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再》合逑

50、第五十章

　　【我本是不想回去的，可没人留我，我也找不着留下的理由，索性收拾了几件衬衫，穿着脚上唯一一双体面的皮鞋，就这样离开了这座收留过我的小镇。我站在路边的公交站牌旁，望着两旁沿着道路生长的女贞树，不知该去往何方。——《人间不再》】

　　我自认为这样的场景是无论如何也排不到我上场的时候，所以安静的站在一旁，接过了好心的警察先生给我递来的鞋套，却也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安静的放空自己。

　　“这位小哥也是侦探吗？”

　　就在我放空之际，有人走到我的身旁。

　　她身高并不高，在日本女性中算得上是矮小的，就算是踩着好几厘米的细跟高跟鞋，看上去也只有一米五五出头。站在我的身边，靠的很近，却又保持着一点微末的距离。

　　我摇头否认道：“不，我并不是侦探，只是普通的高中生。”

　　她看上去愣住了一秒，随即憋不住笑了出声。

　　“你还真是有趣，哪个高中生会说自己是普通的高中生啊。”
　　说着，她抹掉了眼角溢出的眼泪，笑着伸出手，“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野美加代子。”

　　我点点头，回握住对方的手，“我是织田崇。”

　　原以为我们之间的对话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却不想野美加代子反倒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站在我身边和我聊起了她和矢口美穗高中时代发生的一些故事。

　　她并不介意我是个全程面无表情的聆听者，偶尔说到有趣的事情，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笑的前仰后翻。失礼的讲，这副模样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失去友人的模样。

　　只是在她的这场独角戏里，偶尔，她会突然止住话头，怔怔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出神。回过神来后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就这样，这场略带点煎熬的对话持续了十分钟之久，直到工藤新一向我招手，这场对话才终于结束。

　　少年歉意的点点头，随后毫不犹豫的朝着朋友走去。

　　野美加代子静静的注视着我的背影，上扬的嘴角渐渐拉平，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那夕阳照射进来给木制地板铺上一层金色的毛毯，也照亮了她裙摆上的细碎假钻。那为了与蓝色薄纱的连衣裙交相呼应的蓝色水钻，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样。

　　另一边，工藤新一正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他先是向上观察着栏杆的缝隙，又复而低下头去对比地上的血迹。

　　见我过来，他面色凝重的对我说：“织田，你的力气大吗？”

　　*

　　工藤新一站在黑色栏杆外，踩着不足一脚长的外沿，全身上下只有腰间的一根粗绳将他紧紧绑住。他侧过脑袋，身后是面色凝重的我。

　　晚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工藤新一跳了下去。

　　骤然绷直的绳索被死死拉住。

　　我咬住后槽牙，一只脚抵住了墙体的边缘，几乎是扭过半个身子，用力向反方向发力。

　　十分钟前，工藤新一对我道：“织田，你的力气大吗？”

　　就在我不明所以之际，工藤新一一跃而上踩在黑色栏杆之间的墙上，他撑着手底下的杆子翻身而上，整个人侧着坐在栏杆上。他就这这个姿势侧过头对我说：“我要从这里跳下去。”

　　我：？

　　“......你要自杀？”
　　我疑惑的出声。

　　说实在的，我并不认为工藤新一是个软弱的看见有人死去便受之内心折磨而不堪自刎的人。

　　他先是一怔，随后满脸无奈，“不是自杀。你看，”

　　他引我来到杆前，伸手指着下面的血迹叫我看，“矢口美穗是死亡之后掉下去的。”

　　见我仍然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他接着道：“她的手肘和膝盖没有擦伤，证明她是在失去意识，或者完全没有求生意识的情况下坠楼的。”

　　“不排除对方在死亡之后被人扔下楼的可能性。”

　　“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我想验证的是，矢口美穗到底是在死亡之后还是死亡之前坠楼的。”

　　他这样分析一通，等我抬头再看时，竟已将腰间的粗绳系好，甚至做了加固，拎着另一头的绳子就塞进我的手里。

　　一副强买强卖的做派。

　　我是第一次见到侦探这样身体力行的办案，心里不禁肃然起敬，对这样也要找出凶手的工藤新一感到十分敬佩。

　　倏尔，他道：“我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于是我看见，

　　他那双蔚蓝的眼睛里，

　　有在昏暗的夕阳之下，也熠熠生辉的坚定。

　　我想起了纲吉。

　　他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会是这个世界的支柱了。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可当他两只脚都踩在栏杆外仅仅能容纳三分之二脚长的边缘上，整个人除了腰间一根绳子外没有其他安全措施的时候，我仍然觉得紧张。

　　我手里握着的东西决定着他人的生死，这种感觉叫我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沉寂在深沉的湖水之下，隐隐躁动，将我的心变得烦躁不安。

　　他是这样相信着我的。

　　可我是否能禁得住他的信任？

　　自然而然的，我产生了这样的怀疑。

　　我疑心自己是个没法担起大任的人，慌张的感觉膨胀的就要从我的身体里挤出来一样的使我恐惧。

　　可还没等我出声制止，他就那样潇洒的，从我的面前，从这高高的楼上，张开双手，像是要拥抱世界一样的——

　　他跳了下去。

　　那一刹那，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所有的烦恼，焦躁，怀疑自我，复杂的情绪都被抛之脑后。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手里的绳子紧紧握住，手臂上的肌肉隆起，绷直的绳子在我的手上延伸。

　　我的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后怕如影随形的找上了我。

　　我又看见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他凭空站在栏杆之外，歪着脑袋，仿佛在看什么奇怪生物一样的眼神望着我。

　　我看不懂那是一种如何的眼神，只是再眨眼后，他便又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只剩我站在天台，身后是有人大声的制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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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想说很多话，有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晚安，世界。
2024.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