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江山》九烨玄羽

11、皇朝1

　　和煦的暖阳透过窗纱，化作灿烂赤金，遍洒枕畔。

　　苏言暮初醒之际，发现有位妇人身着灰槁素衣，正拿着一碗汤药，端坐在她床侧。

　　室内烛火昏暗，借助枕侧斑驳的海曙霞光，苏言暮这才勉强看清旁边的妇人面容。

　　妇人面露沧桑，眉宇间沟壑纵横。端拿药碗的手臂骨瘦如柴，形似枯朽。

　　“小姐，病了这么些天，您可算是醒过来了。”

　　听闻此话，躺在床榻上的苏言暮不禁皱眉疑惑道：“我…病了很多天，为什么？”

　　妇人将药碗端置桌面，伸臂扶起苏言暮，让她靠坐床头：“小姐，难道您忘了吗？前段时间您感染风寒，再加上您本就体弱多病，硬是熬到现在才醒来。”

　　苏言暮闻言更为震惊。

　　体弱多病？不对吧，她的身体可是向来很强壮的，连感冒都很少有过，更别说发烧生病了。

　　苏言暮环顾周围，房间内的装饰简单朴素，暗含一种古色古香的韵味。

　　红漆雕花镂刻的木窗前，摆放一张陈旧的梳妆台。妆台古典质朴，仿佛许久未曾擦拭，就连其上的铜镜也落满灰尘。

　　苏言暮深觉异样，气息微喘，额头沁出冷汗，继续追问道：“这里是哪里？”

　　“小姐，您可真是病糊涂了？这里是您自己的房间啊。”

　　“我自己的…房间？”

　　苏言暮抬起手掌，垂眸凝望掌心。

　　掌心灵动小巧，肤白若凝，并无任何枪支爆炸过后留下的痕迹。

　　苏言暮双掌掀开被褥，冲到妆台面前，伸指拂去灰尘，借用铜镜查看自身容貌。

　　从铜镜模糊的倒影中，苏言暮看见自己脸色蜡黄，容貌有些幼态，就如同还未长开的花苞嫩芽，尚且青涩稚嫩。

　　妇人看见苏言暮的奇怪举动，从后面出声说道：“哎呦，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别真是病糊涂了。”

　　病糊涂了，没有吧？

　　是她在做梦？还是这里全部都是梦境？

　　苏言暮伸指掐住手腕，却发现那里传来清晰痛感。

　　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那种子弹射穿身体，然后从高楼坠落，被火焰吞噬，逐步烧灼全身的感觉，却是那样真实。

　　还是说，她确实已经死亡，只是死后魂魄来不及投胎转世，便附身在这具身体上？

　　苏言暮遥想众多可能，忽而摇头，在心底将它们全部否决。

　　不可能的，这种轮回转世，穿越附身，荒诞无奇的鬼神传闻，她才不会相信。

　　科学的时代里，不应该存在这种可能才对。

　　除非…

　　苏言暮突然起身，身着一袭白色素衣，伸脚踹开那扇破旧的房门，朝外面怒吼道：“诡面！诡面你给我出来！如今这番，你究竟是想搞什么花样！”

　　喊声巨大，甚至震颤庭院内的树枝落叶。枝梢啼鸟受到惊吓，全部振翅飞离。

　　“有本事就给我出来，正大光明的来跟我打上一架，在背后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右侧的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娇俏的声音从苏言暮背后传来。

　　“呦，三妹妹今日好精神。看来三妹妹近来身体好转，脾气也硬朗不少呢。”

　　苏言暮闻言转身，却见那位女子由身侧婢女搀扶。身着花色繁复的衣缎锦袍，容颜俏丽，风华妩媚，可谓拥有绝代风姿。

　　苏言暮皱眉努力思索，无数人影从脑海中排除。但着实是对眼前这号人实在没有印象。

　　苏言暮干脆放弃思索，环抱双臂，打量眼前身影，截声质问道：“你是谁？”

　　女子用手指捏住帕巾，轻掩面容，嘴露轻笑道：“看来三姑娘这场病，病的可不轻呢，竟是连碧姨娘都给忘了呢。”

　　“别废话，什么碧姨娘狗姨娘的，我压根就不认识你，在这啰嗦什么。”

　　突然，苏言暮的发梢被人从身侧揪住，缠绕手掌数圈，骤然往后拉扯。

　　魁罡的怒骂声霎时从头顶响起：“作为女儿家的，竟如此不知礼数。清早便在此处喧哗，竟还敢顶撞你的姨娘，当真是做何系统！”

　　苏言暮拼命挣扎道：“放开我，你是谁！”

　　男子神情微愣，继而松开发梢，将苏言暮朝前推倒在地。

　　“我是谁！我是你的父亲！”

　　苏言暮步势踉跄，被迫从数道台阶上翻身滚落，素色衣衫沾染尘埃泥渍。

　　碧姨娘神情略显得意，迈步上前，伸臂挽住那人臂腕，顺势露出腕间的数道金环玉镯。

　　“唉，老爷，算了。”

　　“三姑娘年纪尚幼，不知礼数也是常有的事情。老爷也就别再生气了。”

　　“不生气，我能不生气吗！”

　　“诶，老爷。三姑娘经历此番惊吓，病得又这样久。虽然是大病初愈，身体恐怕落有病根，或许该给她重新聘请医师诊治了。”

　　碧姨娘略微顿声，侧首瞥望身后的苏言暮，柔声妩媚道：“别怕是脑子受损，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哼，死又不早点死，简直跟她那死鬼娘亲一个德行。”

　　碧姨娘贴身挽臂，声韵婉转，曼声清灵。

　　“可不是嘛，我看呐，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以后肯定错不了。”

　　苏言暮趴倒在地，望着那两道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阴郁骇人。