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婊》顾南Anne

1、船到尽头自然成

　　“你是来杀我的么？”
　　“我是来取你的心的。”

　　刺杀孟冥河，再次失败。
　　夏秋嘴里叼着孟冥河给他的糖，回头看了孟冥河一眼。孟冥河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我，睡袍松松垮垮。
　　“祝你下次刺杀成功，He。”这是孟冥河每次都会对夏秋说的一句话。
　　啧，夏秋此刻却只想把他的衣服整理整齐。夏秋想着。

　　He是夏秋的代号，杀手代号。

　　一年前有人雇夏秋杀了孟冥河。与雇主见面时，俩人站在很高的写字楼天台，雇主指着另一幢写字楼对夏秋说，杀了他，两幢楼都是你的。可这连着一年了，夏秋连雇主的一面或一个影子甚至一条信息都没有见到过也没收到过。
　　夏秋没见过雇主的脸，但这无所谓。只是雇主估计怎么都不会想到夏秋居然和他的目标居然打到床上去了。

　　孟冥河是商业界的新星，以心狠手辣闻名。他把欲望赤裸裸地放在台面上，夏秋非但没有不喜欢这一点，还非常欣赏这一点。不过孟冥河只是他夏秋的目标，但夏秋也在纳闷为什么有人想杀孟冥河，商业场上经常的典型例子吗？好像不太对。夏秋也总会纳闷为什么总会有人会雇一个人去干掉另一个人，这也跟他没什么关系。算了。
　　反正吧还是孟冥河更重要，孟冥河还是夏秋下半辈子的金钱来源呢。

　　第一次去刺杀的时候，孟冥河坐在没有开灯的屋子里。夏秋靠近孟冥河时，孟冥河反手将夏秋按在椅子上。
　　“是来杀我的？”
　　“来取心的。”
　　夏秋跃起，压住孟冥河，倒进旁边的沙发里。

　　“听说你杀人时会取出心脏。”孟冥河问夏秋。
　　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求饶救命，夏秋第一次见到目标还有是这个反应来应对他的。
　　结果孟冥河偏偏还凑上来亲了夏秋，啧，几个意思，明明就是个小屁孩。
　　然后夏秋见色起意了。

　　夏秋离开时孟冥河总会给夏秋一颗糖。甜的很，齁得慌。夏秋只说。

　　夏秋从小跟着养父学怎么杀怎么打，毕竟长大后只能以此为生。但作为活在城市霓虹灯暗处的人，这是夏秋独有的生路。
　　也没办法，这人儿还是要吃饭的嘛。
　　夏秋一直在攒钱，但还是因为口碑好，夏秋一单挣不少。等干完孟冥河那一单夏秋本来就打算要收手了。而且随意的找个小岛去住下来，每天吃着一大堆的糖，吃到牙齿都掉光了然后就死掉这辈子也就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偏偏这单夏秋并没有成功，还掉进了一个一直在处心积虑对付他的破陷阱里。

　　可能因为要收手了，这两天夏秋老是隐隐约约想起一些明明自己没有过的记忆还有第一次接单时的那个小孩儿，没有的记忆里只有一个长相稚嫩却有着成熟气质套着长衫的小孩儿。夏秋也纳闷为什么会总是想起一些没有经历过的记忆？难不成是过的太孤独了？想着想着夏秋就不愿再想了，哎呀，就这样让它过去不就好了嘛。夏秋想。

　　阳光很好，街上一片光亮。天气有点像夏秋不认识的那场记忆里的天气。
　　等等，那人怎么站在斑马线上不动了？红灯了。难道是碰瓷的。怎么还有点眼熟啊。
　　哦我的天啊F***，原来是是孟冥河这个二货!

　　“你他妈有病吧！”夏秋感觉自己杀人时的速度都没有这么快过。
　　孟冥河朝夏秋点点头，说：“那你不就省了麻烦。”
　　“你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夏秋说。

　　说完夏秋转身就走了。
　　闷葫芦。闷死算了。简直神经病。夏秋边想边骂。

　　慢慢的俩人有了恋人一样的行为。这算是谈恋爱吗？算吗？不算吧，夏秋想着。
　　一起在半夜喝酒，聊商场上的你虞我诈，但夏秋从没见过孟冥河喝醉过。孟冥河甚至放了一个糖罐在房间。
　　孟冥河说这样即使他不在夏秋也能吃到糖，夏秋说这是小孩儿行为。孟冥河笑笑。
　　笑屁啊，真是闷，想给我吃糖就直说嘛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夏秋笑道。

　　夏秋坐在落地窗前，孟冥河正为夏秋的手臂上药。孟冥河温柔地亲吻夏秋身上的伤疤，最后唇落在夏秋的锁骨上。
　　“你不要以为我受伤了就不能收拾你。”夏秋眯起眼看着他。
　　“嘘。”孟冥河的头抵在夏秋的肩膀，“今天碰到个棘手的合同，就当我借我个肩膀靠靠。”孟冥河声音闷闷的。

　　孟冥河这货后来竟然睡着了，今天离开时没听到孟冥河的“祝你刺杀成功”。但是现在突然夏秋明白了，孟冥河的祝福一点儿不管用。
　　明明一直是我在控制嘛。

　　窗户开着，夏秋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灯火阑珊的大楼。房间里全是甜腻的气息，糖果粘稠的那种甜。孟冥河压在夏秋身上，笑着说He你还没杀了我啊。
　　我迟早都会杀了你。夏秋骂孟冥河。

　　“杀了我，那两幢写字楼都是你的。”孟冥河在喘息声中说。
　　夏秋多年的条件反射竟然有点迟钝了。雇金只有杀手和雇主知道，而我是He。糖果的味道还在嘴中，我却感觉喉咙有点涩。
　　夏秋翻身将孟冥河按在床上，抽了领带绑住他的手：“你玩儿我？”

　　“因为我想见你，He。”

　　见我？一个雇人杀自己的人说想见我？夏秋想。
　　“孟先生，作为一个杀手，我大概会如你所愿的。”
　　“？大概？He，你用大概这个词，就已经输了。”

　　夏秋也没再看到孟冥河的任何表情。夏秋感觉自己离开时空气都是红色的。

　　He的生存法则是每一单不留遗憾。在最后当He的日子里，我留了一点遗憾。
　　是我们亲吻过，却从未谈过爱。明明应该是相看两相厌的人，为什么能走在一起，大概也只能是后话了。

　　一个星期后夏秋烧了自己全部的刀械，带了一把自己第一次接单用的匕首去完成最后一单。

　　当匕首抵在孟冥河脖子旁的椅子上时，孟冥河问我还记得那个雇人杀死自己父亲的小孩儿么。
　　孟冥河说那个小孩儿就是自己。
　　用你开头，许你结尾。

　　“我是私生子，”孟冥河说，“那个老鬼喝醉了酒，稀里糊涂和我妈生下了我。后来他却以断了片为借口 ，说没有做过这种事。”
　　“我知道他不止我一个私生子。”
　　“我妈是未婚，在重压下自杀了。我当时也差点跟着她一块儿了，是邻居关了我家的煤气。”
　　“我那个时候只想要那个老鬼偿命。”

　　当年的小孩儿也说过这句话。

　　“我以为没人会答应这个像是神经病的单子，但是He接了。”
　　“老鬼死后，我争取到了一部分遗产。不然我该饿死了。”
　　“即使我不知道He为什么会答应，但我还是想再见他。”
　　“祝你刺杀成功，He。”

　　夏秋扔掉匕首，揪起孟冥河的衣领给了他一个吻。
　　“不用再叫He了，我叫夏秋。”

　　最后孟冥河的祝福还是没有用，He和目标都没有如愿。
　　夏秋和孟冥河以唇为枪，相互达成和解。如愿的是夏秋住进了小岛。

　　夏秋漫无目的地走在沙滩上，海岛的阳光都不一样，风进了嘴里是咸味儿的。夏秋从兜里随便拿了颗糖出来，想去去咸味，果然咸的还是咸的。怎么去味它都只能是咸的，孟冥河这个二货却说甜的很，还齁得慌。这二货肯定是味觉出了问题。

　　“户口给你办好了，身份证放在桌子上了。”孟冥河从后面抱住夏秋。“你杀人时会取心脏是真的吗？”
　　“假的”夏秋回答。“这样说会更有名气”
　　“啊”孟冥河蹭蹭夏秋的头发“我好像被骗了。”

　　“夏秋”
　　“嗯？”
　　“你当时说我太穷了没资格和你谈别的，现在我有资格和你谈爱了吗？”孟冥河问。
　　“可以”夏秋把糖咬的咯吱响。小屁孩要跟我谈爱，小屁孩有没有想清楚啊。夏秋想。
　　“要谈到我把牙掉光”夏秋接着刚刚的话说。
　　“你这辈子能把牙掉光吗？”孟冥河问夏秋。
　　“你是在怀疑我比你早死吧”夏秋恶狠狠瞪着孟冥河。
　　“我觉得你跟谁都有很大的过节，毕竟He杀的人不少，雇的人也不少，我觉得你的雇主和金主爸爸也挺多的，算过来算过去都数不过来了。”孟冥河无比清楚的对夏秋说。
　　“那我也不至于比你先死，如果我要死，我先把你杀了陪我一起去死。”夏秋转头看他。
　　“原来我这么好不活在世上吗？”孟冥河问夏秋。
　　“你的命在我手里，请你自重，谢谢。”夏秋回答孟冥河。
　　“我的命不是一直在你手里，从你开始，也应该是由你来结束，不对吗？”孟冥河说。
　　“对，这就说明了，我俩其实还挺有缘分的，不过互相伤害了那么久，也算是终成眷属了。我俩现在算在一起了吗？”夏秋问孟冥河。
　　“算。早就算了。”孟冥河看着他。大概你不要我也不会再有人敢要我了吧。孟冥河这样想着。

　　半年前，He嘀咕着“雇主放心，我一定取的到孟冥河的心，让您满意。”啧，He没取到孟冥河的心，夏秋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