嗯。”

　　“还有小柏。”柏晏乔不紧不慢地补充，“我爸妈除夕的时候也很忙，没时间陪我的。”

　　阮烟眸光闪动，她抓过枕头抱在怀里，却没发现自己的眼角早就染上笑意，“我突然发现我们还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