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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还是一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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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严静妈妈接到了来自会杰医生的电话,“嫂子,不用担心,哥在我这里,没什么大碍,您先放心!”会杰医生口吻温和,想劝和两口子。
“噢噢,会杰啊,我们没事,没事,让你费心了。”严静妈妈不好意思地尴尬微笑着,客套中带点委屈的心酸。
“你叫他回家来,家里也什么都有,还在你那里老麻烦你,不合适。”
“行,嫂子,我先跟哥说一声,你在家好好的,啥也别想,啥事儿都没有,把心放肚子里。”
“噢噢,行,呵呵,那就先挂了,我等你消息。”严静妈妈挂了电话,心情比前几天平静了一些,但不想在气势上认输,沉默一秒后昂着头别着脸接着去做饭了。
严静不知道在她放学回家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父亲连续10多天在外待着都不愿意选择回家。那天爸爸的离开,平常得像去买盒烟就会回来一样,没有行李,没有杂七杂八,只有一个他自己。和妈妈待着的这几天,严静甚至想过,如果他们离婚,自己会被判给爸爸还是妈妈。
会杰医生后来跟妈妈说,爸爸不愿意接妈妈电话,也不愿意回来。严静想,妈妈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应该会很心痛吧。她为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而感到懊恼万分,同时在心里讨厌爸爸。
后来,严静被妈妈临时送到了奶奶家住,听说,妈妈好像是去城里会杰医生那里接爸爸回家去了。“接”这个词,严静知道,相当于“求”,“主动”,还有“卑微”。
爸爸终于被妈妈“接”回家了。那天晚上,他们躺在一个被窝里,妈妈指着自己身上的淤青给爸爸看,爸爸搂着妈妈,嗔怪她不应该拿砖头打他。
至于放学前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严静猜大概还是跟猪有关系吧。因为家里养猪,他们之间发生过的矛盾十只手都数不过来,只不过,那是最严重的一次吧。
严静也养猪,给父母打下手的那种,家里的母猪生了小猪仔,严静会拿着猪饲料一颗一颗喂在小猪仔的嘴里,看着他们一只只吃的满足,自己的心里也满是欢喜。她觉得,自己能做的,一定要都做好,免得惹父亲生气,同时,她还天天在心里祈祷:猪妈妈和猪宝宝们都千万要健康,要吃东西,不要生病,不然爸妈又会焦头烂额,互相指责埋怨,吵架不断,压低家里本就不高的气场和氛围。
他们也有不吵架的时候,那是严静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候。
记忆中幸福的样子里,有爸爸,有妈妈,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有欢声笑语。严静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大她三岁的哥哥已经上了初中,严杰经常指使严静干活,爸妈吩咐的事情,能交给严静的,自己绝不动手。烧火做饭这些,严杰能动手做的,应该就是拾炭了,严静不喜欢他。
平日里下地务农,回家后,爸妈能吃上热饭热菜,一家人围着不大的桌子吃饭吃的香甜,顺带闲扯些邻里邻居的八卦,严静就觉得幸福。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也会有些插曲出现,譬如:有时候干完农活的爸妈都开着咚咚咚的三轮车回来了,严静却还点不着火,着急的在灶台前用嘴吹风,猛一抬头,爸妈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能像小花猫一样做饭,也就严静干得出来了。
妈妈会专门从地里摘些严静爱吃的毛豆回来,还有玉米,温柔的说,都是你爱吃的哟,然后温柔一笑。爸爸则会严肃而庄重的看着自己刚从地里拉回来的一车桃,叫严静过去看,然后装大方,“喜欢吃哪一个,随便挑。”严静挑了一颗卖相极好的桃子,父亲就会立马大笑,“这女儿真会挑,挑一颗那么好的桃子,哈哈哈哈。”然后看着同样微笑的母亲。
严静第一次来月经,是在上初一的时候。那时候,同宿舍的女生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每次上厕所,大家都极其羞涩于把姨妈巾换上,以至于来姨妈的女生,蹲坑可以从上午蹲到下午不起来,除非没人排队等着上她那个坑。严静也一样,第一次来,很羞涩,很怕沾到裤子上,就连走路都不敢迈大步。
轮到放暑假的那几天,正好是严静姨妈汹涌的时候,但她的姨妈巾好像不够用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而现在身上用的这个,貌似已经快承受不住这月经量了,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漏出来。果不其然,墨菲定律名不虚传,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严静回宿舍换了一条深蓝色的校服裤子,并拿着最后一个姨妈巾去坑上做了替换,这总看不出来了吧,厕所没人,她暗自欣喜,换的速度很快,没两分钟就出来了。今天是放假的最后一天,舍友一个个都被家长接回家了,这最后一个姨妈巾,严静希望能撑到父亲来接她的时候。
严静开开心心去找体育老师玩了,因为放假,体育老师同宿舍的人也都回家了,而老师则需要检查完学校门窗什么的都没问题之后才能离校。体育老师显得淡定从容,虽然四十岁左右,剪着郑伊健一样的头发依然帅气,严静听老师讲人生,她听得懵懵懂懂。十几岁的年纪喜欢活蹦乱跳,脑海里都是泡泡,她去小卖部买了五毛钱一大袋、里边装了很多五颜六色甜甜小冰棒的雪糕,不顾姨妈量越来越多,逮着冰冰棒唆了起来,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来姨妈不能吃冰的。
她的裤子已经再次被染上了不同的颜色,只是不知道,体育老师或者其他碰到的人有没有看到,她玩的开心,吃的开心,肚子也不疼,唯一担心的就是如果被眼尖的人看到,自己会很尴尬。
父亲终于来接她了。严静坐上了父亲的摩托车,背着书包拿着行李和体育老师说了再见,抱着父亲的腰踏上了回家的征程,这个时候,严静已经很明显能感觉到姨妈绷不住了,他觉得裤子一定也染红了摩托上后座上的垫套,一路上都在想,下了车如果父亲看到了,该怎么给他解释。
到家了,摩托车的马达声已经熄灭,该严静从后座下车了。严静支吾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索性直接下来也不管坐垫是否鲜红,冲回了家中。
她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惶恐不惊地看到父亲和母亲在窗外摩托停靠的地方闲聊着什么,她好紧张。父母面色温和,好像没有要拿着坐垫来兴师问罪的样子,严静凑近了听,隐约好像听到:“跟女儿好好讲讲这方面的知识,这个坐垫摘了洗一下也能用。”
严静心里一暖,蒙头躲进了沙发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